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母叹口气,继续道:“可惜,她没等来世子娶她的消息,反而等来了世子娶别人的消息。”
不得不说,这位周姨母说话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很强的感染力。
不知道是因为的她的语气,还是因为她的动作,总之,让不少人听到之后纷纷有些可怜起孙白棠。
晏舒青听到了下人们的七嘴八舌,心中想着若是今天她没有办法扭转局面,那今后想要翻盘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她笑着眯了眯眼,转过头看向了李怀瑾,“世子爷,我倒是不介意你多一房妾侍,反正你侍妾也有那么多人了,再多一个也无妨。不如挑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将纳妾的日子定下来。”
周姨母听了,当即就站起来,“你说什么?你要我女儿做妾?”
晏舒青掀唇一笑,“姨母,先不说世子爷有没有说过这句话,就算是真的说了,可是你知道他对多少人说过这些话吗?要是我一一找出来,恐怕半个洛阳城的姑娘都要嫁进绥远侯府了。”
“你……”
“总之,周姨母想要表妹什么时候过门,支会一声就好,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别伤了两家人的和气。”
不是什么大事?
这句话给周姨母气的够呛。
“我女儿断不会做妾!”
“不想做妾也成,洛阳青年才俊数不胜数,以绥远侯表小姐的身份出嫁想必嫁得也不会差。周姨母,我不是没给你选择,这件事情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想好了再回复我。”
晏舒青的话两头堵。
你不想做妾,我就给你安排好人家。
你要是想嫁进侯府,那我就敞开大门等你纳进来。
这里里外外她都算是仁至义尽了。
周姨母眼睛一转,被气得可谓是七窍生烟。
这个晏老板不愧是很有心计,难怪年纪轻轻就能经营生意,而且名声这么大。
孙白棠一点也没有周姨母的霸气,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花容失色道:“刚才……刚才表哥院子里的姑娘都是小妾?”
李怀瑾悠悠开口,“不是。”
孙白棠长舒一口气,没等她喘匀气,就听到他笑着说道,“妾侍需要下纳妾文书,复杂得很,刚才你见到的那些都是通房。”
“……”
李怀瑾笑嘻嘻,一双桃花眼中满是说不尽的妩媚风流,“若是你过门,便是本世子第一个妾侍,名份上总不会亏待你。”
“……”
孙白棠闻言,好悬没从凳子上摔下来。
她承认自己是喜欢李怀瑾好看的皮囊以及他背后显赫的家世,可是她自知自己是一个笨嘴拙舌的,要是想要在这些莺莺燕燕中得到表哥的心,比登天还难,还不如干脆一刀抹了脖子。
一想到自己的后半生要在女人堆中争风吃醋,她就没来由的心慌,一心想让母亲改变主意。
她眼中涌上了一圈红,“母亲……刚才我在表哥的院子里看到好些美艳女子,约有二十来个,我本来以为不过是些丫鬟,没想到竟然是通房……”
周姨母也是骇了一跳。
她姐姐的旧人现在还在侯府当值,打探过内部消息,说是世子根本没有外面盛传的那么纨绔。
可是,没想到年纪不大,通房倒是有了二十多个,这身子一旦毁了,将来能不能要孩子都两说。
她心中聚起了微微犹豫。
孙白棠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母亲,不然我们见了侯爷姨夫就回去吧。”
周姨母甩开了孙白棠的手,暗道这个没出息的。
她抬起头,目光在李怀瑾的身上看了看。
她不相信她这位侄儿真的如传言那般纨绔。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她有的是时间,等着他们露出马脚。
周姨母抬手捋了捋盘在头顶的青丝,脸上再度扬起了笑容,“来都来了,若是我们此时转身出去,恐怕全洛阳城的人都会以为绥远侯府招待不周怠慢了我们。”
“所以为了绥远侯侯爷和夫人的名声,我们也断断不能此时就离开。”
周姨母笑得和蔼可亲,似乎与刚才那个蛮不讲理的白莲花不是一个人。
晏舒青也不计较,她知道周姨母心中正在打什么算盘。
只可惜这算盘纵使是金做银做的,终究还是一场空。
宋暗月一想到这两个烦人精要在府上呆一段时间,就觉得脑瓜疼。
但是毕竟是先夫人的娘家人,她若是真的此时将人赶了出去总归是不好的。
她着实是不擅长与这些心中算盘打得响亮的人打交道,不禁抬手握住了晏舒青的手臂,眼眸中有着求助的意思。
晏舒青的手也搭在了宋暗月的手上,微微的点点头,让她放心。
就算她之前没有答应李怀瑾趟这趟浑水,见到这种顶级的白莲花也想碰碰招。
自从来了洛阳城之后,鲜少有这种后宅之事,想必是那些后宅夫人们要不就是不屑和这些白莲花打交道,不然就是被这些白莲花斗败了。
晏舒青唇角一笑,她倒是觉得有意思得紧。
见到晏舒青答应,宋暗月的心就放了下来。
