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营业依然在继续,不冷不淡地维持着,医院里的员工叫李月,是以前酒店留下来,一直担任着开车的职务,撞得很重。
他的老婆孩子到了W市,岑飞让人去接了直接奔医院。
我去的时候她带着她的女儿,还有几个叔伯辈的人坐在外面眼泪直淌着,格外显老的暗色衣服,指尖与足上还尽是泥渍,我并不是看低她,而是觉得心酸。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是不想看到的。
岑飞叫我到一边去,低声地说:“陌小姐,一会他们问起,你就说你只是酒店的管理人员,不要说负责人。他们一来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我们酒店赔命,如今怎么劝,还是在哭呢,李月他老婆进去看了,是个软弱的主,不太会说话什么,她的叔伯辈就狂吠。你没有接触过这些人,你听我没错。要不然他们会纠缠住你不放,到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这样好吗?”不说我是负责人。
“陌小姐,他们眼里没有什么法律,也没有什么责任,口口声声说反正来的时候是个好端端的人,怎么来的就要怎么的回去,都是些没有什么文化的人,言语粗鄙且是不谈,就怕是到时会伤害你。”
岑飞这么紧张,看来也是吃了些苦头。
我便说:“好。”
“你,过来。”一个吸着长烟斗老人指着岑飞:“我们坐了几个小时的车了,我们的阿月还在病床上,你居然还不好好看着,给我们找饭吃去。”
这态度,觉得是岑飞欠了他的一样。
岑飞轻声地说:“没关系,我先顺着他们点,毕竟发生这些事,他们心情也很不好,陌小姐你没事就少来医院看,但希望过二天李月他能度过危险期,到时我们再跟他谈理赔的事。”
“好,那这段时间就得多麻烦你,委屈你了。”
他笑笑:“哪里的话,这是我本该做的事。”
我们一块儿过去,小女孩抬起头看着我,还冲着我笑,手里拿着的布娃娃很是破旧了。
“还不快去给我们弄饭吃,光站着干嘛呢,我们的阿月如今就在床上还不知死活,都是你们这些没良心的资本家,才几点就让他上班,剥削人也不是这么个剥削法的,我跟你们说,阿月最好没有事,要不然跟你们没完。”
“我打电话让酒店送快餐过来。”
“什么?我们大老远的过来,你就给我们吃你们不要的快餐。”
我叹口气,果然会有点头痛的解决之事。
“我们上班,都是吃这个。”
“我们在家里有客人来了,都是杀鸡宰羊的。”
岑飞有些无语,便说:“那你们想吃些什么?”
“六畜是各一份,要鱼,虾,燕窝,豆草……。”很不客气地,一连就叫了不少名贵的东西。
李月的老婆拉拉他:“六叔公,我们在这里也不要这样为难他们的了。”
“你懂什么,妇人之见,你公婆去得早,出什么事谁为你们作主,还不是我们啊,啊,这些资本家一个个富得流油,你也不想想你老公现在在床上生死未明啊,还怕吃他们的。”
说得那妇人,眼泪又流出来了。
我看得有些心酸,摸出一包纸巾给她:“擦擦眼泪吧,不要太伤心了。”
“谢谢。”
“谢她什么,你是什么人啊,是不是什么天使酒店的负责人?”
岑飞说:“她不是,她是一般的管理人员,来看望李月的。你们要的饭菜,我打电话去了,一会就送过来。还有,这儿是不给吸烟的。”
“你们把我大侄儿给弄伤了,还不给我吸烟,我跟你们说,叫你们负责人出来,我也不要你们赔钱,阿月少条胳膊什么的,叫你们负责人断根手指来还了。”
我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了,无非是更多的钱财,先把话放出去。反而那对母女小心翼翼地看着,一脸的惊慌,又是担心里面生死未卜的李月。
饭菜送来了,他们狼吞虎咽地吃着,李月的老婆和女儿也不吃,而是在一边看着。
岑飞就问:“孩子多大了?”
她低声地说:“四岁了。”
“去吃饭吧,别饿着了。”我蹲下身与她平视:“饿不饿?”
