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大人!”士兵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
柳凉镜看着地上的士兵淡淡问道:“怎么回事?”
“这个人鬼鬼祟祟要进城,结果我发现她身上带着女人的首饰,看她相貌平平应该就是普通百姓,有这种东西定然是偷来的!”
“单凭外观就随意给人定罪,谁给你的权利。”柳凉镜冷哼。
那士兵跪在地上,被他的话威慑得不敢抬头,只能把额头抵在地上,颤颤巍巍浑身发抖,就连说话的声音都结结巴巴:“小、小的……小的知错了!大人,饶命呀。”
“如有再犯,绝不轻饶!”柳凉镜沉声道。
苏凛儿没想到之前看他只觉得这人细皮嫩肉,一看就是被家中保护得极好,偶尔在诗词会或者赏花会远远看到,都能看到他身边跟着一大群丫鬟伺候着。
不过这人眼高于顶,想来见了那么多面,应该是从未把自己放在眼里。
那时候他们俩订婚的消息传来,在两家双亲都在场的时候,安排他们俩正式见一面。
结果这人看了她一眼,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一言不发走了。
没多久就传来了要退婚的消息。
气得爹爹差点提着剑就要杀过去。
苏凛儿虽然觉得生气,不过也就顺势假装闹情绪装病,让爹爹没再去强迫对方,她还哭哭啼啼说着:“女儿这才刚被人给拒婚了,短时间内女儿不想再定亲了……”
当下是有效果的。
哪知道自己装病了一个月有余,爹爹又开始旧事重提,非得让这柳公子娶自己。
如今竟然在这里见到,也真是……太巧合了。
“柳凉镜,你怎么会在这里?”
等到苏凛儿跟着柳凉镜和他的两个随从一起进了城门,这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柳凉镜扭头看她这一瘸一拐的模样,皱了眉头:“你的腿怎么了?”
“废了。”苏凛儿简单直白,“我以后就是个瘸子,那你就更有理由拒婚了,所以你千万不要给我家里的人通风报信啊!”
“本就没有这个打算。”柳凉镜翻了个白眼,“你先跟我回我的住处,找个郎中给你把病给看了。”
“不行。”苏凛儿拉住他,“你带我去找一个人,你在这里当官,应该知道能够找人问到吧?”
“路上说。”柳凉镜带着她来到了马车前,“走吧,先回去。”
路上苏凛儿把自己要找风泽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但是她跟柳凉镜毕竟不熟,而且他对自己的态度也不得而知,若是他之后把自己的下落透露给家里,那么爹爹找过来也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柳凉镜是巡抚,恰好来了誊州视察,大概要停留三个月的时间。
这才刚来了一个多月而已。
回到了柳凉镜的府上,郎中已经候着了。
把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重新检查了一遍,发现之前田漾帮她处理得还行,就是今天大概又是爬树又是下河游泳,还走了那么长的路,旧疾有复发的迹象,之前一些伤口也裂开。
重新换了药多加休养便好。
听着自己没什么事,她立刻找柳凉镜带她去找风泽。
柳凉镜差人去请了风府上,没多久回来汇报,说是风家少爷现在支撑起了家里的漕运生意,负责带队出去运货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还不得知。
苏凛儿的心凉了半截。
“不行,我要亲自去看看!”苏凛儿从床上跳起来,“说不定是看到官府的人过去,风泽这家伙故意躲着不见人呢!如果是我去的话……”
“那就明天再去。”柳凉镜把她给按回去,“今夜那么晚了,就算你找了他去帮你的忙,这城门已经封锁,我就算是巡抚也没有这个权利私开城门……你别打什么奇怪的注意。”
果然,苏凛儿想说他可以帮自己开门,结果就看到他这般义正词严拒绝了。
倘若他知道了李唐的事情,真的相信了那知府的鬼话官官相护该如何。
苏凛儿急忙道:“那不出门,先让我去找到他,我心里才能安心。”
“这人……是你什么人?”
苏凛儿低下头:“是我思慕的男子。所以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娶我的,你也有理由跟我爹说退婚的事情了。”
柳凉镜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化万千。
“虽然不知道如何从云州跟远在誊州的风泽公子相识,但是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深,我只想劝你一句,若是那个人三番四次总是需要你去找他,而不是他来找你,他又可会是真的在意你呢。”柳凉镜一副苦口婆心道,“更何况你现在还在发热,身体虚弱,夜里风寒大,再出门只会让伤口恶化。再者,一个女子这么贸然闯了风府,你可有考虑过他的感受?他双亲的感受?”
她不过是想要随便找个借口而已,结果反而被他说得没办法拒绝了。
“好好好,那你能答应我吗?明天一早就带我过去?”
柳凉镜满脸恨铁不成钢,摇头叹气:“可以,但是你今晚也好好想想我跟你说的话。”
苏凛儿点点头,赶紧躺回床上休息。
本来就累得不行,苏凛儿终于能够躺在舒服的床上了,很快就睡着了。
只是柳凉镜想到了她大概没有用晚膳,找人做了甜汤送她房里,却听说她已经睡着了。
柳凉镜想到她还在发热,就用盆打了热水去她的房间里,帮她擦脸散热。
苏凛儿进来是男子的身份,如果让下人来伺候,肯定会发现她的女儿身,如果被母亲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丫鬟们听到了,指不定传回云州会变成什么样,还不如就由他亲自来吧。
柳凉镜替她擦了擦脸,忽然看到熟睡的某个人眼角忽然落了泪。
“李唐……”她低泣着,一边喊着这个名字。
以前直道她是没心没肺,跟大多数的姑娘不一样,压根就没有心思在成亲这件事,更别提有什么思慕的人,别提什么相思之情。
现在看来,用这么温柔缠绵的语气喊着一个男人的名字。
从前的她只是还未开窍,如今有了真心喜欢的人。
只是……柳凉镜皱眉瞪着这个熟睡的家伙。
这到底是有几个心上人啊!
