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个罗老板极力让他们参加酒席,想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晏舒青和李怀瑾想到了一起,彼此对视了一眼,决定去看看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到了晚上,二人如约而至。
罗家坐落在山脚下,是一个十分豪气的宅子。
有山有水,有花有树,就连门口的两个石狮子都比别人家的大一圈。
酒席是在院子中举办的,庭院中央摆放着十余个大圆桌,每桌都摆放着好酒好菜,鸡鸭鱼肉应有尽有,看起来极为可口。
在大家喜洋洋的脸上,晏舒青忽然看到了一抹熟悉身影。
是罗巧儿。
罗巧儿在抄手游廊中一晃而过,脸上带着得意而张扬的笑容。
罗巧儿如何被找回来的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的是以罗巧儿这种娇宠蛮横性格,一旦知晓罗老爷认了她最讨厌的安晴晴为干女儿,不只笑不出来,而且还会疯狂大哭大闹。
晏舒青眯了眯眼睛,看来她分析的果然没有错。
这个罗老爷设下这个酒席,十有八九是一个鸿门宴。
她凑近李怀瑾的耳边,“现在走来得及吗?你想送死,我不想。”
李怀瑾轻佻一笑,“没出息的样子。是谁让你惹上了安晴晴这个麻烦,当初不是挺善良的吗,怎么现在后悔了?”
“我现在后悔了,行了吧?”
“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的。而且你想想,罗老爷是田庄的土皇帝,难道他会不知道油菜花田的事情吗?”
他们在油菜花田出现了木偶人之后,又再回去看过,除了发现了有什么东西被拖走的痕迹之外,别无发现。
晏舒青凝眉,“所以你一开始就打算接近这个罗老板。难不成……安晴晴在我们这里藏着的事情,也是你透露出去的?还有……你刚才故意抓了一只毫无杂色的白狐,也是吸引罗老爷注意的一个筹码?”
李怀瑾笑而不语,只是悠悠说了一句,“不然你以为这山里怎么会有毛色纯白的白狐?”
晏舒青恍然。
心中对这位纨绔世子的深沉心机更觉得心惊几分。
如此算计,步步为营,一切都掌握在手心中,当真是运筹帷幄。
李怀瑾低声,“你一会儿看我眼色,油菜花田的秘密,很快就要知道了。”
晏舒青点头,低头看着眼前的美食双眉一拧,微微咽了咽口水。
身侧传来一阵轻笑,“饭菜里没有动手脚,放心吃。”
晏舒青脸一红,脸埋在碗里扒饭吃了起来。
“二位,二位!”
罗老爷的声音传来,他手中举着酒杯,红光满面,很是高兴。
他走到了近前,“我自罚三杯,愿咱们能一笑泯恩仇!”
说着,就满满倒了三大碗酒,吨吨吨地喝下去。
李怀瑾抚掌,却并没有喝酒的打算。
罗老爷有些尴尬,看着他们两个人,手中握着酒杯的手有点僵,声音也沉了下来,“二位这是不给我罗老虎面子?”
李怀瑾抿唇不语。
晏舒青摇头轻笑,“罗老爷刚才说的是自罚三杯,竟不知道你们这里罚酒还有这规矩?”
罗老虎豪爽一笑,“是我疏忽了,这杯酒我敬二位一杯。”
说着,罗老虎身后的随从倒了三大碗酒,放到了每个人的手里。
就在那碗酒水递到了李怀瑾面前时,晏舒青接了过来,“他不能喝,我替他。”
说着,她一仰头,就将两碗酒全都倒进了嘴里。
她抹去了唇边的酒,左右手拿着的碗朝下一晃,一滴不剩。
罗老虎笑出了声,“晏姑娘好酒量!难得碰上姑娘这么豪爽的人,今天晚上我们一定喝个痛快!”
晏舒青笑,“明天还要赶路,等他日罗老爷来洛阳,千金笑的千金酿请罗老板喝个痛快。”
罗老虎眼底闪过一抹诡色,“二位是洛阳人,听闻是私奔出来的,不知公子家中是做什么的?”
李怀瑾抿唇一笑,“无他,金矿开采。”
“金矿!”
不止是罗老板,就连其他人就惊讶地站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李怀瑾刚才那天,随便一出手就是一锭金子!
所谓出门不露财。
李怀瑾如此反其道而行,正是想要引蛇出洞。
罗老虎果然有点沉不住了,催促手下让安晴晴快些出来。
“你们看,安晴晴来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只见一个仿佛仙子一般的可人走了出来,一身明媚的桃红色衣服外罩了一件白色纱衣,抹了胭脂的脸上比往日纤细娇柔更显得清媚怡人。
所有人都痴痴地望着安晴晴,好像是看着九天来的玄女。
安晴晴乖巧地走到了罗老虎的身边,弱弱地开口,“罗老爷。”
罗老虎眉头一皱,故作板脸,“晴晴,你现在该叫我什么了?”