“饿。”她睁大眸子,直吞口水地看着那群叔伯辈们吃饭,看看她妈妈,还是不敢过去吃。
“我们乡下人的习惯,长辈吃完了才能小辈吃的,小云乖啊。”
什么狗屁习俗,我最恨就是这样自持身份的人了,明明人家孩子饿得不得了,却在那儿讲究着。
我行出医院,在外面买些小零食儿要送进去给那小女孩吃,岑飞打电话给我,说保险公司的人来了在公司,他得回去处理一下,让我要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还是回酒店比较妥当。
提着零食进去给小女孩吃,她吃得欢,怯怯地笑:“谢谢姐姐。”
“是让你们挺麻烦了。”李月老婆也不好意思地说。
我坐在她旁边:“不会呢,你放心吧,酒店不会不理不管李月的。”
她咬着唇点点头,很是伤心。
那群人又吆喝着打起牌来,又是抽烟又是赌,骂声挺大的,一桌的饭菜吃得杯盘狼藉,半点不留给这对母女。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云。”
“读幼儿园了没有?”
她摇摇头:“爸爸说现在工作有钱了,下半年就让我去。”
“到外面去坐吧,这里烟味浓,小孩子闻多了不好。”
一对挺可怜的母女,没有什么主见,如果李月真的度不过他的难关,也不知这对母女会怎么样。
我定是不会放下的,哪怕所有的责任都不在于酒店,公司的员工在接手的时候就买了保险。
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带她们母女出去外面吃了饭,就在医院附近的旅馆先住下来。
回到酒店一身的疲累,前台小姐告诉我,有个朋友要见我,从下午就一直等到了现在。
水晶帘子染上了灯光,璀璨了多少的光芒,林夏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门口,看到他,越是觉得累啊,有一股子力不从心的感觉了。
我挤上笑意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去:“林夏,不是叫你不要来了吗?北京到这里这么远,你还跑来。”
“是我来迟了吗?”他清华一换,有些咄咄逼人。
服务员给我送上一杯茶,我端起喝了一口:“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迟与不迟的事。”如若真的要喜欢,那早就喜欢了。
“纪小北先来。”他指控地说。
“是的。但是他纵使不来,三个月后,我们也是桥归桥,路归路,林夏哥,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虽然你不想这样,然而我心里一直是这么觉的。我不想伤害你,你要尝试,我给你机会,你很投入你很喜欢很开心我也知道,每个人都可以忠于自已的感情,感情也是自私的,你有你喜欢的权利,但是我有拒绝的权利,所以很抱歉。”不管是现在还是我们一起三个月之后,都会拒绝你。
如果你觉得这是伤害,那么你喜欢我那一刻起,对于你来说,我的任何拒绝都是一种伤害。
他声音沙沙的,如若含着悲伤,如还想再挽回什么:“我在北京找了你很久很久,你的电话一直关机,告诉我千寻,你是不是在考验我。”
他伸手一把抓紧我放在桌上的手,抓得很是紧,紧得让我难受。
用力地抽了出来:“不是的,林夏。”
他双眸的哀伤仿若能流出来,林夏,由始至终我都不想伤害你的。
“林夏哥,我觉得我们之间真的很不合适。”
“那是你自已觉得的。”他有些急燥地说:“我觉得这世间,就只有你最好,就是无法控制爱你,只喜欢你一个,你的一颦一笑,你的一嗔一始,你的自信,你的眼泪,你的认真与倔强,我都喜欢。”
“我都找不到太喜欢我的理由,谢谢你的喜欢林夏,可是林夏,我注定要辜负你的用心,再尝试下去看是否合适,是否会培养得出感情,只会深陷,只会让我们都没有回头的机会,我懂得不比你多,可林夏,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放过你自已,不要再喜欢我了,回头一步我们彼此都好。”你说得对,那是我自已觉得的,我就觉得不合不要和你一起,就是错吗?
他合起眼眸,长长的睫毛如羽扇一般,那那盛满清冷的霜意的眸子给盖住。
他很难受,我却不能安慰他,不能令他展欢颜。
再睁开眸子,浮着淡涩的笑:“千寻……。”
“对不起。”
“我不想要你的对不起。”
可除了对不起,我拿不起什么来说。
看着我,依然是如以往那样的认真,带着痴迷:“我会在你的身边,如小时候一样,看着你,千寻,我喜欢你,连我也不知深到什么地步,我会等着你,你受伤你流泪你痛疼回来,我再宠着你,护着你。终有一天你会发现我的好,我会是你的羽翼守护着你。喜欢你太深太深,已是放不下了,也剜不出我的骨血了。”
我心里痛疼:“如果我没有爱上纪小北,林夏,我一定回报你这样的恩情,他知道我的过去,他不介意,纵使是受伤,痛疼,再摔得鲜血淋淋,我都不怕,正如你所说,爱一个人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就是他,还是他,只有他只是他。”
站起来转身离去,把落寞留给他。
他静坐着,看着玻璃墙。
我转身瞧着那上面我的倒影,他伸手轻轻地在玻璃上触摸着,轻声地叹息进了电梯。”
“宝宝。”
“嗯。”
“宝宝。”
“嗯。”
纪小北叹息:“你就不能回应着,叫叫我的名字吗?”
