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没有按照部门规定做好防污染处理。”白衿轻声说道，“所以其实这一事态并没有我当初想的那么简单，这个污染其实很严重，可到底多么严重的真相我想只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
周楠点了点头，又往后翻了几页，大多都是一些新闻报道和复印文件，“其实你调查的还是很多的，看得出来对于这件事情你狠上心。”
白衿轻声说道：“之前请假的时候也去过工地实地考察过一番，有些事情我不愿意往坏的地方去想，可结果总是逼迫我去面对一些我不愿承认的事情，这种感觉并不太好，让我不自觉地想要去逃避这些。”
就像是很早之前，白衿在被逼无奈之下提早步入社会去面对那些残酷的现实的时候尝到的感觉，现在经历的多了，也看开了一些，学会去接受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而不只是哭泣了。
“我大概知道的就是这一些了，有一些猜测还是需要总经理给我切确的答案或者说是线索。”白衿轻声说道，“毕竟我很清楚，如果你没有去动用你的关系，仅仅凭我们营销部的投标是不会得到这个项目的。”
“终究还是要有公司出来继续完成这个项目的。”周楠叹了一口气，“这个烂摊子啊，必须要有人收场，我只是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提出了一个合适的建议罢了。”
“那总经理请说说吧。”白衿也喝了一口咖啡润润嗓子，毕竟刚刚也讲了许多的话，感到口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既然你如此坦诚地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了。”周楠平淡地说道，“那我也说一些我知道的事情好让你明确地知道你的猜测是否正确吧。”
白衿点了点头，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个项目确实造成了污染。”周楠简单说道，一边又把随身带着的文件拿了出来，是一份关于光华的项目造成污染的官方声明，指了指上面的条款，“因此现在我和你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这个污染有多严重。”
这份声明的上面的用词都是避重就轻，尽量推掉了一些属于光华的责任，因着只是声明的问题，最后如何赔偿，赔偿多少的事情都很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到底那些老人拿到了多少赔款只有当时在场的人和家属知道。
周楠抽出了那篇长篇报道的剪报，和光华的声明放在了一起说道，“你知道在这份报纸发出的那段时间，A市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嘛。”
白衿微微皱了皱眉，“大规模性的多发性感冒，不，是流感，在这篇报道上也注明了这件事情。”
她的语气逐渐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那段时间是初春之际，很容易生病，而那场流感又来势汹汹，因此很多体弱的老人小孩都生病了。”周楠轻声说道，目光里有着白衿看不懂的情绪，“流感也是会死人的，所以那个时候安然无恙的人只在少数。”
“那时候我不在A市，算是躲过了一劫。”白衿低下头，想到自己曾看到A市大规模的流感来袭，死亡人数有两位数左右，可谓是来势汹汹，至于患病的人更是非常之多，一时之间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接下来就是污染的事情了。”周楠用手拍了拍那张纸，对着有些陷入回忆之中的白衿说道，“因着浦西地理位置和地势分布的问题，交通不便，所以为了省事，大概把一些污水和肥料也排到了水里。”
“所以其实水源也受到了污染对吧。”白衿意识到了关键性的问题，眼中有寒芒闪现，很快就又消失不见，她舔了舔自己的唇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才好了。
其实从上小学开始，所有人都在灌输着水资源是宝贵的观念，因为水是生命之源，每个人每天都需要喝水，而受到污染的水则有可能成为慢性毒药逐渐腐化着你的皮肉和血液，最终将人带到死神的镰刀面前。
而眼下对于白衿来说，一切都可以说得通了，她的大脑飞速旋转着，试图理清所有的线索和脉络，使之变得清晰起来。
“所以那些老人长期喝这些水，留下了慢性的隐患，而这场流感成为了导火索，使之这些老人的发烧发热状态和别人相比更为严重，因此死亡率和患病率都非常高对嘛。”白衿轻声说道，“但当时没有人把这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这样说着，白衿拿起了手上的长篇报道，补充说道：“别人只以为这些老人的身体不好，所以病的比年轻力壮的更为严重，染病率高达2/3也因为着这个群体都是老人所以被选择性地忽视了。”
周楠微微点了点头，“没有错，当时是在流感的一个星期之前停工的，这是前提，其次，后来有人做出了这个假设，可送水去检测没有检测出重金属超标的问题。”
“是源头的问题对嘛。”白衿猜测道。
周楠说道：“当时有人提出来了，可是相关单位没有过于重视，只随便找了个地方挖挖看，而那一个源头是没有问题的。”
“原来如此，何况真的要是检测出来了，又是一个巨大而又非常棘手的问题。”白衿知道这件事情很难办，紧接着又问道，“所以之后是怎么发现的。”
“说来也是一个意外了，不过这并不重要。”周楠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到有些难以言说的疲惫感，“可就算是去检测了，重金属的含量仍然不是很高，只有少量的。”
“被稀释了。”白衿简单说道，语气里有一丝悲凉的情绪，“可那里的人，每天喝着这样的水，无论是洗衣还是做饭，就算是少量的，日积月累下来量变就会引起质变了。”
“其实真相到底如何你我都很难清楚。”周楠起身拍了拍白衿的肩膀，表示安慰，“那些老人的死亡难以客观地被表明是否是因为重金属，还是因为流感，亦或者是他们无可避免的机能衰老，，或者……三者共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