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祝微染去看望祁耀白的时候,在公寓里借酒浇愁了好几天的宫夜宵终于走了出来。
走出来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家里没酒了。
倒不是说他公寓里的酒柜就那么几百瓶酒,主要是他昨晚喝醉的时候踉跄下撞了上去,撞倒了一部分,又生气发泄的摔了一部分……
于是今早醒来酒柜就空了。
他叫了清洁阿姨打扫房间,自己开车往酒吧走。
想喝酒,哪里不是喝?
只是或许是几天不出门的缘故,头顶刺辣辣的阳光竟然让他有些眩晕。
迷迷糊糊的开车驶入马路,宫夜宵半醒半晕,一路只凭直接沿着路线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街边熟悉的大门映入了他的眼睑,他心中一动,还未来得及反应清楚,脚下却已经踩了刹车。
是果果的学校。
他竟然开着车来了这里。
宫夜宵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竟然开车到了这里,他这是在做什么?
难不成他的潜意识里,被祝微染甩了以后,还企图从果果这里得到一些安慰和帮助吗?
不用想也知道,果果虽然喊他“宵爸爸”,可她到底和祁耀白父女连心,不然也不会此次事件最先打电话给祁耀白了。
宫夜宵突然觉得好笑。
他五年来……不,他整个前半生中,唯一一次倾尽全力的想要对一个人好,疼她护她到了骨子里,连带着将她的孩子当成了自己亲生的来对待。
可结果呢?她们大的小的还是都离开了他。
这就是他的命运吗?注定孤身一人,注定得不到幸福。
宫夜宵突然想到他有记忆之初,母亲梅雪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宫夜宵,你就是个煞星,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得如今这步田地。你身体里留着他的血,注定了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复仇的工具,注定了你一生孤煞!”
“呵呵……哈哈哈哈!”宫夜宵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行,本是自嘲轻笑,可笑着笑着,却又真的牵动了笑点,坐在驾驶位上大笑出声。
路过的行人听见这突兀的笑声,还以为里面的人不太正常,于是急急绕路而走。
宫夜宵不以为然,靠在椅背上放声大笑。
那笑声初听让人觉得刺耳,可听到最后,不知为何却竟有了种想哭的冲动。
“妈妈,那位叔叔是不是哭了啊?”街边一小男孩停住了脚步,拉住母亲的手问道。
母亲往宫夜宵这边看了一眼,怕招惹是非又急忙移开了视线,对小男孩道:“没有,叔叔在笑呢。”
“不对呀,妈妈你看错了,叔叔哭得好伤心呢。”小男孩皱着眉头,突然松开了母亲的手,朝着车子跑了过去。
“小杰!”母亲慌张大叫,急忙追了过去。
小男孩跑到车边,从半开的车窗里将小胖手伸了进去道:“叔叔,不要难过哦,小杰的棉花糖给你吃哦~”
宫夜宵笑声停住,转头看着伸进来的一大团棉花糖,然后视线慢慢移到小男孩身上。
叫小杰的小男孩有些微胖,约莫才五六岁的样子,从车窗伸手进来对他来说有些费力,能看得出他应该是垫着脚的,因为胖乎乎的小脸红彤彤的,身形还不停的晃动着站不稳。
“小杰!”
母亲匆匆追上来,一把抱过小杰,对宫夜宵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看好孩子,他没有恶意的,希望没有打扰您。”
宫夜宵在那个掉落下来的棉花糖上盯了片刻,哑声道:“没事。”
“谢谢,谢谢。”母亲护子心切,生怕孩子会被宫夜宵欺负,于是匆匆道谢之后就抱着儿子走了,连棉花糖也忘记了。
宫夜宵看着母子二人的背影,母亲抱着孩子的手是那样的紧,虽然会严厉的批评,可眼中分明是着急和关心。而孩子俏皮的笑了笑,抱紧了母亲的脖子撒娇。
这才是正常人的样子吗?
宫夜宵看着,眼中出现了一丝迷茫和羡慕。
“滴~”
短讯提醒:我是宫放,我想和你见一面。
宫夜宵看着那条短信,冷笑一声直接关机。
他拿钥匙启动车子,路过垃圾桶的时候随手捡起那根棉花糖往车窗外一扔。
棉花糖不偏不倚正巧掉落进垃圾桶里,发出闷响。
宫夜宵的心仿佛也掉进了阴暗的垃圾桶底端似的,阴冷,封闭。
这种廉价的亲情,他以前不需要,如今不需要,以后更用不着。
……
场景一转,酒吧包厢。
宫夜宵叫了酒,可光有酒太过寂寞,而他现在不想寂寞。
反正祝微染已经不要他了,他也不用着替谁守身如玉。
于是一声令下,水蛇腰的美人们在老板的吩咐下,举着酒杯卖着风情走了进来,左右前后将宫夜宵围在了中间。
这里的美人自然是懂得无数逗人开心的法子的。
宫夜宵有心放纵,倒是来者不拒,不敢对方什么路数,他都一应照接,再配着杯中酒倒入口中。
只是人声有了,身边不孤单了,酒也有了。
可不知为何,人却像掉进了黑洞一样,找不到出口。
“夜宵……”
似曾熟悉的声音传来,宫夜宵醉眼朦胧的看过去,发现眼前这个穿着超短裙露着白胳膊的竟还是个熟人。
宫夜宵冷笑一声,伸手一拉将那人拉到自己身上,伸手掐着她的下巴道:“鹿绘儿,真是好久不见啊。”
“夜宵,你别这样……人家好痛……”鹿绘儿说着拒绝的话,人却更往宫夜宵怀里蹭,娇柔道:“夜宵,咱们换个地方好不好?”
宫夜宵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嫌恶,抬手将鹿绘儿扔了出去,冷声道:“怎么,你不是抱上祁耀白的大腿了吗?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话顿了下,宫夜宵扫了眼鹿绘儿道:“你可千万别说你心里还有我,不然我能恶心的把酒全吐出来。”
鹿绘儿听着他的话,一张脸白了又青,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