“小北。”
“哎。乖哦。”
我忍不住地一笑,他应那一声,一定也是眉开眼笑的。
“很想你了,你白天工作不打忧你,这个时候你也该回房休息了。”
“猜得真准,不过小北,今天我没有工作,在医院里呆了很久呢,天使酒店出了些事,司机重伤在院。”
纪小北第一个反应就是:“千寻,这些事交给岑飞去处理就好,你不要出面。”
“小北,我觉得我有些放不下了,他老婆女儿是弱女子,如果他好起来还好,如果好不起来她们如何活得下去。”这母女,让我想到了我和妈妈在法国一无所有,连主心骨都没有。
我们也都一直娇生惯养着,要放低身段,放下所有的一切活下去。
纪小北沉默片刻:“我现在给你想了二个方案,第一假如员工命大能活下去,但是治疗费一定也不少,保险公司理赔也不能赔得多少,给他三十万,以后他所有的事与天使酒店无关。第二如果他不能过这难关,给她们母女五十万,存订成基金的方式,每月给小姑娘多少钱作为生活与学费,保险公司理赔的也一并存进去作为二母女每月的生活费。他们母女没了主心骨,巨额的赔偿一定会让人眼热,你大概也是想帮着她们才会跟我说的对不对?”
我低低地笑:“纪小北,你是我心里的一条虫。”
他不依:“你才是小爷心里的一条虫,想抓都抓不出来。”
“你的提议都很好,明天我让岑飞去打算,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到时你可不要软弱,做生意如果做到只能任人宰割的份,那就只有关门的份了。”
我忍不住地感叹:“我不是任你宰割了很久么?”
“咳咳。”
“咳也没用,我记着呢,我心眼就这么小,我会记着的。”少跟我装傻啊。
他笑着哄我:“宝宝,表这样嘛,没有恨哪来爱是不是。”
“少跟我扯。”一边夹着手机,一边去关窗。
酒店的停车场,稀希还能看到林夏的车,可是正也如我所说,纪小北一回头,他不计较,他还这么爱我,就是刀山火海我也想去,一生一世,只想这么狠狠爱,哪怕会流血受伤。
“这么大的风,要下雨了吗?”
“不知道呢。”
“宝宝,如果我现在在你的身边,多好啊,我喜欢抱着你吹风,我还喜欢踹你的小屁屁,挺多肉的。”
“混蛋。”我娇嗔地骂了一声。
门声敲响,我去开门。
大束的海芋送了上来,还有一大桶昂贵的雪糕,我夹着电话抱住花,没有发现纸贴正要问是谁送来的。电话那边的纪小北却笑了:“瞧吧,乖乖回房间休息的女孩是有奖励的,雪糕只许吃半桶。”
“那剩下的呢?放冰箱会觉得失了味。”
“自然是扔了,你要吃,小爷再给你买就是,哪会让你吃剩的。”
我使劲地亲了一下电话:“爱死你了纪小北。”
那边倒抽了一口气:“小爷现在孤身一人正欲火焚身,你是想着我现在收拾不了你吗?”
