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桐再次醒来已是上午。
她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这样的情景既熟悉又陌生。
当年两人订婚之后,顾桐就搬到这座别墅,曾经在这里住了有大半年。
可惜物是人非,现在她觉得自己不像是房子的女主人,更像是一个客人,又像被慕庭渊囚禁在这里的罪人。
来到客厅,慕庭渊已经早早去公司,她喝下半杯牛奶想出门再次被佣人拦住。
从慕家到慕氏集团,几乎每个人都对慕庭渊马首是瞻,如同他们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什么都是慕总的意思。
顾桐心里惦记儿子,在客厅里烦躁地踱步,转了两圈回到卧室,按下慕庭渊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慕庭渊就语速飞快的问道“有事?”
“嗯,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嘉嘉还在等着我,他身体刚恢复需要人照顾。”
一夜之后,顾桐像是被打回原形,又是以往那种嗫嚅的口吻,在他面前总有种罪不可恕的卑微。
此时慕庭渊坐在办公室里,修长的手指将文件翻阅到下一页,草草看了一眼薄唇轻启:“慕太太,这里是你我的婚房,请问我为什么要允许自己的妻子去照顾别人的野种?”
他的话语有种不常听到的温和,可怎么听怎么别扭,满是对顾桐不加掩饰的嘲讽。
顾桐身子颤了颤,压抑着心中起伏不平的情绪,好声好气地请求:“庭渊,你就让我去看看嘉嘉,他说他想我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慕庭渊面色一沉,温柔的语气顿时冷却下来。
说完,他不留情面地挂断电话,继续浏览办公桌上堆成小山的文件。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敲门声,慕庭渊低沉地回应一句,抬眼看到苏若晴身姿妩媚的走进来。
“慕总,您的咖啡冲好了。”
苏若晴笑语嫣然地说着,端着热腾腾的咖啡送到慕庭渊的面前。
看到老板在忙碌,她拾趣地放下咖啡准备离开办公室,转身的瞬间突然被慕庭渊叫住。
“慕总,您还有什么吩咐?”苏若晴笑盈盈地回头望着他,愕然从那双深邃的眸中看到一抹厉色。
慕庭渊轻轻嗅着咖啡杯飘来的浓郁香气,端起来浅啜一口,话语不紧不慢。
“昨天你去过医院?”
“是……是啊。”
突如其来的问题令苏若晴面色紧绷,急忙点点头,但她并没解释自己去医院的目的。
慕庭渊眯着眸子,打量着苏若晴那张姣好却肤浅的脸蛋,忽然转成厌恶的语气,“然后你告诉顾桐,我和你即将订婚?”
觉察到他情绪上的转变,苏若晴不敢作出正面回答,指尖掐着大腿噤若寒蝉。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被一点点抽离,苏若晴感到胸口发闷,原本紧张的脸颊,一下子全无血色。
可面对慕庭渊的质问,她不能不回答,而且显然他现在的情绪很不愉快。
“对不起慕总,我只是和顾姐开个玩笑,因为我看到她去医院看妇科病……”苏若晴的语气有点慌,迫不及待地把火力引到顾桐身上。
顾桐怀孕的事情,苏若晴并不知晓,那是昨天在妇产科门口看到她,也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怀孕。
听到苏若晴告状,慕庭渊立即眉头拧紧,脸上的厉色清晰可见。
上次她在酒吧里长官顾桐,第二天慕庭渊就差点弄死这个女人,可他偏偏就是不长记性。
恨归恨,可顾桐对他来说,永远轮不到别人来教训和挑衅。
更何况是苏若晴!
