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楼，老板叫做明月白公子，其人可不如名字这般明月清风，相反，还是个花花大少。
之所以喜欢千年干尸，就是因为这干尸是个女人。
明月白公子认为自己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了，就连死掉的也不能放过，一听说丐帮得到了这样的“奇珍异宝”，一直以来都要出高价买，但是丐帮并不远轻易把这样的宝物卖掉。
要不是这次老帮主并重，需要重金治病，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所以不满这件事的人也很多。
只是听唐棠的意思，其实这些几个宝贝，都是当年老帮主在外游历的时候收集回来的，本来就是应该专属于老帮主所有，只是那时候丐帮穷，老帮主也说了当作丐帮的共有财产。这次也是力排众议才能让众长老勉强答应把帮里值钱的东西给卖掉，没想到这之后，沈长老借此发难，屡次阻挠他们要卖掉这些宝贝。
天下第一楼说是很有钱，望远了满目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的屋子。
近看这门口的把手都是镶金的。
苏凛儿也算是见过世面了，倒是也没有看过这么奢华的地方。
“传闻这明月白公子专爱美人，样样都要赏心悦目。”柳凉镜打量了一圈，“倒也好像说得不错。”
“明月白公子有请。”传话的小厮招呼道。
就连着小厮都长得眉清目秀。
柳凉镜跟苏凛儿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进了天下第一楼之后，里面更是气派敞亮，庭院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奇珍树木，还有孔雀、白鹤以及几种她没见过的异兽。
苏凛儿自以为在家里见的世面多了，没想到这些东西她压根就见都没见过。
走了好长一截，路上偶尔有衣着精致漂亮的侍女经过，脸上戴着各种颜色的面纱，仅仅只是露出的一双眼睛，都能看得出来绝对是个大美人。
柳凉镜看得有些入迷。
苏凛儿看到南姐时不时瞥他一眼，立刻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胳膊。
“你看什么那么入迷？南姐还在呢。”苏凛儿小声提醒道。
柳凉镜立刻反应过来了，赶紧收回视线，小声说道：“你没有觉得这里的姑娘都长得差不多的吗？”
苏凛儿看了一眼，觉得确实有点奇怪。
虽然眼睛都很漂亮，但是看着就感觉有些重复。
刚刚光顾着觉得美去了，连这些都没有注意。
“不过美是真的美。”柳凉镜忍不住感叹道，他刚说完这句话，就意识到了不对，看了一眼旁边的南烛，赶紧收敛了之前的表情，严肃说道，“但是美得不够灵动，美得很单一！我还是觉得姑娘家，一定要有自己的气质，不要活在别人的眼中……”
南烛连看都没有看他，直接大步向前走去了。
“诶诶诶，娘子……”柳凉镜追上去。
南烛一听到这个称呼，立刻回头，用手里的鞭子指着柳凉镜，警告道：“不需要这样喊我！”
“我、我这不也是……都说了咱们俩是夫妻，就先习惯一下，怕以后要是不小心露馅了……”柳凉镜迅速认怂讨好，“南烛，我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
苏凛儿摇摇头，看这样子这以后还是个妻管严啊。
三个人正热热闹闹说着话，没有注意到已经来到了主楼门口的庭院中央。
苏凛儿觉得闻到了一股异香，顺着看过去，果然有个穿着白袍的男子站在前方。
“到了。”小厮说完这句话，就走到了那人的身边站着，微微弯着腰，低着头。
这男子也的确长得漂亮，一双招人的桃花眼，笔挺的鼻梁，还有薄唇，此刻带着一丝清浅的笑容，就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美是真的够美了。
南烛还在生柳凉镜的气，没有说话。
而柳凉镜全身的心思都在南烛身上，还在焦头烂额解释着，完全没有想着要问好。
看来就只能靠我了啊。苏凛儿只能长吁一口气，向前一步。
“明公子好。”苏凛儿双手抱拳先行问好。
哪知道那明月白公子竟然冷哼了一声。
小厮抬起脸，紧张得暗示道：“不对，名字不对。”
啊？难道不姓明？
苏凛儿赶紧收到了提示，又双手抱拳作揖鞠躬：“明月公子好。”
明月白公子的脸上看起来更差了：“……”
小厮更加着急了，小声道：“还是不对。”
这买家在下单的时候，也不好好把自己的名字给写清楚了，姓甚名谁，也标记一下嘛。
难道……
苏凛儿再次尝试：“白公子好。”
明月白公子：“……”
小厮：“……”
气氛一度凝固了。
苏凛儿用脚踩了一下柳凉镜，提示他注意一下此刻的情况。
他这才收回了视线，看着面前，和稀泥道：“怎么样？咱们是不是说一下收货的问题？”
明月白的脸色更差了。
柳凉镜才想起来还没有问好，也赶紧作揖：“明日公子好。”
……真的还不如我呢。苏凛儿真是佩服了，以前觉得柳凉镜很聪明，跟兄长苏塔不分伯仲，哪知道恋爱之后智商都降低了。
“在下明月白，这三个字，是在下的姓。”
苏凛儿听着更好奇了，一下子没有忍住问道：“那公子叫什么名字呢？”
明月白显然不太愿意说，但为了防止大家再乱叫他的名字，还是屈尊回答：“单名一个字，莲。”
明月白·莲。
苏凛儿真想鼓掌赞叹。