“唉,纪小北,我想你了。”
“宝宝。”他软了语气:“过二天我妈咪病情稳定了,我就去看你,这二天我有空就去买去西藏的装备。”
“好啊。”
西藏那圣地,但希望我们把不开心的过去留在那儿,让那的圣洁荡洗我们的灵魂。
“我要在布达拉宫最高的地方大声说我爱你,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笑,含了一口雪糕进口里,又甜又香。
再腻歪一会,把今天所有的不开心都挥散开了。
雪糕各种口味都有,最喜欢吃草莓的了,海芋放在枕间,放在桌上,放在地上放在窗台,到处摆放着,这是纪小北对我的爱。
长脚搁在茶几上,一边看偶像剧,一边吃雪糕,吃到一半盒子居然是空的了。
上面用电脑打了几行小字:
不能吃太多,一半就好了,陌千寻是一个不乖的人,小爷给你控制着。
后面是工作人员打上去的字:纪小北敬上。
忍不住笑,这真不伦不类的,一半就一半吧,吃多了雪糕也不太好。
他的信息发了过来:记得刷牙。
真是哆嗦,把我当成三岁的孩子吗?我不晓得吃了甜食要刷牙吗?抱抱怨怨却也是甜甜蜜蜜进去刷牙。
浴室里放的海芋格外漂亮啊,低头去闻,花的香味带着爱情的甜蜜。
刻意不去问保安或前台林夏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给他电话,总是要下狠一点的心,才不会给他予希望。
上午十点岑飞打电话来,有些叹息:“陌小姐,李月他没有挺过来。”
我一叹息,果然那时他躺在地上跟我说的话,是最清醒的时候了。
他这一去,他的妻女如何依靠啊,要学会自强,要经历很多很多的事,被迫着成长是一件挺痛苦而又无奈的事。
“家属正在医院里闹,闹得很凶,警察也来了,陌小姐你也不用担心,就不要再出面了,这些事我可以处理得来的。”
“岑飞,你跟家属好好谈谈。”
“是。”
我挂了电话,还是很不放心,又打个电话给纪小北。
手机却是一直无人接听,纪小北也不知干什么了,唉,正想找他给我解决点事呢。
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新闻很多闹得很大的话,对酒店的声誉都是很大的打击。
连着拔打了好几次,还是无法接听。
也就这时候,大堂外面蓦然地急停了几辆车,都写着某某新闻,某某周刑某某报纸的字。
保安去拦着,但他们这么多人,一下就涌了上来,镁光灯不停地照着,岑飞现在也不在酒店,大堂经理跑出去。
哪能挡得了,如今正好是赶上工伤改革这些事故,抓到天使酒店这一例子,多少双眼睛在看着。
处得好倒也只是小伤,处得不好那么天使酒店在W市大概也只能关门倒闭了。
很多的时候不能靠谁,以前在法国就懂得这些道理的。
吸口气出去,闪光灯照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我是这酒店的负责人。”我听到自已平稳的声音。
于是一窝峰的又都朝我挤过来了,为了争夺新闻都挤着,头上脸上都让麦克风给敲到了,有些痛,我往后退几步他们越发的挤前几步。
太多尖锐的问题砸过来,我仰起头,对着摄影机说:“天使酒店会对这个员工负责的,关于这些伤,迟些我们也会把前因后果公布出来,公平,公证,让社会所有的人士都知道。”
“陌小姐,你爸爸就是陌扬吗?”
“是的。”
“陌小姐,你爸爸是当年轰动全北京全中国的贪污犯,你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开这个酒店,是你爸爸留给你的钱吗?”
这些挖伤口的事,都在这里问得那么的犀利,把我的过去挖出来放在阳光下晒着。
酒店的人看着我,皆都有些惊讶。
我想我要面对的真不是一个小的危机了。
“陌小姐,我们之前看到一些报纸和杂志,写的是你被京城贵公子纪小北和林夏包养,所以未婚夫乔东城,一直没有娶你,是吗?”
我冷冷地看着她:“这是与酒店无关的事。”
“那这酒店的钱,是你爸爸留给你的,还是你的包养费呢?”
“陌小姐现在开酒店是想做女强人好嫁入豪门吗?”
我深吸一口气,冷声地说:“总之关于天使酒店员工死亡的事件,我们稍后会把事件公布于媒体,但是与这次事件无关的事,一概不予回应。还想劝告你们一句,虽然媒体有公布真相和事件的权利,但是也请给予尊重别人的道德。”
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进去,今天的新闻肯定不好听的。
如果我找人把这些事压下去,媒体是不会放出来,但是背里又怎生的鄙夷我,越发不和得有多丑恶呢。
权势倾压也不是一个办法,如今是一个消息很发达的时代,有着千万种的方法可以传,传播出去更是不好。
我揉揉痛疼的头,我想好好地做好一件事,就这么难吗?
就算是我今天不出面,他们还是有办法挖出我所有的底子,身家的清白对一个人有多重要,连我都有些迷惘了,身家不清白就可以否定一个人的付出,还有一个人的过去与将来吗?
