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武纵然有诸多不满,可是也确实没有证据。
“今日我打不过你,但是我不会就此罢休的!”胡文武一边放狠话一边掏钱,面对凶神恶煞的步识语,唯唯诺诺问道,“多少来着?”
“二十两银子。”说话的人是李唐。
因为步识语也确实没有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你抢钱!”胡文武怒道。
李唐悠哉道:“这笔钱不光是你给我的赔偿,也是我的报酬。”
“我可从未差遣你做事!为什么要我付报酬!”胡文武怒道。
李唐笑了笑,露出了奸商的笑容:“当然是因为我能帮你找到宛娘呀。”
“当真?”胡文武瞪大眼睛。
“出城有一个有四个门,还有几个偏门估计知道的人也不多,我们假设你娘子是跟你吵架之后开始收拾行李,根据她的速度也走不了多远,哪怕算上马车,我不出三个时辰也能帮你追回来,更何况……我觉得她应该不是立马就离开的。”李唐站起来,对身边的高薪吩咐道,“先去城里的当铺打听看看,刚刚有没有年轻妇人拿东西去典当,有的话是什么物件,典当完了之后去了哪里,打听清楚一些,最好连对方什么装扮,脸上什么表情都问出来。”
高薪点点头,带着伙计出门了。
胡文武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宛娘要去当东西?”
“跟你说也是浪费口舌,回家等着吧,今晚一定准时送你娘子回家。”李唐看了步识语一眼。
步识语点头,从腰间拔出自己的长剑一横:“你们可以回去了。”
李唐皱眉:“我是说赔钱的事!”
步识语停顿了一下,表情中明显带着一丝不耐烦,缓缓开口:“想回去,先给钱。”
要是换了风泽,步识语大概就不会这样。
胡文武敢怒不敢言,只说是身上没有带够银子,李唐派人跟着他回去。
院子里总归是安静下来了。
白樱来到苏凛儿身边,拉起她的手察看伤势:“没事吧?我带你去上药。”
李唐皱着眉头从白樱的手中抢下了苏凛儿:“不必,我带她回去就可以了。”
“你不是要去找人?”白樱恼火,“怎么还不去!”
李唐勾起嘴角:“你奈我何?”
“你——”
任凭白樱在后面大声咒骂,李唐也已经拉着苏凛儿回到房间了。
一进屋,苏凛儿在椅子上坐下来,李唐边拿药箱,边开口道:“白樱把你当作小公子这么明目张胆地爱慕你,是不是也得解释清楚?”
苏凛儿低下头。
“又没有人怪你,你去解决就行了。”李唐还以为她实在自责。
苏凛儿瑟瑟发抖:“白樱这么平时欺负林墨那么凶狠,要是让她知道我一直都在欺骗她,我会不会被她弄死啊?”
“现在知道骗人不对的了?”李唐啧啧两声,“我当时也该发发脾气,让你知道骗人的后果。”
苏凛儿白他一眼:“现在落井下石讲大道理有用吗?我难道不知道骗人不对吗?我是不得已而为之!”
李唐伸手握住苏凛儿的手腕,把药粉倒在她的伤口上。
苏凛儿疼得“嘶”了一声。
“以后不要莽撞。”李唐嘴上语气生硬,但是动作轻柔了不少,边说着还帮她吹了吹伤口。
“我是被人推倒的啦。”苏凛儿撅着嘴有点委屈。
李唐没有眼力见儿的忍不住道:“还不是因为平日里不注重练基本功,下盘不稳,不够结实所以才会别人轻轻一推你就倒了。”
“……”苏凛儿气的不行,“反正就是我的错嘛!惹了这个无妄之灾,也是我自己的错!”
苏凛儿抽回自己的手,转过身子不再理他。
李唐郁闷盯着她的背影,用手捏了捏眉心。
自己嘴贱这件事,怎么就不知道改一改。
她看起来像是真的生气了啊……李唐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开口道个歉。
高薪已经推门进来:“老大!我查到了!老大!还真的有——咦?”
他满头大汗跑进来,结果看到这一幕,顿时有些疑惑。
“怎么了?”李唐看他这个表情,顿时有些不爽。
高薪嘿嘿一笑,摸了摸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两口吵架呢,让我觉得自己进来得不合时宜。”
李唐:“……”
苏凛儿:“……”
你说这句话才是不合时宜。
李唐轻声咳了两下:“不是说查到了吗?”
