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没有窗户,会不会有可能这里本来就是一个地下室?
李怀瑾半蹲,“你上来,去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机关。”
晏舒青忽然记起,李怀瑾背着她的那段记忆,脸腾地一红。
李怀瑾悠悠回头,目光染上几份轻佻,“还说你不对本世子心怀不轨,心中想着什么龌龊之事?”
晏舒青辩解,“谁对你心怀不轨?我就是担心你这小身板能不能禁得住我?”
他微哂,“像你没被本世子背过一样。”
晏舒青那张生意场上舌灿莲花的嘴,在李怀瑾面前却此次败下阵来,心中难免不快,准备一鼓作气地飞跳到李怀瑾的后背上。
她心中想:压死他。
却不想,李怀瑾似乎想到了什么,刚好要转过来看向她,原本弯曲的膝盖此时已经打直。
晏舒青杏眸圆瞪,她人已经在半空,想要收力道已经是来不及。
李怀瑾看着腾空飞来的晏舒青,下意识地抬手,稳稳的抱在了她的腰上。
而晏舒青“完美降落”,像是树袋熊一样挂在了他的脖子上,二人距离得很近很近,鼻尖相对,能清晰看到彼此眼中映着的自己。
“砰。”
门不知被谁打开,两个人维持着这个姿势看了过去。
门口,站着一脸惊讶的罗巧儿。
罗巧儿来,就是为了好好羞辱晏舒青一番。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一天这么被人羞辱过。
她刚才装得乖巧,就是为了等着这个时刻。
爹说,这叫做卧薪尝胆。
等他计划成功,就把晏舒青绑起来,任她拳打脚踢也不能反抗。
想到这里,她就变得迫不及待起来,所以偷偷背着爹来到了这间密室,身边一个人也没带。
罗巧儿柳眉倒竖,“你们……你们不是晕过去了吗?”
李怀瑾眯了眯眼睛,抬手从晏舒青的头上摘下了一支珠花就打在了罗巧儿的穴道上。
罗巧儿来不及叫喊,就像是一朵雪花似的落在了地上。
李怀瑾瞧着门外的把手,陷入了沉思,晏舒青也跟着他方向看去。
忽然他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
低头看着依旧挂在他脖子上的晏舒青,唇边噙着一丝玩味,“晏老板,你还说你对我没有图谋不轨?”
晏舒青意识到自己还挂在他脖子上,一个激灵跳了下来,“我……我刚才那是在思考问题。”
他意味深长,“哦?你在思考什么问题?”
“我……现在都什么功夫了,你还有时间闹,赶紧找密道!”
李怀瑾俊眉一挑,走到了门口,按动了一个麒麟状的东西。
“轰隆——”
房间内,原本没有一丝缝隙的墙体开始开裂,露出了一个悠长的暗道。
原来,这个密道的机关只能在外面才能打开。
晏舒青低头看着晕在地上的罗巧儿,不知是该谢谢她,还是叹她坑爹。
李怀瑾将现场伪装成他们打晕罗巧儿夺门逃跑的案发现场之后,拉着晏舒青跑进了密道。
这个密道悠长狭窄,有的地方仅能一人通过。
越往前走,就越能闻到空气的清新,以及听到越来越大声音的蝉鸣蛙叫。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黑黢黢的暗道中渐渐出现了莹莹星火。
是萤火虫。
他们顺着萤火虫的踪迹,一路向前。
看到了外面的那一刻,二人的目光皆是一愣。
莺粟花殷红,千叶簇,朵甚巨而密,丰艳不减丹药。
漫山遍野全都是一片血红色,萤火虫在夜幕之下飞舞纷飞,看起来就好像是画卷一样美丽。
然而晏舒青却觉得从脚底泛着寒凉,这是莺粟花!
洛阳律例中百姓是不可以种植莺粟花的,若是被抓到,和走私军火同等罪责。
全国上下,无人敢种莺粟花,更何况是这种漫山遍野的莺粟花?
李怀瑾笑着看着晏舒青,“你可知道了油菜花田的秘密?”
晏舒青恍然,“你是说这里是油菜花田的中心,这就是油菜花田的秘密?”
李怀瑾点头,“莺粟花被官府明令禁止种植,却万万没想到在这片看起来平凡的村里中会种植这么大一片花田。”
“没想到罗老板竟然还有这胆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种事情再寻常不过。”
就在二人交谈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是谁在哪!”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是你听错了吧,我们今天田庄的人都在庭院里面喝酒,就我们值班,真他妈的败兴,哥几个去睡觉了!”