很难受的时候,就想打电话给纪小北,听听他的声音,我就会舒服一些。
可是我最想念他的时候,他的手机,却总是无人接听之中。
小北,你在忙什么吗?看到我的电话的时候,可不可以马上就给我复电话。
下午我去了医院,叫医生帮我叫李月的老婆进来。
“我是陌千寻,酒店的负责人。”
她红肿着双眼,点了点头。
“我也很抱歉,也很难过,可是事情即然发生了,也没有办法,死者还是送去火化,民间习俗是入土为安,保险公司的人也跟你们谈过了,酒店也会相应地,赔一笔数额不小的钱给你。”
“嗯,都谈过了,我也想他早些入土为安,我六叔公他们……。”她有些为难。
“相信公安部门也把这次的事跟你们说了,唉,也别伤心了,你还有个女儿要养着呢,李月一个月工资三千元,我给你五十万,但是你们以后所有的事,都跟我们酒店没有任何关系。”
她也是含着泪水点头,这一笔钱纵便是李月不吃不喝也要十多年来赚了。
“我会存在你女儿的帐户上,每月银行会给你们一笔为数不是很多钱,供她读书和你们的生活。”
“谢谢陌小姐。”
再谈了了会,她真的没有什么主见,唉,如果这笔钱财落到她那些旁亲里去,她真可以仰仗得了多久啊。
我打电话回去叫行政部拟个合同出来,双方签了早把这事弄好早为好。
我也是出去吃个饭,再回来人事部带着合同已经在医院里了,双方闹得挺僵的。
“怎么了?”
“陌小姐,他们现在反口,不肯签这合同。”
这些纠份也让公安部门表示头痛:“陌小姐,我们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们自已私下里协调好,不得在医院这公众场合里闹。”
倒真的是热闹,那几个叔伯辈的人坐在地上,闹着,哭着,抬着李月的尸体哭叫不休。
岑飞强硬地说:“我们陌小姐也是厚道的人,愿意给你们这么多的钱,李月原本的合同也不是我们天使酒店签的,如果我们狠一点心,我们一分钱都不会为他而花,而且这一次的工作是他的大意,给我们酒店造成的打击,是你们能赔得起的吗?”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那厢叫着,闹着。
我叫了岑飞过来,压低了声音:“怎么他们又变卦了。”
“我也不知呢,刚开始也还好,后来就变了,护士悄悄地告诉我,说他们看报纸关于什么地方的,别人都赔一百多万的,就死活不肯签了, 李月他老婆是个没有主意的人,人家怎么说就怎么信。”
“这事不能这样再闹下去了,太头痛了,对酒店的声誉真的损害得很大,岑飞,你找找相关的部门,让他们给出一个理赔的出来,叫李月他老婆去公安部门签字,免得说我们欺负她妇道人家,占她的便宜。”
“是,不过公安局那儿,也并非就是清水衙门。”
“要多少我从帐号上给你,烟酒酒店应该还有,再在天使酒店摆上几桌酒席,希望明天把这件事给摆平下去。”
“嗯,我现在打电话去看看,又有媒体守在医院门口了,陌小姐,你也先回去吧。”
“好,我们一块回吧。”
他护着我挤出了媒体的重重包围,死一个人不是小事,但是这样真的让我徒累无比啊。
回到酒店,依然又是那样,像是不把我整倒不罢休一样。
我回到房间里脱下高跟鞋喝一口水,开了电视看就是上午我被采访的那一段,真快啊,都不给我喘息的机会,怕我找人给压下去。
海芋还静静地开着,淡淡的清香拂不开我满怀的郁痛。
媒体剥着我的身世,我的一切,就差没有剥开我在法国的一切,我不怕,你们剥吧,你们只管把这无形的刀给刺到我的心口上来,这世上只要纪小北一个人相信我,我就可以很勇敢。
真的不怕,风雨我不是没有经过。
总台打电话上来,着急的声音:“陌小姐,你快些下来,他们把尸体都带到酒店来了。”
我急急地穿鞋,电梯怎么等也没上来,推开楼梯的门就往下跑去。
李月的家属头上绑着白布条,对着摄影机哭得厉害,要我还李月的命。
全市所有的媒体都来了吧,几个员工看着李月蒙着白布的尸体也潸然泪下。
我要出去面对这些,岑飞把我手一拉,叫我不要出去,他自已出了去,大怒地叫:“你们究竟想怎么样,所有的公众资料都在这里,李月打牌打到凌晨三点才睡觉,工作的时间不管是什么公司,什么地方都是有规定的,撞车出意外,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保险公司的人给你们赔钱我们公司更不会去扣你一分,另外天使酒店还补给你们五十万,还想怎么样?整个酒店三百七十八个人,可能因为这样失去工作,没有饭吃,你们问问他们,是不是都想酒店关门,人命虽然是天,但是贪心,也得有个度。陌小姐从来就不是一个克扣的人,每个员工都可以站出来反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们这里的福利,我们的工时,从来不曾剥削工人。”