这个儿媳妇她是越看越欢喜,恨不得能让他们二人当场成亲。
周姨母看见了二人之间的互动,心中着实不屑。
一个是落魄商女,一个草根侠女,和他们这种高门大户相比不过就是鼠蚁之辈,二人惺惺相惜在她看来不过是弱者抱团取暖。
再者说这个晏舒青虽然心眼子多,可毕竟是不能住在侯府的。
趁晏舒青不在她要是想搞点事情那简直是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周姨母唇角勾了起来。
晏舒青颇有深意地拉住了宋暗月的手臂,一双好看的杏眸中眼波流转。
宋暗月很有默契的开口说道,“这段时间我心口发闷,就是觉得这侯府没有人陪我说说话,青青若是可怜我这个老人家不如就搬过来陪我解解闷。”
晏舒青瞥了一眼周姨母,手臂弯曲拧着落在肩头的发丝,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这不太好吧……”
宋暗月长袖一挥,“这有什么不好,这府里住谁或不住谁本夫人还是说的算的。”
晏舒青乖巧的点点头,“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人这一来一往的作戏让周姨母看着心中憋屈。
晏舒青这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着实嚣张得很,气得她牙根痒痒。
还欲擒故纵的说什么这不好那不好,明明就是她窜弄的这一场戏。
周姨母恨恨的攥紧了手心,不禁看向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儿。
孙白棠此时低着头,两只手搅在了一起,脸上一副怯懦担忧的模样。
周姨母不禁心中暗叹,她这个女儿要是能有晏舒青一半的心机,今天她们就不会站在下风。
到了晚上,绥远侯迟迟没有归来。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才有随从回来报信说是绥远侯今晚上和皇帝谈事情直接在宫中留宿了。
周姨母眼中不禁露出了失望。
“我记得你,你是周家的那个庶女。”
窗下忽然想起了一个声音,周姨母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一个白胡子老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叹气说道:“你当真是没有继承你姐姐半分容色姿态。”
周姨母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自己和那个死人拿在一起比较。
那个死人在生的时候就被人称作是仙子下凡,死后更是被一众人追怀感念。
凭什么?
究竟是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女人生下来就是嫡女,得到了全家族的疼爱,嫁了盛极一时的男人,而自己却草草一生,嫁了一个极为窝囊的男人。
周姨母还记得二十年前,她们姐妹一起出去游玩。
明明是他先看到了那个在桃花旁边拈花一笑的少年。
他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故意将裙摆上的香囊装作无意的掉在地上。
那个男人捡起了香囊的确追了上来,可是上来问的第一句话确实对着她的姐姐。
“这位姑娘,这可是你的香囊?”
她现在还记得那个画面,她姐姐闻言转身时,那个手握香囊的少年好看的眼睛中满是惊艳。
只是一眼,便是一生。
那个少年,就是如今的绥远侯。
她曾无数次的想过若当时她姐姐并没有在当场,那么自己会不会就是绥远侯夫人。
绥远侯一眼误终生,她又何尝不是。
姐姐嫁人之后,父亲也张罗起她的婚事,可是她没有一个是能看上眼的。
不是嫌弃这个不够威风凛凛,就是嫌弃那个不懂诗词歌赋。
就算是遇上了,她也万万不会嫁。
总之这些人再好也不是他。
后来父亲烦了,让她必须选择一个几日完婚,她草草嫁给一个长得有五分像绥远侯的男人。
然而成婚之后,这个男人却拈花惹草,有一次甚至还将外室生的儿子领了回来。
他忍了下来,结果他又将那外室抬为贵妾并且还嘲笑她,说她是生不出儿子的母鸡。
这下子周姨母恼羞成怒。
她暗暗打算报复。
她曲意奉承,表面装作温柔大度。实际上在男人每天的饮食中下毒,积少成多,男人没过两年就死了。
而那个儿子也因为父亲死了不久后思念成疾,也夭折了。那个外室更不用说,被她毒哑了后卖去窑子。
她曾经去看过她的惨状。
她虽然亲手报了仇,可是她怎么能不恨。
“你在想什么?”
那个白胡子老头正是李老侯爷。
李老侯爷眯着眼睛一笑,“你可是想让你女儿嫁给那混小子?拆散他和晏老板的姻缘?”
周姨母眼睛一眯,“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李老侯爷一笑,“我们目标一样,只要拆散了他们,我给你做主让李怀瑾娶了你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