安晴晴脸一红,“干爹。”
“诶!”
大家都热烈地鼓掌,映着红灯笼格外热闹。
一个娇蛮的声音响起,“爹,你有了新闺女,就忘记了我这个旧闺女了!”
众人看去,发现是今天许久没有出场的罗巧儿。
罗巧儿脸上笑意盈盈,和今天上午判若两人。
她走到了安晴晴身边,拉住了她的手,“爹以后可不能偏心晴晴,不然巧儿可是要吃味的!”
罗老爷慈爱一笑,清了清嗓子,“今后巧儿和晴晴就是姐妹了,要好好相处!”
“好!”罗巧儿拉着安晴晴,“今后你就是我妹妹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我以茶代酒,之前发生的事情和你说一声抱歉。”
之后,罗巧儿又走到了晏舒青和李怀瑾的身边,手中敬茶道,“二位哥哥姐姐,我年纪小不懂事,你们能原谅我吗?”
李怀瑾接过了茶杯,放在鼻下轻轻一嗅,漂亮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玩味,“罗老板果然是大户人家,没想到这茶竟然是今年上好的新茶。”
他对茶一向有研究,这种茶哪怕是皇亲国戚一年也未必能分到几袋。
罗巧儿笑着,“二位远道而来,当属贵客,自然要用最好的茶叶招待。”
李怀瑾睨了一眼晏舒青,柔和的红灯笼的光芒在他睫毛上跳跃,意味深长的眸光中浮现着一抹瑰色。
晏舒青接过了罗巧儿手中的茶杯,浅浅一笑,“多谢巧儿姑娘。”
罗巧儿眼神中暗暗含着期待,“二位快喝茶吧。”
二人都小喝了一口,手帕掩唇擦了擦唇角后,就将茶杯放在了一边。
罗巧儿神色凄凄,“哥哥姐姐只喝了这么一点点,可是还在怪罪巧儿上午的失礼?”
晏舒青笑眼,“不急,这好茶需要慢慢品。”
巧儿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
觥筹交错,能喝的人几乎都喝高了。
一院子的人高谈阔论,牛批都要吹上了天。
晏舒青又被许多人敬了酒,一向千杯不醉的她渐渐觉得有些头晕眼花起来。
她眼神狐疑地看向了那杯茶,在抬头看向了李怀瑾,只发觉原本滴酒未沾的他此时也有些微醺的神情。
她柳眉一皱,看向了罗老板,“你这茶——”
罗老板不大的眼睛笑眯眯的,脸上闪着得意。
他吩咐身边的下人,“二位贵客喝醉了,还不快扶着他们去客房休息。”
“是。”
许多人都围在了晏舒青和李怀瑾的身边,其他人并没有看到异常,继续高声唱歌、喝酒。
晏舒青只觉得全身无力,根本没有力气挣扎,陷入黑暗之前目光幽恨地射向了罗老虎,像是地狱中的厉鬼爬出来讨债一样。
纵然罗老板活了这大半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凶狠的眼神。
但是他很快又得意的笑了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二人被一众人带到了一个房间后,其他人就离开了。
“吱呀。”
关门声响起之后,李怀瑾飞速地睁开眼睛,半点没有被迷药迷晕之后的迟钝。
“醒了,人都走了。”
懒洋洋的声音钻进晏舒青耳朵,她睁眼,一片清明。
就在刚才,李怀瑾将茶杯放在鼻子下轻嗅时,就闻出了这茶中掺了其他东西。
他对她使了一个眼神,她心领神会。
二人喝茶后,皆用手帕掩唇擦嘴,实则是将喝进去的茶都吐在了手帕上。
晏舒青环顾四周,看到了这里的环境布局,眼睛微微微一眯,“这个房间没有窗户。”
李怀瑾斜倚在椅子上,屏息凝神,双眸半阖。
半晌,他淡淡开口,“这房间有密道。”
“密道?”
“是,这房间内能听到流水声音和蝉鸣蛙叫,你在绑来的一路可有听到?”
晏舒青摇摇头。
这罗宅虽然有山有水,但是是死水,并无流水声音。
而这蝉鸣蛙叫,更是没有,估计是主人嫌吵,命人清理了。
晏舒青皱眉,“你是说这房间的密道通往一个蝉鸣蛙叫、有流水的地方。”
“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怀瑾站起身,在墙壁上摸索着。
晏舒青也跟着站起来,食指弯起敲着房间的每一处。
然而,他们敲了好一会儿,传来的声音都是实心的。
李怀瑾和晏舒青同时看向了天花板,异口同声,“是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