我上楼去,我想岑飞可以面对的。
晚上摆的宴,没有一个人来,岑飞去送礼也是提着回来,一脸的疲累。
我安慰他:“没关系的,岑飞,如果真的做不下去了,那也没有办法。”各种资产清一清,亏的钱很多。唉,我真的很努力想要执守着,因为纪小北说这是我们的宝宝。
这后面不仅仅是闹事,我想要的是我做不下去了。
闹得满城风雨的,肯定是做不下去的。
谈判的事不是我擅长的,可是我却有个底线,他们越是想贪,我越是不会给,宁愿玉碎,不愿瓦全,所以注定要吃很多的亏,走很多的弯路啊。
五十万,我是想让李月的孩子能接受好的教育,能好好地长大成人,李月他在酒店一直也是不错的。也是因为我在她们的身上看到那种无依无靠的惘然,我总会想起在法国的我和妈妈。
她是想静静收场,入土为安,那些人却要我给一大笔现金,但不是给孩子而是给他们保管着。要的也不是五十万,而是一百多万。
我叹口气,好久没有吸烟了,忧郁的时候忽然又想吸,想想和纪小北曾经有过的约定,终还是没有点着,就咬在嘴里,把门窗关得紧紧的不想去听。
喉咙火痛着,嘴巴里起了几个泡炮,让牙齿也越发的痛起来。
酒店冷清得没有一个客人再住了,围观的倒是挺多的,一楼让他们砸得很乱,那钢琴如今也是补砸碎,键盘一地都是。
李月的女儿在捡着,然后摆放上去,很乖很乖的样子。
“小云。”我轻叫她。
她竟然跑了过来:“大姐姐。”
“饿了没有,我叫人去做些东西给你吃。”
“饿了。”
我便让前台的人上去二楼端些早餐下来,昨天晚上他们就抬着李月的尸体在外面过了一夜,保安过了一夜,拼死不让他们把死人抬进来。
“小云,告诉姐姐,你想不想读书?”
“想。”
“好,姐姐会赔钱给你们的,但是你得记住,这个世上不能依靠着谁,不管什么时候,都得靠自已。”
她还不是太懂,却是一笑:“记住了。”
端了粥来,前台有些气地跟我说:“陌小姐,他们这么无情无义,不管我们酒店的死活,干嘛要还要给吃的给他们啊。”
“小云是孩子,什么事都不懂的,小云,你们回去后,也叫妈妈要坚强起来。”
她很乖地吃粥,只是朝我笑。
“小云,你还不出来,她会害你的。”外面她的长辈在叫。
她有点胆怯,喝了一口粥不敢再吃就出去了。
九点多先上门的竟然是税务的,还有安检,质检等人,岑飞也来得早,带着他们去行政大楼。
然后公安部门的来了,酒店副经理把我们给的条件给他们看,这一份公开的资料,还会发给媒体。
照着现在W市的一般行情,顶多赔个二十万就不错了。
公安部门一看五十万,也觉得他们要的有点过份了,他们长辈还在闹,不肯罢休。
一个员工冲了出去跪在他们的面前:“求求你们不要再闹了,我还想要工作,还想要活在这里,天使酒店一开张我就在这里上班的,陌小姐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你们不要逼她了。”
我记得她,那个让油烫伤的女孩。
她一说这话,很多员工也上前去哀求着说:“我们还想要工作,我们不想失业,在W市这样的服务行业,没有比天使酒店做得更舒心更开心的。”
声音越来越大,我有些感动。
可是我隐约有知,真的不行了,天使酒店就要倒闭了。
我力挽狂澜,但是我的力量不行,单薄得不得了。
这么多呼声,再加上有公安部门的种种例子,我仁尽义尽,他们便要求我付他们这几天的务工费才肯回去。
这些,倒只是小事。
处理好这些媒体逐地散去,人都走光了他们还有什么好拍的呢,大堂里清洁工都很勤奋地想恢复光清亮洁。
岑飞打电话给我,声音好累:“陌小姐, 税务说我们的税有点问题,安检和质检说不过关,勒令我们停业整顿。”
果然是那样啊,我叹口气:“好,我知道了,岑飞,你让人事部打个公告出来吧,勒令整顿,只怕是遥遥无期的,把公司的帐务先清一清,照着合同给工人三个月的工资。”
挂了电话,一层楼一层楼地上去看,往日的宾日如云,如今都是寂无声息。
我命中注定没有自已的事业吧,我真的很用心想做好的,为什么总是会走到这么叹息的一步呢。
公告下去,定是沸沸扬扬的,我开了电视去洗澡,让声音把这安静的小地方,充得热闹一点。