“好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名字。”柳凉镜夸赞道，“人如其名，在下倾佩。”
这句话说出来，苏凛儿都觉得有种讽刺的意味，虽然柳凉镜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听着也会阴阳怪气那味儿了。
“哪位是丐帮的少帮主唐棠呢？”当然明月白显然没有这么觉得。
那就好那就好，她松了口气。
苏凛儿正要回答，但是南烛抢先开口了：“不知道找少帮主何事呢？”
“听闻丐帮少帮主的容颜天下无双，人人称赞，在下向来好美，自然想要一睹芳容。”明月白看着南烛的目光如炬，脸上的笑容竟然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苏凛儿当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腹诽，这唐棠确实漂亮，但是也不至于天下无双吧，在丐帮里说是一骑绝尘倒是能够理解，毕竟少帮主嘛，大家都得捧着点。
换了在她家试试看，姐姐们不揍她才怪。
不过这明月白看南烛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奇怪。
“公子，斗胆问一句，如果少帮主不来，这生意可是不做了？”
“当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们丐帮眼下那么乱，若不是少帮主本人来这里，我前脚付了钱，后脚别人找上门来说不算，让我把货物交出去，那我不就吃了大亏。”
听了他这番话，南烛直接将头上的发簪一摘，一头乌黑的长发如同瀑布那样一泻而下。
“我就是唐棠，一路过来诸多麻烦，就先假扮成已婚的妇人，行事方便。”南烛说得面不红心不跳的，“如果让明月白公子觉得在下不够有诚意，我给你道歉。”
说完还要作揖弯腰赔罪。
明月白立刻伸出手接下了她的手。
南烛自然也没有继续弯腰，就打算站直身子。
只是这明月白没有把手拿开，而是继续捏着南烛的手掌，还用指腹轻轻摩擦。
“确实是美人。”
“多谢。”南烛收回来自己的手，“那不知道是否可以交钱取货，我们也好赶下一个地点。”
“别急呀，我已经准备好了晚宴，先吃过一顿再走吧，更何况这城门也要关闭了。”
这进来才多久啊。
但是他们三个人一抬头，果然发现夜幕低垂，竟然真的要天黑了？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进城的时候尚且是早上，中间来到这里不过一个时辰，进来之后也没有走多远，最多一柱香的时间而已。
现在却已经天黑了。
苏凛儿的心中感到十分不安。
南烛和柳凉镜也对此刻这个场景感到担忧。
“货物已经由你们的人抬走了，公子只管付钱即可。我们在城里订了客栈房间，就不叨扰了。”柳凉镜立刻说道。
“哦？”明月白淡淡应了一声，脸上笑得灿烂，“我听闻这交货也得买家收货确认无误，你们给我送来的东西，虽然我已经收到了，但是也还得验货吧，只是一顿饭，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柳凉镜还想拒绝。
但是南烛已经先答应了下来：“也好，多谢公子费心了，只是我有个请求。”
“少帮主请说。”
“我要在吃饭前就拿到货款，反正东西在你这里，人也在你这里，我们哪都没去，银子也都还在你的天下第一楼里跑不掉，只是我们做生意就是这样，先看到钱才能安心。”
明月白愣了愣：“好说。”
果然，他指挥身边的小厮去拿钱了。
没一会儿，几个人扛出来了一个箱子，里面全是真金白银。
“如何？”
南烛清点了一下，确认无误：“足额了。”
“那就请吧。”明月白抬手指了一个方向，“我们去那边的亭子里，边赏花赏月边用膳吧。”
“多谢。”南烛也指挥着自己带来的弟兄把银子给扛下去了。
一行人来了庭院坐下来，这里池塘里布满了莲叶。
乍一看，似乎有一条大鱼的鱼尾波光粼粼，在月色下闪着光。
走近一看，竟然是一个女子泡在池塘中，上半身是金色和黄色的鳞片状组成的上衣，下半身是鱼尾的裙子，也都是鳞片形状的。
女子看到他们来，还会藏在荷叶之下，只是露出一个头小心翼翼看着他们，仿佛真的是从海中走出来的仙子。
苏凛儿也听闻过传说，海中有妖怪，人身鱼尾，面目清秀漂亮，专门唱歌吸引渔民。
“放心吧，这是我找人假扮的。”明白月解释道。
他们当然知道这是加班的，这身上的鱼鳞在逼真，也不能跟真的鱼鳞相比啊，眼睛就能分辨。
“只是不知道公子这是为何。”
“这姑娘自小住在海边，拥有一副美丽的歌喉，天生就该是这个样子。”明月白说道，从身后的侍女手中的盘子里拿了一个糕点，直接扔了过去，“她的恋人死在了大海里，所以她觉得自己就是一条鱼，想要永远陪伴他。每天对月吟唱，希望自己迷路的恋人能够顺着歌声回来。”
那个鱼女立刻上前接住了。
她快速吃下之后，立刻张开嘴巴开始唱歌。
苏凛儿略微惊讶，这鱼女唱的是一首民谣，语言生涩，听上去就只像是单纯的吟唱，没有歌词，而事实上这也是一个方言，没有几个人会说，若不是她以前侥幸听过，稍微学了一些。
鱼女唱的哀愁婉转，像是在述说对恋人的思念。
柳凉镜和南烛看着都有些同情。
但是只有苏凛儿听出了她在唱什么。
——这里很危险，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