“就云亭街上的王记当铺,说是来了一个年轻妇人,慌慌张张当了一大堆东西。”高薪说完这句,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李唐皱眉看他。
高薪摊着双手:“可是那个欢阳街上的李记当铺,也说是有这样的妇人当了东西。”
“你们形容了长相吗?会不会是宛娘分别去了两个地方?”苏凛儿疑惑。
“一个城南一个城北。”李唐分析道,“何况没有必要。”
确实,宛娘家住城西,去这两个地方的路程也都差不多。
“先去城南看看吧。”
城南更热闹一些,平日里集市也多,这里的当铺门面也够大。
想要换个好价格,当然是不愁钱的地方更好。
李唐跟苏凛儿分别骑了一匹马赶到了云亭街,果然门店很大,客人也不少。
之前就已经打听过,所以还派了弟兄守在这里,他们一来,老板也就知道了来意,把之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还是跟高薪问到的情况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多余的信息了。
“典当的东西可否给我们看一眼。”
老板略微不满:“入了我们行里的东西,自然就属于我们了,哪怕是货源不清不楚,交易结束也跟我们无关了,若是人人都能来看看,那把我们当铺当什么了!更何况,你们也不是当差的,奉命抓人也得拿官府手印吧?”
也是,现在拿了银子的人失踪,一群人找上门来找人要看货,若是拿出来之后突然说这批货物是自己的要抢走,那这笔钱不就白花了。
苏凛儿想了想:“那个妇人跟掌柜的说话时,可有提起自己的相公?”
“倒是说了这么一句……说是相公出了事情,家里等着用钱。”
苏凛儿松口气地笑了笑:“那她是说的相公还是相公?”
这个词乍听上去是一样的,但其实第一个字确是略微的发音不同,一个下沉,一个上扬。
掌柜被她这么一问,愣住了:“好像是前者。”
“好,谢谢掌柜了。”苏凛儿冲身边的李唐眨眨眼,“走吧,来这里的人不是宛娘。”
两个人走出去,李唐已经猜出她这个问题的意义:“这么小的差别你都能听得出来,也是佩服。”
“宛娘的口音跟晋城本地的口音太像了,我隐隐约约记得她唯独念‘相公’这个词的时候,语调会不一样,不仔细问的话,这个细小的差别也不容易被发现。”
“你很喜欢学这些奇奇怪怪的方言。”
“难道不有趣吗?不光是为了知道一个地方的说话方式,也是为了知道那个地方的文化和生活,北方人豪迈,说话中气很足,高昂敞亮,南方人温婉,轻声细语,温柔缱绻,多有意思啊。”他们一边骑着马奔向城的那一边,苏凛儿一边继续说,“我以前很小的时候遇到过一个人,说话剪短,总是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一开始我以为也是方言呢,还学来着,结果发现那个小哥哥是个结巴……”
正骑着马的李唐忽然停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打消了念头。
欢阳街上也是集市,来来往往的小摊贩不少。
李记当铺的老板虽然说得也还是跟之前一样,不过听到苏凛儿问了口音的事情,老板又多补充了一句:“哎,提到她的相公啊,她就神情恍惚,我问她拿了银子要去做什么,她就开始想哭,哭哭啼啼走了。”
哭哭啼啼?
总感觉也不像是宛娘会有的状态啊。
即便是自己喜欢乱买东西被相公发现了,后来两个人吵架,她也应该是气得拿东西来典当,卖了之后回娘家也是可能的。
为何要哭呢?
线索到这里似乎也断开了。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先让人去问问那边的年轻妇人是否有哭哭啼啼。”苏凛儿皱眉思忖着,“如果现在一下子找不到宛娘,但是另外那个人很好找的,只需要去问问看官府有没有男人去报案说自家娘子失踪了,就能知道信息了。”
他们俩又往官府去了。
高薪骑着马过来传递消息:“没有,说是气汹汹的,拿了钱就走了。”
正好碰到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从里面走出来,三个人赶紧迎了上去。
苏凛儿试着问道:“可是家中娘子走丢了?”
“你是如何得知的?”大汉眉头一皱,很是不解,“你娘子也走丢了?”
“倒也不是,我是想说,我可以找到你的娘子。”苏凛儿赶紧问道,“你们今天下午是因为娘子买东西而吵架了吗?”
“是啊。”大汉挠挠头,“她就说要跟我和离,我当时没有在意,结果收工回家发现她不见了,我就去她娘家问了,也没有。”
“你是个厨子吗?”苏凛儿看他一头油腻,手指缝里还残留着青菜,左边手的手指上有刚痊愈的伤口。
“你咋知道的?”
苏凛儿想着:“要不你去酒楼里瞧瞧?你娘子说不定在那里。”
“你当真?!”大汉吃了一惊,“怎么可能?”
“先去看看。”苏凛儿嘱咐高薪,“你在这里待着,如果还有人来找失踪的娘子,问清楚情况,即刻来报!”
李唐载着大汉一起前往他工作的酒楼。
刚一到门口,就看到有一个掌柜的出来,拉着大汉说道:“你去哪了!你娘子来这里点了一桌硬菜,点名了要你烧菜呢!”
大汉顿时喜笑颜开,立刻小跑着进去。
可是苏凛儿却笑不出来。
尤其是此刻高薪赶了过来,又有人去官府说自己娘子失踪了。
“糟了,我觉得宛娘不是自己跑了,可能是被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