我依然是新闻的主角啊,W市很多台都在放着,索性按了个外文台,有本来你们把手伸到国外去啊,让全世界都看着我是如此的狼狈。
岑飞打电话来:“陌小姐,出来吃个炒螺吧。”
“好啊。”
事情虽然这样,还是要好好地活着。
坐在河边的小档里,就连档主也认出我来了,送上一碗海鲜粥:“陌小姐,我在电视里看到你了,唉,这年头做生意,其实也是不容易,总会好起来的。”
我笑笑:“谢谢。”
炒螺放了好多的辣椒,呛得我好痛啊,手机一直贴身放着,特意调的震动加声音,纪小北的电话却是一直没有进来。
今晚上叫了白酒,一瓶一瓶地喝。
岑飞就隐匿地问我:“陌小姐,我问一个私人的问题。”
“你问吧。”
“你在北京是不是得罪人了,一般这样的事,不至于会捅到这么大的。”
“我也不和这,我得罪的人挺多的,岑飞,不是我冲撞谁,也不是我的错,因为我是陌千寻,因为我是陌扬的女儿。”因为这些,我受了多少的委屈啊,越想越是悲伤,也许是螺太辣了,辣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他伸手来拍拍我的肩头:“别难过,陌小姐。”
因为爸爸是陌扬,所以我不能拥有幸福,所以每个人都可以言正名顺地说我和谁谁不合适。
我生是陌千寻,就是错了,就是不合适了。
灌入一大口的白酒,辣得真舒服,可以忘了心里面的痛。
喝得醉薰薰的,他扶着我上车,这一次我晕车晕得好厉害,边走就边吐着。
似曾许久没有受过这样的打击了,陌千寻,真的做什么也不行吗?陌千寻就是一个错误吗?
车回到酒店,保安上来激动地叫:“陌小姐你回来了,陌小姐,唉,我们都不想走,陌小姐,我们宁愿不要这个月的工资,也不想离开。”
我醉得迷糊,还是伸手拍拍他的肩头,却是不知要说什么好了。
也只能这样醉大半夜,第二天必须是关门的,天使酒店的员工都不愿意走,但是现在是勒令停业的时候,不走也不行。
我不想去看这些离工的场面,财务那儿也没有什么钱了,除了一些债务,我跟岑飞说马这酒店放出去。
欠林夏的三千万,我总归是要还给他的。
站在大堂里看那些天使,一个个雕刻得那么的栩栩如生,那么的可爱。
纪小北,我真的支持不住了。
这里的事岑飞会收尾,我不想再在这里。
一件事就可以将一个不错的酒店击垮,我还真是不堪一击啊,外面的地铁还在施工着。
我还在等着拆了那些护栏,这样生意就会好多很呢,世事,真的很难料很难料。
提着我的行李,走出很外面才拦了台出租车直接去火车站。
几个小时的颠簸,终是回到了北京,查查我的卡只有一千多元了,真的是用得真狠啊。
打车去纪氏,下了车进去。
外面前台小姐依然漂亮,看到我热情的打招呼:“陌小姐,你找纪总啊。”
“是啊。”
“纪总在办公室,我打个电话通知他。”
“不用了,我自已上去就好。”
“陌小姐慢行。”
按了电梯上去,快到他那一层才看清镜中的我是何等的憔悴,不相这样子让纪小北看到啊。
索性停了下来出去,在楼梯边有个洗手间。
洗了脸拭净水,仔细地画了个不错的妆,让自已看起来更精神一点。
最后一层就懒得再等电梯了,推开楼梯间的门往上走。
隐隐的谈话声从楼梯上面传来,我听得出纪小北的声音。
“菲儿,你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可是纪小北,我很爱很爱你啊。”
“小爷烦燥这些,小爷谁也不爱你们,小爷只爱一个陌千寻。”
我展颜一笑,高跟鞋在楼梯上多敲二下,清脆的声音回响着。
他偏头看到,然后柔柔一笑,跑了下来一下就将我拥住:“千寻,宝宝,宝宝。”
“纪小北,小北会掉下去的。”
“不会,小爷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他也不多说什么,把我压在扶手上,吻就凑了过来。
我抱住他的脖子,看到一张清艳的脸狠狠地看着我。
纪小北却双手把我的脸给压正,狠狠地吻着我,一会儿就拖着我的手急急地往下跑。
“小北,你办公室在上面。”
“有人自讨没趣在那呢,咱从电梯里上去。”
绝对的自私啊,在电梯里又压着我吻个没完没了的,这些吻让我烦燥的心又踏实了下来。
他迫不及待地说:“千寻,好想打电话给你, 但是手机让妈咪拿去,我和家里闹翻了我是不会回去取的,这几天日夜都有事让我忙得分不开身,千寻宝宝,我想去看你的,你来了我更高兴。”
