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母一愣。
她没想到这个横空出现的老头儿竟然说到了她心坎中。
她眼神不禁警惕起来,“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李老侯爷笑了起来,“我是谁你不用知道,总之你只要知道我会帮你,我们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就好。”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所以你才会在你姐姐的阴影下苟延残喘,就算是如今你姐姐死了,你也永远比不过她。”
“你说什么!”
姐姐一直都是她命门,她不允许别人在她面前提起那那个贱人,尤其还是一个陌生人。
李老侯爷捋了捋胡子,“我直言了吧,我觉得晏舒青配那个纨绔可惜了,想要她嫁给我的乖徒儿。”
周姨母没想到这个晏舒青还是一个香饽饽,这么多人挣着她抢着要。
她压下来心中的不悦。
她不在乎晏舒青的结局是坠入深渊还是嫁入豪门。
她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给李怀瑾。
人人都说李怀瑾纨绔不堪,但是她不这么认为。
霁月光风的绥远侯怎么可能会生出一个无赖纨绔呢?
周姨母想了半晌,最后点头答应。
李老侯爷点了点头,“你且听我说,只要你照着我说的去做,保准你能称心如意。”
二人嘀嘀咕咕半天,商量好了对策。
次日。
绥远侯下朝回来,还没走到正厅,就听到隐隐约约传来了哭声。
他眉头一皱,循着声音走过去。
就看到在一个鲜有人迹的地方,一个穿着青色素衣的女人坐在柳树下。
女人的长袖遮挡着眼睛。
周姨母的面容和姐姐有几分肖似,尤其是那双眼睛,都继承了父亲的几分英气,让人过目不忘。
昨晚,绥远侯和皇帝商量了很久的事情,以至于他合眼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如今看到了去世多年的妻子竟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心中没有波澜是假的 。
他脚下的步伐一乱,很快就来到了周姨母的身边,“如意,是你吗?”
周姨母像是才听到有人过来,佯做一副吃惊的样子,吓得原本蹲着的身子此时软软地栽倒了他身上。
绥远侯看到了周姨母的脸,如梦初醒。
他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二人距离,命身边下人去搀扶。
“侯爷?”
周姨母做出了一副吃惊的样子,然后就跪在了地上,“妾身拜见侯爷。”
绥远侯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不是说过段时间来,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
“这一路上十分顺遂,我们也没有想到竟然能这么快。”
“嗯。”
绥远侯扫了一眼周姨母面前的东西,看到了拜祭用的器具时,他微微挑眉,“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周姨母将手捶在两边,眼神中露出了哀泣,“自从姐姐过世之后,我鲜少来侯府,见到了这里的一砖一瓦,不禁有些触景生情。”
侯爷的目光看向了远方。
他们是少年夫妻,如果不是她早亡,或许他们也能像许许多多恩爱夫妻一样白头到老。
周姨母见到侯爷的脸色变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昨天晚上那个白胡子老头说他看宋夫人不顺眼,想要挑拨他们夫妻二人关系。
此招可谓一石二鸟。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边事情刚发生另一边宋暗月就知晓了此事。
单单是听下人的描述,宋暗月就已经想象出来侯爷当时见到周姨母以为是先夫人的时候,是如何的欢喜,知道真相之后又是是如何的失魂落魄。
倘若那个人芳魂重显,侯爷必然会选择那少年情爱。
宋暗月心中也委屈得很,她知道他们少年夫妻情比金坚,可是如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得到心爱之人全部的爱?
晏舒青此时正坐在房间内喝茶,听到下人的禀告之后观察到宋暗月的脸色不好,她握着茶杯的手不禁攥紧了起来。
看来那朵白莲花是要出招了。
晏舒青笑嘻嘻地握住了宋暗月的手,“侯爷当真是痴情之人,夫人能遇上这样的真是三生有幸。”
宋暗月向来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当着下人的面就要说些什么。
晏舒青抬了抬手,让周围的人都退下。
等房间中只剩下了他们二人的时候,晏舒青这才卸下了笑脸,“夫人,小心隔墙有耳,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来恶心你的。”
宋暗月眉头一拧,“你说什么?”
“刚才那个下人与夫人可熟悉?”
“仅有几面之缘。”
“这宅子中的人最喜欢的就是报喜不报忧,到喜事可以拿到赏钱,而报不好的事情只会让主人厌弃,除非是心腹之人才会报忧不报喜。”
“你是说刚才那个人是故意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的?”
“是,按照时辰来算侯爷应该是刚回来不久,这刚才发生的事情如今就传到了你的耳朵里,很明显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宋暗月恍然大悟,“你是说这都是周姨母计划的?”
