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干的一声怒喝之下,并没有让阿澈如往常一般恐惧慌乱,萌生退缩之意。
――阿澈反而怒目圆睁,疾如闪电般的又朝着他冲过来,在临近三尺在外的地方倏然离地,飞来一脚,再次踹在了高干的脸上。
高干一声闷哼,鼻梁传来一阵剧痛,伴随着鼻孔飞溅而出的浊血,整个身子重重的向后仰去。
他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一时胸闷,难以呼吸,随即喷了一口脓血,还未反应过来,高渐离便像个幽灵般猝然赶来,又是一脚,踢飞了他。
看得出来,两人的刀虽在手,却并未想要夺取高干的性命。
只是他们二人出手太过狠辣乖张,凌厉无情,丝毫不给高干喘息之机,――只怕此时在高干的心里,绝对不会认为这会比要了他的命好受一些。
“够了!”高风怒吼道,“你们俩真的想要高干死吗?”
高渐离和阿澈停止了进攻,伫立在原地,依然怒视着滚落在地上的狼狈不已的高干,却未曾看师傅高风一眼。
――如果想要他的命,又何必与他纠缠?
――将心中关押多年的魔鬼放出来之后近乎丧失理智的高渐离和阿澈,还不至于不明白他们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指证高干就是害死清音,诬陷小何的罪魁祸首!
所以他们不杀他。只是让他也感受一下,被人冤枉是何等滋味。
这就是好人和坏人的区别。
好人不以喜恶,而以良知。
高风走到季火盈的身边,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告诉我,高干他真的非礼你了?”
季火盈瞥了高干一眼,然后,像是无所畏惧的看着高风,冷冷道:“是!”
高风点了点头,闷声道:“好!”
他转身走向高干,左右环视着分别伫立在高干两旁的高渐离和阿澈,冷冷道:“为师把高干的手剁下一只来给你们,替他赎罪,你们觉得可以吗?”
高渐离,阿澈,季火盈,三个人同时闭紧了嘴。
高风缓缓道:“你们不说,那为师就代表你们默认了。”
他来到高干的身旁,眸光渐冷。
高干懊恼的看着高风,道:“师傅,你相信那季火盈的鬼话?”
“不信又如何?”高风抽出腰间长刀,冷冷道,“她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冤枉你?”
高干道:“我有证据!证明我没有非礼她!”
高风眯起眼睛,道:“你有什么证据?”
高干斜眼看了看高渐离和阿澈,道:“二师弟和阿澈谈话的时候,我一直都躲在一旁偷听。”
高风道:“你都听到他们说什么了?”
高干咬了咬牙,冷笑道:“我听到他们说师傅和师叔的坏话了。”
高风的心中一紧,冷冷道:“什么坏话?”
高干道:“阿澈说,师傅和二师叔,四师叔年轻的时候,野心很大,而且一心想要往上爬,结果被平王爷利用,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比如说,杀掉了‘鬼哭神嚎’。”
他看了高风那张仿佛越来越僵硬扭曲的脸,接着道:“如今,二师兄和阿澈都在怀疑,平王爷之所以会被所谓的‘鬼哭神嚎’暗杀,其背后原因,只是因为如今仅存的三大神捕中有一个人,害怕被当今陷入四面楚歌的平王爷所拖累,所以便杀死了他,还利用被掳走的镇天戬,把剩下的两个人引到这幽冥岛上来,借此机会除掉自己的两位兄弟,这样一来,你们当年做过的那件事就会彻底一了百了,而且那个凶手,找到被自己窝藏起来的镇天戬回到京城后,还会因此立功,顺利的接替杨司长的位子。”
“我们如今的幽冥岛一行,”高干百般颓废,低头苦笑道,“不过是一场骇人听闻的骗局罢了!”
高风猛地抬眼,怒视着阿澈,道:“阿澈,你和高渐离真的说过此话?”
阿澈垂下了头。
高渐离见阿澈愈发沉默,便道:“师傅……”
高风随即打断了他的话,怒吼道:“我没有问你!我在问他!”
他见阿澈不回答,不禁黯然神伤,嗟叹道:“你们现在一个个都翅膀硬了……硬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们的眼睛。”
他一一扫视过他们,疑声道:“你们是不是看到了我把骷髅身上的两根手指藏起来,就是因为我想隐瞒那骷髅的真实身份?”
“不错,”高风仰面看天,背负双手,缓缓道,“那具骷髅的确就是早在十七年前就已经死去的‘鬼哭神嚎’,这能说明什么?说明有人在利用‘鬼哭神嚎’,诱骗我们来到了幽冥岛,――而且此人就是我们之中的某一个人,若非如此,我们在中毒晕死过去的时候,凶手必然会趁虚而入,杀了我们,因为彼时凶手也中毒了,所以他无法做到这一切。
“可是,你们可曾想过……鬼哭神嚎的尸骨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为师又为什么要欲盖弥彰,隐瞒他的身份?
“那是因为凶手就是想要告诉我们,真正的‘鬼哭神嚎’已死!凶手不外乎是我们之中的某一个人!”
高风长叹一声,接着道:“这样一来,我们就会正中凶手的下怀,百般猜忌,相互厮杀!你们或许会问,为什么凶手不害怕自己也被我们怀疑?呵呵呵呵……”
他不由得摇头苦笑,接着道:“你们现在也看到了,我和高林成了你们首先怀疑的对象!”
高林走过来,故作无奈,叹道:“高风说的没错,你看看你们,现在是不是一个个都在怀疑我和高风?”
他冷笑一声,目光乜斜着阿澈,“可是你们就不值得怀疑吗?郁汲澈,你的父亲高火,和‘鬼哭神嚎’是至交好友,而且高火也是因为我们杀掉了‘鬼哭神嚎’,才郁郁而终的。你到底有没有作案的嫌疑呢?”
“还有,”高林接着道,“那鬼哭神嚎虽然一生从未成家,传说中却收养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的来历成谜,也有人说他是凌客川之子,自从被平王爷勾结海盗害死了凌客川后,便被鬼哭神嚎收留了,后来鬼哭神嚎被我们杀死后,这孩子也就失去了下落。所以这个孩子,他有可能是高干,也有可能是高渐离。因为你们两个都是孤儿,你们二人,谁都不能摆脱嫌疑!”
“够了高林!”高风怒斥道,“不许你在诋毁他们!当年的孽债难道你就不觉得羞愧吗?你怎么可以指鹿为马,牵扯无辜之人?”
他缓缓看向远处古木下的季火盈,但见季火盈的上半身隐藏在月光下的树影里,看不清她的脸,接着道:“我可曾说过你的徒弟一句坏话?”
高林眯起眼睛,道:“你什么意思?”
“你的弟子,季火盈,”高风斜视着黑暗中的季火盈,“为什么要冤枉高干?”
高林转身看向季火盈,但见季火盈自月光下的阴影中慢慢地走向他们,那张愈发的光可鉴人的瓷器般的脸庞,美艳的不可方物,却仍像是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杀气。
她来到高干的身边,冷冷道:“小何当年,也是被你这样冤枉的吧?”
高干怒视着季火盈,摇头道:“不是!”
季火盈嗔怒道:“你撒谎!”
高干道:“我没有!”
季火盈道:“真的?”
“小何就是个人渣!”高干冷“哼”一声,“你有什么证据这样指责我?”
季火盈抬起一只手,遥指远方,吟声道:“你看,那是谁?”
高干顺着季火盈手指的方向,乜乜的看过去,“那里有什么?”
季火盈道:“你真的没有看到小何来找你吗?”
“小何……”高干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