“你去医院做备孕检查也是开玩笑?”慕庭渊再度质问着,低沉的音色有种深入每个细胞的窒息感。
苏若晴心里更慌了,咽了咽口水,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我不好意思说。”
她上次扇了顾桐一巴掌,被慕庭渊毫不留情地回应过之后,气恼之下晚上到酒吧买醉。
当苏若晴喝的烂醉如泥,搭上一个相貌远不及慕庭渊英俊的男人,两人一夜寻欢,事后不久她便感到下体极为不适。
一个月多过去,她私下在药店买了不少药,可非但不起作用,病情反而越来越重。
这件事她自然不能告诉慕庭渊,至于顾桐有没有认出医生开的药,她至今心里还在打鼓。
“说下去!”慕庭渊的声音冷到极点,他单手托着下巴,目光掠过苏若晴的脸。
冷冽的气场令苏若晴大气不敢出,她两眼游移不定,转了又转怯生生地回道:“慕总,我……我生理期肚子疼。”
听闻此言,慕庭渊板着的面孔才有所缓和,但一句关心她的话也不想说。
当年苏若晴跳槽到慕氏集团,若不是看她与顾桐私交不错,他不可能把这个女人留在身边四年。
“出去。”慕庭渊音色沉沉的,低头继续阅览文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苏若晴却心中惴惴不安,她不过是想在顾总面前耀武扬威,谁知传到慕庭渊的耳朵里。
她扭捏地搓搓手,为了在慕庭渊心中的形象,语气温吞地挽回:“慕总……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此时慕庭渊心里压着一股火,听到苏若晴还在喋喋不休,猛地抬眼怒视着她:“滚出去!”
苏若晴一见老板再度怫然大怒,身子吓得一凛,灰溜溜地离开办公室。
……
临近岁末,当天慕庭渊应酬到很晚,回到家的时候已近午夜。
偌大的别墅阒然无声,他脚步放得很轻,站在顾桐的卧室门前,听到里面一片安静。
轻轻推开门,借着窗外皎白的月光,他看着安然熟睡的顾桐,身上的真丝睡裙还是四年前留在别墅里的。
她睡着的样子很美,纤长的身段由上之下形成完美的流线,饱满的胸部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慕庭渊长身而立在门外,喉结滚了滚,凝望着顾桐许久。
“呼……”
靠近床边,慕庭渊深深吸了口气,薄凉的指尖贴在顾桐姣好的面颊上,倏然压抑在心底的欲火一触即发。
他恨她也爱她,他用了四年时间来惩罚这个女人,同时也在折磨自己。
健硕的身躯猛地扑上去,顾桐迷迷糊糊地感到耳根呵来一股热气,周遭弥漫着酒精的味道。
她睁开眼睛,看到黑暗中欺身而上的慕庭渊,顿时惊诧地张大嘴巴,刚想制止他就被柔软的双唇缄口。
“唔唔……”
顾桐扭动着身体,想挣脱开慕庭渊迷狂的亲吻,但越是挣扎,两人的身体便缠绕的越紧。
直到后半夜,醉意浓郁的慕庭渊才抽身而出,疲倦地睡在她的身边。
第二天清早,顾桐醒过来就感到胃里翻江倒海。
看到慕庭渊还在熟睡,她强忍着喉咙里涌起了一阵阵恶心感,悄悄地掀开被子,拾起地毯上的睡裙。
“你去哪里?”
突然低沉的声音自身后而来,顾桐平静地穿上睡裙,背对着慕庭渊反问:“我能去哪里?”
慕庭渊轻揉着太阳穴,宿醉之后他有点头痛,听到顾桐冷淡的口吻不禁皱起眉头,“你好像很不情愿。”
赤着脚的顾桐穿上拖鞋,可双腿微微一动,就感到来自全身的酸痛一股脑袭来。
昨晚慕庭渊折腾了她几个小时,似乎将心里的所有愤恨都宣泄在她身上。
“没有,我……”顾桐面色淡然,晦暗的双眸忽然一颤,话没说完就捂着嘴巴冲向洗手间。
她手扶着洗脸池发出一阵阵干呕,整个人仿若被慕庭渊抽干,没有任何力气。
顾桐知道这是孕早期的反应,她喘着粗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没过几秒又开始呕吐。
这时洗手间的拉门缓缓打开,慕庭渊倚靠着门边,瞥着顾桐痛苦的脸颊,没什么表情的面容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
“身体这么不舒服何必硬撑?”慕庭渊音色冷冷的,没有一丝对她的怜惜。
顾桐单手撑着腰,漱漱口默然与他擦肩。
吃不下早餐,她伫立在窗边望着外面光秃秃的枝桠,待慕庭渊去公司后,心里又开始惦记儿子。
拿出手机,顾桐想给孟姨打电话,却看到屏幕上全是她的未接来电。
莫非孟姨带着儿子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