先前那个声音再次开口,“我分明就听到了脚步声,我去看看。”
李怀瑾拉着晏舒青躲到了花丛中,不想打草惊蛇。
透过遮掩的草丛,晏舒青看到了那个小伙子在草丛中一顿乱砍。
就在那人快要靠近他们的时候,一道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
那人快速转身,用刀尖飞快地抵着声音发出的来源。
晏舒青的眼中也闪过了片刻的狐疑,除了他们在,还会有谁?
她扒开了草丛,只看到小伙子的刀刃抵着一个女子的脖颈,锋利的刀刃在雪白修长的脖子上已经压出了淡淡的血迹。
小伙子认得此人是罗老爷新认的干女儿,田庄里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安晴晴。
他语气一变,“你怎么会在这?”
安晴晴一脸无辜地看着小伙子,“我看到巧儿姐姐走进了房间迟迟没有出来,然而我一走近,就发现巧儿姐姐倒在了地上。然后……我无意中碰到了门上的一个怪兽,房顶忽然出现了一个梯子……于是我就来了。”
安晴晴说着说着,小鹿似的眸子就涌出了眼泪,本就晶莹剔透的眸子此时像是一个上好的琉璃,折射着五彩的颜色,让人忍不住去怜惜。
这么柔弱的姑娘,怎么可能会有坏心思呢?
随从皱眉,手中的刀渐渐放了下来。
安晴晴哭得更凶起来,一个人蹲在地上大声痛苦,仿佛天地间没有人比她更无助可怜的人了。
小伙子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见到了安晴晴这般模样,心也跟着揪起来,“你别哭了……这件事情我不告诉老爷,你看这样可以吗?”
安晴晴抬起眼睛,红红的眼睛活像是一个小兔子,“真的吗?”
“真!”
“可是我要是从这条暗道回去,还是会被发现的……可是这山路漆黑,我怕。”
小伙子怜香惜玉,“我,我送你回去!”
安晴晴脸一红,“那……麻烦你了。”小伙子从和安晴晴离开之后,莺粟花田重归平静。
躲在莺粟花后面的李怀瑾和晏舒青二人看着他们远走的身影,眉头都微微皱起来。
从安晴晴刚才的话来看,或许安晴晴早在他们进密道之前就在了。
不然,以她的身高,并不会无意中碰到机关按钮。
晏舒青越想,越觉得背后冰凉,就好像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们一样,“你说这安晴晴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好说,,但是看起来是帮我们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
晏舒青和李怀瑾从暗道中回去,装作一切都没发生的样子。
幸好这期间罗老爷已经还在宴席之上喝酒,并没有发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晏舒青和李怀瑾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门,来到了前厅。
罗老爷见到二人,眼睛瞪得都要飞出来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
晏舒青唇边一笑,“罗老爷,你在我们的茶水中下药让我们昏迷,难不成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罗老爷眼睛一眯,已经恢复了镇静,“晏姑娘的话,罗某人怎么有点听不明白?”
“罗老板是真的明白,还是假装听不明白?”
“究竟发生了什么,刚才我见二位微醺,所以让人扶着你们到了客房,罗某人自认没有做的不妥的地方。”
一旁的村民也纷纷说道,“是啊,刚才我们都看到了,罗老板不仅没有亏待你们,反而还把你们当成贵客招待,你们怎么不领情呢?”
晏舒青对于大家的反应并不意外,正所谓吃人的嘴短,他们刚吃了罗家的酒席,自然是要向着罗家说话的。
晏舒青本来也不是想和他们闹翻,只是淡淡说道,“我们相信罗老爷,可是——巧儿姑娘怕不是真心想要道歉,罗老爷可知巧儿姑娘把我们二人带去了地牢吗?”
此言一出,周围纷纷惊讶。
罗老爷冷声吩咐身边的随从,“你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快,随从就来了,“老爷,小姐晕倒在地牢门口!”
罗老爷一听,立刻就怒了,抽出了身后随从的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说,你们对巧儿做了什么!”
紧跟着,庭院中随从纷纷抽出了刀。
场面变得十分紧张,连一片树叶落地也能听到。
“干爹!”
一声甜美的声音响起,安晴晴面带愁容地从门口小跑了过来,将罗老爷拉到了一边,不知说着什么。
等他再走回来,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讨好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