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拾完碗筷,向师父询问半夜是否还去血棺那里瞧瞧。倒不是怕有古怪的东西跑出来,是怕村里财迷心窍的人,趁着夜色,拿着铁锹去刨宝。
要是只顾刨东西,破坏了那里的风水局,那带来的灾祸可就大了。
师父没同意,村里人基本上入夜就不敢进山,觉得还没有谁那么大胆子。况且外面雷雨交加的,走山路危险的紧,还紧贴着江边,遇到泥石流就麻烦了。
最后确定天放亮的时候去瞧瞧情况就好。
我捻灭旱烟锅里的烟丝,然后回去休息,师父自然也就回去休息。他没有再抽烟,倒是让我放心不少。
清晨天刚放亮,雨已经停了,我便起床去血棺那里。
再看那片地方,已不是昨夜那种石块堆积的模样。暴雨冲刷的泥石,将这片地方全部掩埋住,全然瞧不起昨日的模样。
我心里没来由地松口气。
听着耳边呼啸奔腾的江水,心里也觉得畅快。只是看到对面的封村,那死寂的封村,感觉怪怪的。
总之血棺没出事就好。
昨日栽种的那颗树,还活得好好的,充满生机。
江里也已没有血水。
沿着江边,我一路喊着山歌回村。到村里时,太阳高升,炽热的阳光照耀着,空气中充满水汽,闷得狠。
回到家里,赵族长神情有些着急地正跟师父聊着天。看到我回来,神情不由得一喜。看来赵诗雅已经把情况给赵族长挑明。
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甚至事关家族的兴衰,赵族长自然不敢大意。天亮便亲自来,而且还没有空着手,除却必要的礼品外,还有心细地准备了早餐。
看到我进客厅,师父便说:“八江,你跟赵族长走一趟,看看宅子里到底什么情况。”
赵族长满脸带笑,说:“等八江吃过饭也不迟。”
还是赵族长想得周到,而且体贴,刚刚我想的也是直接去,解决完再吃饭也不迟,反正就是一点煞气而已,找东西驱除了就好。
但是再一想,我就犹豫了。
既然赵有财把紧贴着尸体的陪葬品金童玉女都弄来了,指不定还有哪些可怕的东西,到时候一耽误,恐怕就没时间吃饭了。
吃饭倒也不耽误事,临吃饭前,我还客气地请赵族长一起吃,被赵族长以吃过饭为由拒绝了。
恐怕赵族长也没心情吃饭。
赵族长还在跟师父聊着天,神情略显焦急。我吃饭迅速,没多久就吃完,带着些堪舆和风水术的一些东西,跟着赵族长离开。
土路上留有昨夜暴雨侵袭的痕迹,到处是水坑湿泥,只能躲着水坑走。我笑着说:“赵族长,还真是麻烦你亲自来。”
“应该的,要不是你昨晚提点小雅,我们家恐怕要遭大劫难了。”
“就算我不提点,我师父也会出手的。”
“终究是你提点的。”
“家里的那种东西多吗?”
赵族长脸色难看地点点头,说:“倒是不少,但都收起来了,放到西北角的破烂库房里。”
西北角,白虎方位,主凶煞。
倒是跟煞气很合拍。
赵族长有些犹豫,说:“八江,那些东西难解决吗?”
“要看具体的情况。”
“我昨天听小雅提及,她说那些古物上,沾有煞气还有墓主人的咒怨,所以才会天天做噩梦。”
“你拿到的是什么?”
“玉蝉。”
我无奈地苦笑着摇头。赵族长疑惑地说:“怎么?”
我说:“玉蝉你戴在哪里?”
“胸口。”
我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怕他以后都没办法睡踏实觉。那玉蝉是封尸体七窍的。
古人的想法,人死后,灵魂会从尸体里飘出,若是用有灵气的玉石封住,则能留住灵魂。
常用玉蝉封七窍或是肛门。
无论那种,都沾染强烈的尸气。既然赵族长佩戴的是玉蝉,那么恐怕梦会更加诡异。
我说:“赵族长,你晚上梦到的是什么?”
赵族长的脸顿时变得惨白。
眼睛瞪着我,神情说不出的惊恐。赵族长说:“我,我。”
赵族长吞吞吐吐的。
“很恐怖?”
