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璜知道,要是这个手指粉碎性骨折的人换做是他,他有极大的可能性一蹶不振,因为失去了理想,会觉得人生无望,沉迷于酗酒,乱交以及吸大麻之中,最后在某一天独自坐在家中选择开枪自杀,过了很多天才会被送奶的奶工发现。
生活就是如此。
“所以请你们考虑一下,是接受直接切除还是做保守性的治疗。”医生如此说道,“如果选择前者的话,最快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动手术了。”
“这件事情还是让封尘考虑吧。”江川看着白衿如此说道,“毕竟我们并不好做决定。”
白衿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只是现在病人的意识不是清楚,因为刚刚经历过撞击所引发的轻微脑震荡。”医生如此说道,“所以我们还是需要稍微等待一下才是。”
“那就麻烦医生你了。”白衿感激地朝着医生鞠了一躬。
医生只是轻轻点点头,表示理解了,随后就再次进入了手术室。
“唐璜,你感觉好些了嘛。”白衿递给唐璜一张纸巾,见他没有接过的意向,就拿起纸巾坐在唐璜的身边,替他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
唐璜摇了摇头,“白衿,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Chen,我很担心他康复后的精神状态,我想我们必须给他请一个心理医生才是,我想是不是要去联系一下我在美国的主治医师。”
“冷静一点。”白衿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着他,“这件事情到底会发展到什么地步还不确定,现在我想问你一件事。”
“有什么事情你说吧。”唐璜点了点头,看向她。
“你有和封尘的家人联系上嘛。”白衿轻声问道,“有没有通知他们这一件事情呢。”
“还没有。”唐璜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有些迷茫的神色,“我……我也不知道该和他们怎么说这件事情,毕竟,毕竟我怕一时之间他们可能会接受不了,我和他们的交际也不多,因此联系方式我也并不清楚。”
白衿看着唐璜略显憔悴的面容,于是开口道,“不如,让我来告诉他们吧。”
唐璜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可是这样的话,你不是。”
在唐璜的软磨硬泡之下,封尘曾颇为无奈地告诉过他一些关于白衿和封尘的哥哥封万里的往事,于是唐璜也知道一些,虽然知道的并不是非常之多,但也知道白衿和封尘父母的关系非常一般。
毕竟对于封万里和白衿曾经的恋爱关系,封家父母并不看好,甚至会多加干预,让他们添堵,在唐璜的想法中是这样认为的。
因此唐璜才不由得有些犹豫了起来,不过看着白衿有些淡然的样子,低下头微微沉思了几秒,“那好吧,你来联系吧。”
这样说着,又想到了些什么,神情不由得有些懊恼了起来,“可是白衿,我没有他们的电话号码啊,我只去过一次封家,也只是和Chen 的父母有过几面之缘,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了。”
白衿的神色淡淡的,“没有关系,我知道她母亲的号码的,只要她没有换掉号码。”
白衿的话越说到后面越发变得轻声起来,甚至变得有些低不可闻,恍若呓语。
“原来你知道呀。”唐璜有些吃惊,“你保存过了?”
“保存倒谈不上。”白衿轻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怎么可能忘记呢,永远也无法忘记这个号码了。”
白衿的思绪有些飘远,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冬天,只觉得异常寒冷,那种感觉难以忘记。
记忆如那个冬天飘扬着的漫天飞雪,洋洋洒洒的,快要将她淹没了一般。
白衿仍然记得封夫人的样子。
记得封夫人坐在她的面前,虽然微笑着,看起来非常友善,但从她的话里可以感觉到她并不喜欢自己,听起来像是夸赞的话,其实暗含嘲讽。
她还记得她当时面对着封夫人时的不卑不亢。
“其实您大可不必如此,我今天和您碰面让我意识到了很多事情,我会和他分手的,这一点您大可放心。”这是她当时说的话。
紧接着她就不再管封夫人的脸色如何,一个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里,不过在她离开的时候她选择结好了和封夫人吃饭的账单。
因为她并不想欠封夫人的钱,或者说,人情。
她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了。
唐璜看着她的表情看起来阴晴不定,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心情称不上太好,想必是回忆起了以前不太愉快的往事了吧。
于是他轻声说道:“如果你不想的话,没必要强迫自己去做这件事情的。”
白衿有些惊讶地朝着他笑了笑,“怎么会呢,如果我觉得不乐意自然不会去打这个电话,只是我突然想起来,我也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碰到过封夫人了,也很想知道她的近况呢。”
这句话并不是戏言,白衿确实想知道,自从和封万里分手之后,她就刻意切断了与京都封家的所有联系,融天的人际圈非常之广,起初白衿也是通过此和封万里认识的,不过之后凡是和封家相关的项目,她都不再参加。
不过近几个月,她开始重新接触和京都封家有关的信息,原因其实很简单,她终于还是走出了情伤,毕竟无论如何,生活终究还是要过下去的。
“怎么站在这里。”江川的声音传来,“怎么不坐着呢,我看等封尘醒来还需要点时间,要不你和唐璜先睡一会儿。”
白衿陷入回忆的状态被打断了,于是抬起头来看向他,摇摇头,“不,没有关系,我再等等吧。”
“那你呢,要不躺一会儿,我看你今天也很累了。”江川又询问了一旁有些胡子扎拉的唐璜。
对方也是表示拒绝了江川的好意,“我还好,没有关系,毕竟我也经常性地熬夜画画。”
而唐璜刚说到画画这个词就不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