转天苏凛儿醒来,柳凉镜坐在茶几旁边,正在喝茶。
“醒了?我带你去找那个叫做风泽的人。”柳凉镜嘱咐道,“不过你先沐浴更衣,然后出来用早膳,不要急急忙忙一大早闯入别人的家里,不合规矩也不合时宜,他不是你喜欢的人吗?多少尊重一下他家中长辈。”
真是时时刻刻都在提规矩、礼仪。
不愧是云州第一公子。
繁文缛节全部都记挂着。
还得时时刻刻提醒身边的人。
平日里没说过话,可不知道他是这般啰嗦的个性。
苏凛儿按照他说的那样,再房间里沐浴更衣,换了一身他准备好的新衣服,仔细梳妆好,倒是真有翩翩公子的模样了。
想起自己曾经也是见过李唐这样的打扮。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苏凛儿也顾不上好好用早膳了,就把柳凉镜拖着往风家跑。
终于来到这里了。
自己经历了那么多曲折和坎坷,终于来到风家了。
苏凛儿上前敲了敲门。
“风泽!风泽!”
很快就有人来应了门,是个小厮,本来眼神满是不耐烦,但是瞧见对方也是一身贵公子的打扮,顿时就恭敬起来:“不知道公子有什么事吗?”
“我来找风泽的,是很重要的事情,你就跟他说我是苏塔,他一定会知道的。”
在一旁的柳凉镜嘴角斜了斜,如果挚友苏塔得知自己妹妹在外面顶着他的名字这般胡来,估计见了面得捏着苏凛儿的耳朵,大声呵斥一番。
不过想想苏塔的个性,柳凉镜摇摇头,罢了。
可是小厮无奈道:“昨晚就是这位公子差人来找我们少爷吧?都已经回复过了,少爷真的出远门了,这一趟估计得一个月呢。”
“你还没有通报!”
“少爷不在家怎么通报呀!他从咱们码头离开的,全城的人都瞧见了。”
苏凛儿急了,一下子推开他:“让我进去!”
她刚要一脚踏进去,就感觉到手腕被人拉住了。
“你冷静一点,他看起来没有说谎!你为难他也没有用!”柳凉镜把她给拽了出来。
苏凛儿挣扎得太厉害,本来腿就受了伤,自己在试图挣脱他的钳制时自己失去了重心,直接摔倒了地上。
柳凉镜看着她也愣住了,赶紧蹲下来把她给扶起来。
可是苏凛儿坐在地上低着头沉默不语。
失魂落魄的模样就像是天塌下来了一样。
“苏凛儿,”柳凉镜柔声喊她,“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们毕竟两家关系匪浅,我跟你哥又是一同长大一同读书的挚友,你是他的妹妹,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真的吗?”苏凛儿打起了精神,抬起头来看着他,“我想让你帮我救一个人,他被冤枉了,现在被抓起来了……只有风泽可以救他……”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我……”苏凛儿强忍着眼泪,“我不相信你。”
柳凉镜诧异:“嗯?为什么?”
他自认为这些年对她应该都是以礼相待,即使那次说要退婚,也都是在委婉地托爹娘去帮忙跟对方说的,到底做了什么会让她这般不信任自己。
“我怕你如果知道所有的事情,就会知道我逃婚以后去了哪里,我跟你本就不熟,如果你向我爹爹高密,他肯定会派人来抓我的……而且……”苏凛儿皱眉回忆着,“你很讨厌我不是吗?你那么抗拒这次联姻,处处跟人说我面貌丑陋,没有女儿家的模样,跟着别人爬树下河,是个没有娘的野孩子,我本就是庶出,在家里地位低微,你便说宁愿出家都不娶我,这件事都传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了。”
“这可真是……”柳凉镜深吸一口气,“误会大了呀。”
苏凛儿现在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也不管过去到底是什么情况,她用手拉住了柳凉镜的手腕,哀求道:“你真的愿意帮我救人吗?”
“那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
苏凛儿点头:“嗯,很重要!”
柳凉镜看着她继续问道:“这个人是不是叫做李唐?”
苏凛儿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的?”
“行了,都是你自己睡觉的时候喊着人家名字我这不才知道的吗!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柳凉镜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苏凛儿不可思议瞪着他:“我睡觉的时候你进入我房间?你这个登——”
柳凉镜板着脸瞪她。
苏凛儿硬是把这句话给压下去了,努力挤出讨好的笑容:“柳公子,我发誓,只要你帮我救出李唐,这辈子我都躲得远远的。”
“你倒是想。”柳凉镜冷哼一声,“你现在可以老实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吧。”
苏凛儿点点头:“不过你现在回去备马,带上人,巡抚大人,我估计需要你去替我伸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