赵族长咽口唾液,点点头。
我盯着赵族长,说:“你梦到死尸了?”
赵族长还是点头。
“死尸对你说了什么?”
“我看见死尸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他死死地抓住我,让我还他炼神鼎,然后就啃食我。我想挣脱,却发现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感受着实实在在的痛。”
看来那玉蝉是放在尸体嘴里的。
至于他感觉到痛,应该是玉蝉的奇特效果。只是那炼神鼎是什么?我没听说过,也没从书籍上看到过。
我看看赵族长,说:“应该只有胸口痛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的玉戴在胸口上。”
赵族长心有余悸地说:“要是一直戴着会怎么样?”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问题,而是问了另外的问题,说:“你戴着的玉蝉里有血丝吗?”
“有,两只眼睛是血红的。”
“你应该庆幸摘下来的早。”
“要是再晚了呢?”
我说:“你会被玉蝉啃食尽血肉,最后骨瘦如柴地死去。”
赵族长仿佛被雷击中般,站立住,眼睛惊恐地看着我。
“那个,赵族长,你没事吧。”
我盯着他,生怕他被打击到。
赵族长说:“那玉真的会啃食尽我的血肉?”
“这种血玉凶得狠,等啃食完你的血肉,玉就会通体血红。”
“真是凶险。”
“你应该庆幸。”
“嗯?”赵族长满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笑着说:“因为我和师父跟你同村,能够及时替你破解。我说得是吧,赵族长。”
赵族长笑了,虽然看起来很难看,但是带着些安心,说:“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应该庆幸,我是幸运的。”
我笑笑,说:“都是命。”
“你也信命?”
“不信。”
赵族长一愣,似乎笑得更轻松。而我也笑着,至于笑得是什么,还真没有可笑的东西。
只是旁边的人笑着,而我板着脸,似乎怪怪的。
到赵家的时候,赵家的人都在庭院里焦急地等着,有赵族长的二儿子赵有福,三儿子赵有禄。
他们分别是赵诗雅的二伯和三伯。赵有福平日里做些小生意,精细机灵,爱打小算盘。赵有禄就是普通的农家人,憨厚老实木讷,人多讲话的时候,更多的是站在旁边笑着。
赵诗雅的爹叫赵有寿,家里行四,是利落有主见的汉子,但没有在家里。院落里还有赵诗雅,赵诗雅的二堂哥赵天赐。
这样的场面,确实是适合女眷出现。但凭赵诗雅大大咧咧的性子,她跟着凑热闹,我是一点都不奇怪。
让我感觉奇怪的是,赵诗雅的二堂姐赵君怡竟然也跟着。
要知道她跟赵诗雅性格不同,平时里文文弱弱,看到人打招呼也是很温柔的,甚至还有些害羞。她怎么也会跟着?
我刚走进庭院里,赵有福就热情地迎上来,脸上带着生意人独有的笑容,把我的手握住,说:“八江兄弟,可把你给盼来了。”
这要是论辈分,赵族长跟我师父那是平辈,我自然跟赵有福是平辈。像赵天赐这样的小辈,那见面就是要喊叔的。
但是年龄都差不多,平时里也就喊喊名字,没谁计较。尤其是赵诗雅,每次跟她吵架,让她喊叔的时候,她都跟踩了尾巴的小猫似得。
看到赵有福那么热情,我自然也是热情的,平日里没少从他那里弄好东西来。
“福二哥,最近都没瞧见你,又去哪里发财了?”
“发啥财,小生意,都是小生意。”
“还藏着掖着的。”
赵有福还是那副笑容,说:“我这都是实在话。”
我笑着低声说:“要不要我帮你运运财?”
赵有福的眼睛顿时亮起来,正待要说话,只听得赵族长咳嗽一声。赵有福神情一怔,尴尬地笑笑,说:“还是先忙正事吧。”
赵族长在家里那是有绝对威信的。
看到赵有福吃瘪的模样,赵诗雅就没心没肺地笑起来,被赵族长一瞪,强憋着笑意,憋得脸通红。
赵诗雅不怕她二伯,但是就怕赵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