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歌这种极端安慰的方式下，宫夜宵竟奇迹的真的觉得心里放松了一些。
云歌还在喋喋不休，宫夜宵直接拎着她的领子站起身道：“饿了，吃饭去。”
“哎等等，我还没说完呢。”云歌一边嘟囔一边跟着他走出医院。
宫夜宵走在前面，云歌跟在他身后，他的影子被阳光拉得斜长，云歌像跳格子那样去跳他的影子。
宫夜宵发觉，唇角勾勒起一抹弧度，笑看着她闹腾，并没有出言制止。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两人的相处模式悄然间发生了改变。
明明认识没多久，明明相差许多岁，可两人竟真成了朋友。
对此，连宫夜宵自己都觉得惊讶。
不过他一向不拒绝命运安排给他的各种意外，再说跟云歌在一起让他感觉比以往都要轻松。
所以对云歌这个小朋友，宫夜宵也不介意多宠她一些。
吃过饭后，云歌还想去陪奶奶，宫夜宵反正闲着无聊，就同她一起去了病房。
病房里，竟是云歌的母亲在照顾她奶奶。
云母看起来是个端庄贵妇，头发盘在脑后一丝不苟，珍珠项链玉镯耳环一个不少。
不过这些华贵的饰品安在她身上倒也没起什么冲突，云母本身就是个美人，这点看云歌就知道了。
见到宫夜宵到来，云母双眼一眯，立刻起身道：“宫少怎么过来了？家母的事情还多亏了你的帮忙，还有我家云歌，近日恐怕没少烦你，给你添麻烦了。”
云母气质端庄，连说话也温柔和气，这点倒和宫夜宵想象中的不一样。
毕竟见过了云父，宫夜宵自然以为云母定是那种势力的女人，否则云父怎么会对她那么大怨气呢？
跟宫夜宵道完谢，云母又转身对奶奶道：“妈，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的宫少，咱们家的贵人，就是他救了您呢。”
“贵人什么的就言重了，我不过是帮了一点小忙而已。”宫夜宵谦虚道。
“恩公……”奶奶更夸张，颤巍巍的就要挣扎着坐起来，“恩公，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
“行行行，奶奶您快歇着吧。”看着老太太就要坐起来的样子，宫夜宵急忙帮着云母一起扶着她。
尤其老太太那感谢人的太多和话，简直和云歌一模一样。
现在宫夜宵终于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云歌会那么夸张了，原来这也是家族遗传。
宫夜宵没留太长时间，只跟奶奶聊了几句就出来了。
云歌留在病房，倒是云母走了出来。
“宫少，我可以和你聊聊吗？”云母礼貌问道。
“当然。”宫夜宵点头道：“您请坐，有话请吩咐。”
云母在他旁边坐下，从容地笑了笑道：“吩咐不敢，只是……关于歌儿的事儿，作为她的母亲，我想跟你聊聊。”
顿了顿，云母似乎是在斟酌字句，半晌才道：“我听歌儿说，你也见过她父亲了。”
“嗯，见过了。”宫夜宵点头，这事儿没什么好隐瞒的。
云母叹了口气道：“她父亲……罢了，你既然见过他，就大概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了，我也是因为跟他实在过不下去才离婚的。本来想把母亲和歌儿都接过来，可歌儿死活非要跟着她父亲，我也劝不了。”
“对云歌而言，亲情很重要，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主动放弃。”宫夜宵道。
云母微怔，苦笑着道：“是我对不起她，没能给她一个良好的生长环境。”
宫夜宵摇了摇头道：“您误会了，我并没有推罪于您的意思。我想云歌也从未怪过您，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总不能因为您是母亲，就剥夺了您这个权利。至于您是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我想这点只有云歌可以回答，我一个外人不方便多说。”
听着宫夜宵的话，云母笑了下道：“你和外界传言的不太一样，跟你聊过之后，我也就放心多了。”
“嗯？”宫夜宵疑惑，什么叫“放心”多了？
这话听着，怎么跟“刘备托孤”似的？
云母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宫少，其实我女儿真的很好的，您要不考虑考虑呗。”
“……”
作为母亲，云母自然看得出云歌对宫夜宵的感情，原本她还不放心，毕竟两人年龄和地位都相差太多。
但今天见到宫夜宵之后，她才稍微松了口气。
宫夜宵不是那种会欺辱云歌的人。
等云母进了病房之后，宫夜宵才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云家这三代女性，脾性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
半个小时后，云歌探头探脑的出来，笑着对宫夜宵道：“我们走吧。”
“不聊了？”宫夜宵问道。
云歌摇了摇头，贼兮兮一笑道：“我妈说了，追男人要主动点，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医院李龙。”
“……”宫夜宵再次哑口无言。
出了医院，两人没再去别的地方，宫夜宵开着车送她回了家。
车子停下，云歌却没急着下车。
宫夜宵也不催她，他想任谁来到这里，都不会想要上楼回那个家的。
“宫夜宵，我妈跟你讲我家的事情了吗？”云歌低头闷声道。
“说了一点。”宫夜宵道。
“哦。”云歌抱膝坐在后座，手指在鞋面画着圈圈，“其实我不怪她，我就是……觉得我爸很可怜。”
宫夜宵回头瞥了她一眼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呵。”云歌自嘲一笑道：“对啊，我也知道他很可恨，若他是和我无关的人，我压根不会多看他一眼，可谁让他是我爸呢。”
顿了顿，云歌抿唇道：“而且……既然当初选择了，就不能因为他无能而抛弃他。这和将烧饼给乞丐，但给他尝了两口又拿走有什么区别。”
他父亲就是那个可恶又可怜的乞丐，对于这样的人，她没有办法说离开就离开。
云歌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知道他有很多不好，可要是我也不管他，就真的没人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