晏舒青点了点头。
“那我应该怎么办?”
“这事情好办,也不好办……”
晏舒青神秘一笑然后就凑到了宋暗月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什么。
……
等到了下午,整个侯府都在传着一个消息:侯爷和夫人失和了!
这可谓是天大的事情,要知道平日里侯爷和夫人可谓是恩爱备至,就连一句重话都不敢对夫人说。
可是就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这夫人也不知说了什么惹恼了侯爷,侯爷气的这饭也不吃了,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开。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周姨母那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笑得喜上眉梢。
孙白棠不知道母亲为何笑得如此开怀,也跟着笑起来,“母亲可是有什么喜事?”
周姨母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额头,“傻孩子是你的喜事啊!”
孙白棠缩了缩脖子,脸上的笑容僵了起来。
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嫁给表哥了。
她可不想每天一睁眼睛就是思考如何对付那一帮子女人。
周姨母沉浸在快乐的喜悦中并没有注意到女儿的神情。
她对着镜子整理了鬓角,并拿出了一支海棠花玉簪写插在发髻上,看起来就像是数十年前那个站在桃花下拈花而笑的少女。
“走吧,你也应该去拜见一下你的侯爷姨夫了。”
母女二人聘聘婷婷的走到了侯爷书房,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
“本侯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她竟然一点都不领情,还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这么多年过去了,本侯还能有什么想法?”
“本侯跟她解释过许多次了,可这次她还是依着她的性子来,看来是本侯平时太惯着她了!”
孙白棠听到这声音吓得脸都白了,拉着母亲的衣袖小声的说道,“姨夫正在气头上不如我们晚点再来吧。”
周姨母眉头一挑,侯爷的怒气在她意料之中。
她就是故意间接告诉宋暗月,姐姐在侯爷心中是多重要,就算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取代不了姐姐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们两个人看似恩爱,实际上姐姐永远是鱼刺卡在了他们中间。
他们平时都会刻意避过这个话题,但是她今天偏偏要把这个事情放到明面上来说。
“侯爷这是怎么了,是谁惹你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笑盈盈地推门进去,看到房间内一片狼藉,书桌上的字画全都被拂到地上。
“你怎么来了?”
周姨母笑着解释道,“今天上午本就想带着棠儿来拜见侯爷,可是来的不巧正赶上您在夫人的房间。”
侯爷大手一挥,重重的拍在了桌案上,“休要提她!”
桌面上的茶杯发出了叮当作响的声音,吓得孙白棠差点吓软了腿。
周姨母眉毛一扬,心中暗自窃喜,“侯爷这是怎么了,这洛阳城中人人都称赞绥远侯和其夫人浓情蜜意,羡煞了不知多少人。”
侯爷本不愿在外人面前多说,可他如今真的是气极了,“本侯本来为一件事情解释了三番五次,可她今天偏偏又要旧事重提。”
“想来夫人因为在乎您,不然也不会理睬这些事情的。”
“她在乎本侯?”绥远侯被气得发笑。
“夫人这件事情的确做得有失偏颇,姐姐已经亡故很多年,她没有必要将亡故之人一直放在心中与自己比较。”
“嗯?”
绥远侯眉毛一弯,有些听不懂周姨母在说什么。
周姨母还在自顾自的说道,“姐姐和姐夫情比金坚,这是世人都知道的,夫人为此事而和您计较,不免会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不过一家人也别因此失了和气,夫人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
“砰……”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宋暗月笑盈盈地站在了门口,手中还拿着一个红色的食盒。
“侯爷,刚才是我错了,我不应该重新提起那件事情。喏,这是我……妾身专门为你熬的鸡汤,你就原谅我吧。”
侯爷依旧是板着一张脸,看到了宋暗月之后还故意将身子转了过去。
周姨母暗暗发笑,看似真心大姐一样的走到了宋暗月身边,开口劝解道,“这件事情夫人你的确做的有一些不妥,家姐亡故多年,你才是今后陪伴姐夫度过余生的人,没有必要为此事不合。”
宋暗月眼睛微微的瞪了起来,眼底满是无辜和疑惑,“这和先夫人有什么关系?”
接着她娇羞一笑,“是我多想了,我担心我生下来孩子后不能用一颗真心全心全意的世子,难免会对亲生子藏私,索性暗中一直服用避子汤。”
宋暗月解释过后,像是没有注意到表情僵硬的周姨母,径直地走到了侯爷面前,撒娇地摇晃着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