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微染沉默了片刻，没有否定祁耀白的提议。
谁也不想一直当个病人，她不想面对祁耀白，但如果这样真能对病情有效的话，她也不至于懦弱到不肯面对。
祁耀白见祝微染没有反对，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虽说了要聊，可这从什么地方开始聊起，却也是个难题。
没用的废话说再多也是白搭，可有用的话……又几乎都是禁忌，提一次都是扎心。
祁耀白看了眼祝微染，又看了眼放在墙角的熏香，想了想道：“染染，能麻烦你多燃点香吗？”
祝微染怔了下，转头看向墙角的香炉，微顿后问道：“这是……给我准备的？”
她想起进门之后闻到的清香，如果不是那股香，她可能刚才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祁耀白笑了下摇头道：“不是，只是我平日里失眠，所以会燃一些熏香助眠而已。”
祝微染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起身走到墙角，抬手掀开香炉盖子。
里面分明还有许多香料。
且崭新的香炉和没有多少的香灰都说明这个东西是刚使用不久的。
祁耀白的谎言真是烂的过分。
祝微染唇角微扯，随手又往里加了些香料，然后才回身坐下。
香味渐浓，却不是那种呛鼻的味道，反而会让人凝神静气。
祝微染看向祁耀白道：“我来之前吃过药了，加上这凝神香，只要你不是故意招惹我，我应该不会发病了。”
祁耀白微顿，问道：“你……知道了？”
“你以为这几年中我会没有用过凝神香吗？”祝微染轻扯唇角道：“而且你的香炉都是新的，里面连香灰都没有，哪里是用久了的样子？”
“咳……”被当场抓包，祁耀白有些不自在。
祝微染道：“你不是想跟我聊吗？聊吧。”
“我……”祁耀白放在被子上的手下意识抓紧了被子，他看向祝微染，眼中有真诚，有后悔，有愧疚……太多复杂的情绪聚集在他的双眸中，最后化为虔诚，“染染，我欠你一句对不起。这句对不起，五年前我就该对你说，可我迟了一步，没能亲口告诉你。”
祝微染不知道他说的“迟了一步”是什么意思，她也没有细究，而是摇了摇头道：“你不欠我的，你没做错什么，只是造化弄人罢了。”
“不，是我的错。”祁耀白看着祝微染道：“如果我只是个外人，那我做的一切可能情有可原，可我不是外人。染染，我是你的男人，任何失误的选择和忽视，都是因为我没考虑周到。不管是对你还是对祝伯父，我都亏欠你们的。拜托你，你可以不接受我的道歉，但请不要说我没错。这比你恨我骂我还要让我难受。”
听他提到祝梁栋，祝微染放在膝头的手不由紧了紧，甚至她想立刻就走。
但既然想要解决问题，她就不能只想着逃避。
于是祝微染放缓了呼吸，慢慢平静下自己的情绪。
她知道祁耀白说这些话并没有刺激她的意思，而是他真的在道歉。
只是五年前她不曾想过接受这份歉意，如今隔了五年，她又怎么可能说接受就接受呢？
祝微染虽然没说话，但祁耀白却能明白她的意思。
五年前她已经将话说得明白，如今她能坐在这里，而没有立刻给他一个大耳刮子转身走人就已经很好了。
祁耀白缓缓道：“除了道歉，我还欠你一句感谢。染染，谢谢你。”
“谢我？”祝微染抬眼看他，“谢我什么？”
“果果啊。”祁耀白笑着道：“谢谢你，即使我对你造成了那么多的伤害，你还是允许了果果的存在。”
祝微染微怔，倒也没觉得太惊讶。
祁耀白既然能知道她生病的事情，那么查清楚果果的身份也只是早晚问题而已，何况上一次她的反应也已经证实了他的怀疑了。
祝微染抿唇道：“我不会把果果给你的。”
“我知道。”祁耀白微笑道：“我没想过跟你抢，果果说过，她最爱的人永远是你。”
祝微染看他一眼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又偷偷见过果果了？”
“咳咳……”祁耀白说漏了嘴，忙掩唇道：“也……没有……”
“我讨厌被人骗。”祝微染皱眉，作势就要起身。
祁耀白见状，忙抬手道：“别，我错了，我昨天见了果果……”
祝微染瞪着他，冷哼一声没说什么。
祁耀白被她瞪得莫名心虚，挠了挠头道：“我……我就是想见见女儿，不过我没挑拨离间什么，我只是……”
“算了，不必说了。”祝微染打断了他的话道。
祁耀白微顿，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问道：“你……生气了？”
祝微染摇了摇头没说话。
不是生气，只是突然觉得眼前的祁耀白有些可怜。
“果果是你女儿，你想见就见，只要你不是存心想抢走果果就行。”祝微染道。
祁耀白愣了下，眼中顿时大喜，“真的？你真的同意让我见果果？”
“我又不是巫婆。”祝微染没好气道：“只要你不和我抢女儿，我干嘛要阻止你们父女相见？”
就算不为祁耀白，她也不想果果怨她。
祁耀白心中惊喜之下，又有些跃跃欲试地问道：“那……我能去你家找果果吗？”
祝微染微怔，抬头看他。
“我不是想打扰你，只是我天天去学校也不太方便，对果果影响好不好。”祁耀白解释道。
祝微染抿了抿唇，想了想道：“我们可以约定时间，比如一周你可以见果果两三次之类的。至于我家……不太方便接待你。”
她已经答应和宫夜宵在一起，就不能再和祁耀白产生不必要的牵扯。
祁耀白愣了下，自然也知道她说的“不方便”的原因是什么。
忍了忍，祁耀白到底是没忍住，终于还是问道：“你对宫夜宵……是认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