何玉莲双手捂着额头，一脸的绝望，“他真是疯了，怎么能借这么多钱？”
“这么多，他拿什么还呀？”宁姗姗想也不敢想，自己的舅舅竟然敢借那么多钱去赌博，“妈，就算咱们几家帮忙凑，估计也没那么多。”
何玉莲点头，这么多钱一时半会去哪凑？再说了，像弟弟这样三番五次借钱却没还过，就算人家有，估计也不敢借了。
屋内的气压低到了极限，宁姗姗终于把何玉莲劝回房间休息，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看着桌子没怎么动过的外卖，心想着明天早起再收拾，等她洗完澡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是桌子上那几个未收拾的餐盒。
翻来覆去，她最后还是叹着气从床上爬了起来，将盒子装进袋子，走出家门，推开楼梯间的门，将垃圾扔进门后的垃圾桶。
深夜，气温低的可怕，宁姗姗只穿着贴身睡衣很快就冻透了，她打着寒颤，正准备快点跑进家中时，电梯门却毫无征兆地打开了。她抬眼看去，正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
齐立涛歪歪扭扭地倚在电梯内，大衣随意地搭在右手腕上，黑色的西服敞开，贴身的白衬衫领口已被解开，露出小麦肤色的肌肤。
他的脸微红，额头上的一缕秀发随意地搭在额前，高挺的鼻梁依旧泛着清冷，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宁姗姗怔怔地看着他，直到齐立涛扶着电梯门走出来，她才看出他是喝了酒，而且，还喝了不少。
“这么晚才回来？”
宁姗姗不知道自己的脑子哪根筋搭错了，等她反应过来时，话已经脱口而出。
“跟你有关系吗？”
齐立涛站在自家门前，看也不看她，拿出钥匙开着门，只是今天这门孔好像故意在和他开着玩笑，试了几次钥匙也插不进去，他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脏话，转身背靠着门站着，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正准备点时，眼角的余光却瞄到站在一旁还没进家的宁姗姗，他的手一顿，将烟从嘴上拿了下来，拿在手上来回转着。
宁姗姗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想帮他开门，但又怕自找没趣。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谁也不开口，谁也不离开。好像两人同时有了默契，就这么待着，谁也不舍得打破此时的宁静。
北方的冬天，很冷。北方冬天的深夜，温度更低。宁姗姗忍不住打了一声喷嚏，单薄的睡衣下，身体早已冻的冰凉，露在空气中的双手和小脸也早已冻红。
她悄悄用舌顶了一下牙齿，才发现自己的嘴唇已经冻的发麻。
齐立涛抬眼看着她，这才发现她穿的如此单薄，手里的大衣一扔，刚好落在她的怀里，“穿这么少，你是准备去医院过年吗？”
宁姗姗一愣，这才想起还有几天就是春节了，这段时间店里的事情忙的她头昏脑胀的，哪还有心思想这些。
“你的胃好了吗？”
“……”
看着沉默的齐立涛，她开口：“胃不好还是少喝点酒，胃药你有没有按时吃？”
“……”
“还有，”宁姗姗看着他手中未点的烟，“烟也少抽一点吧，这东西对身体不好。”
“……”
宁姗姗看着一脸冷漠的齐立涛，她说了这么多，他一个字都没回答。心里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说这么多废话，她和他已经分手，哪还轮的到她来说三道四。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宁姗姗伸手拉门，正好看见身上还扶着齐立涛的大衣，转身，她正准备脱下大衣还给他，却见他那高大的身体靠着门一晃，便倒了下来。
她一惊，连忙冲过去抱住他，可她这小身板太小，瞬间被齐立涛压倒在地上，看着一脸苍白紧闭双眼的齐立涛，她想叫他，却又担心吵醒父母，没办法，她只好咬着牙将他扶靠在墙上，拿出钥匙开了门。
当她用尽吃奶的力气扶他进门，又费劲巴拉地扶着他倒在床上时，她甚至有些后悔刚才的外卖她应该多吃一点。
帮他脱掉西服，对着他裤子上的腰带犹豫了半天，她还是没下了手，脱掉他的鞋子，又帮他盖上了被子。
床上的齐立涛翻了身，他双手撑着胃的位置，紧闭着眼睛，额前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一声极小声音。
宁姗姗正在帮他泡蜂蜜水，听到他的声音，正准备拿蜂蜜的手却转向桌上另一头的胃泰颗粒，胃不好还喝酒，不胃疼才怪。
拿着透明的勺子将药搅拌均匀，宁姗姗用嘴唇试了试，温度刚刚好。
来到床边，她轻轻地推了推齐立涛，没反应。
“是不是胃不舒服，起来喝点药吧？”
床上的齐立涛仍然一动不动。
“醒一醒，把药喝了再睡吧？”
床上的人还是没反应。
宁姗姗看了看杯里的药，又看了看紧皱眉头一脸苍白的齐立涛，她心一横，将杯子里的药喝了一大半，闭上眼睛朝齐立涛的嘴巴靠去……
一杯药终于喂完了，宁姗姗深深叹了口气，就像是完成了一件无比艰巨的任务。抽了张纸，轻轻擦去齐立涛嘴角的药渍，帮他掖好被子，将床头灯调暗了一些，这才轻轻地从房里退了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刻，她不知道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看着没有任何变化的客厅，宁姗姗发着呆，这里的一切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她和齐立涛却已经分手。
呼气，吐气，再呼气，再吐气，宁姗姗做了无数次的深呼吸，仍然驱赶不走心里那堵的难受的压抑，她得快点离开这里，要不然，她又会胡思乱想。
快步走到门口，就在她准备关门的时候，却一眼看到鞋架上的一双拖鞋。
宁姗姗愣了一下，蹲在鞋架旁看着那双灰白条相间的拖鞋，她的眼里有些惊讶和疑惑，直到看到左拖鞋的鞋面上用红线绣的涛字时，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那时两人住在一起，她给他准备的拖鞋，因为那时她在网上看到绣花的视频，一时兴起，也在她和齐立涛两人的拖鞋上各绣上了名字上中的最后一个字。她的是右脚的拖鞋上绣着一个姗字，而他是左脚的拖鞋上绣着一个涛字。
宁姗姗紧紧捂着嘴，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音，她明明记得她去北京时，齐立涛已经将这些东西扔了，可为什么现在，这双鞋又出现在这里？
宁姗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挺尸般地躺在床上，睡意全无，往事就像放慢的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在她脑海划过……
第二天一早，宁姗姗做好早餐便去了店里，正准备开门的时候，杨亭亭也到了。
看着她那快要掉到地上的黑眼圈，杨亭亭接过她手中的钥匙，“你昨天晚上没睡好？”
宁姗姗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一脸的疲惫，“昨晚我一夜没睡。”
“怎么了？”杨亭亭现在是孕晚期，腰疼折磨的她睡不着，所以就干脆早起来店里，“哪不舒服吗？”
宁姗姗推开门，扶着杨亭亭迈进店里，“这几天家里出了点事，昨天晚上到了凌晨才休息，可能是熬过了头，一点睡意也没有。我这就样干瞪眼，然后天就亮了。”
杨亭亭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可怜的娃，要不今天你回去休息吧？”
“别别别，收起你那泛滥的母爱，我受不了。”宁姗姗强撑着精神打趣着：“待会你帮我泡杯特浓的咖啡，等我把甜品做完，我就提前下班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