他是真的像被困住的小怪兽,不满着,暴燥着。
“我也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我终是不相信纪小北不会接我电话的,哪怕他是恨我,他也不会的。
纪小北抱住我的脖子亲了亲额头:“秘书都给我爸强制换了一个,看管得更严了,电话只给打进不给打出,当我是什么,改天小爷回去,把他供着的那佛打一地看他知不知道什么才叫做心疼。”
“小北。”我轻轻地一笑:“我真的好想你了。”
他心疼地看着我:“宝宝,是不是在W市受了很多的委屈。”
“嗯,也没有什么,就是挺想见你的,所以回到北京就直接到你这儿来了。”
纪小北就赶紧解释:“刚才那个人你压根不必理会的,我是想用她来气你的,她现在就是紧抓小爷不放,小爷向她借手机打个电话给你,她又不肯,腻是烦了。”
唉,纪小北,你是什么人啊。
换我,我也不会借手机给你打电话的。
伸手去抱他的脖子:“小北,我饿了。”
“走,咱去吃东西。”
“好啊。”
他替我提着行李,一块儿出去,却不是去地下停车场,反而是在外面召计程车,身边还跟着一个保镖一样高大的男人虎视地跟着。
计程车停了下来,纪小北回头恶狠狠地骂那人:“跟够了没有,你回去告诉他,我一辈子不回陌家,我一无所有,我还是要陌千寻。”
他说得有些激动,紧紧地牵着我的手。
上了计程车还是有些懊恼,有些气。
纪小北在北京一向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委屈他坐计程车还都是跟我在一起。
我反握紧他的手,依偎在他的肩上:“小北你告诉我,你现在过得如何?”
纪小北叹口气,垂下眼眸说:“公司的所有都让我爸控制了,我那些天想力挽狂澜还是不行,我决意地离家,我要和你在一起,就要抗争到底,我在公司住在公司吃,车子,房子,现金,投票,债卷,他们都给我控制起来,没有关系的,即使我一毛钱都没有,我还是要跟千寻在一起。”
“小北,我们的前路,真的会走得很辛苦啊。”
他有些紧张,反握住我的手:“千寻,你是不是怕了,我跟你说,纪氏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他们养育我,他们要我就会全给他们,我纪小北可以将纪氏做到现在,就是一无所有我还是可以再开创一个我的世界。”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北,我只是说我们的前路会走得比较辛苦,看得我们要握紧点手,不要把彼此放开了。”
他听之这才一笑:“这话说得才好听一点,宝宝,去哪儿吃饭。”
“要不去海底捞吧,我想喝那儿的汤了。”
“好啊。”
去到那边,纪小北掏出张百元大钞给司机,这一次他是等着,司机找了钱他就塞入兜里。
他其实很愤恨,我不去问,只是笑着紧扣住他的手。
夜风带着热气扑面来,那儿的生意永远是这么的好,这么的热闹这么的热情,但是这一晚很好运,只是等了十多分钟就有位置吃饭了。
“宝宝,多吃些汤。”他把他的也推给我。
我温柔地端起,吹凉了些推过去给他:“你喝一碗,我喝一碗。”
看着他端起来,慢慢地喝,就觉得挺幸福的。
假若我们一无所有也不要紧,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们有双手就可以养活自已,以后我为他去学做更多好吃的菜,给他做汤做饭。
“看什么呢?”他笑。
“你喝汤的样子很好看啊,小北,以后我给你做汤喝。”
他轻摇头:“不好,以后我要好好地把宝宝供起来,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我就更加的心疼你,千寻,只有到那地步才会更了解你的。”
“我吃饭的时候,不想哭。”吸吸鼻子,心里很酸很酸。
“呵呵,乖宝宝,咱不说了,吃饭吃饭,吃完了咱们就去坐地铁,一路回去溜溜食。”
“好。”
买单的时候他挑了张卡,服务员回来很抱歉地说:“对不起先生,这张卡不能刷。”
他很是烦燥,索性把乱七八糟一大推的卡都丢过去:“都没有密码。”
“小北,我去上个洗手间。”
往厕所去,刚才坐的地方有点儿背,转了弯我跑上去追上那服务员:“刷我的卡吧,一会你不要告诉他。”
“好的,小姐。”
我上洗手间出来,服务员就在外面等着我,笑盈盈把卡给我。
回到座位上他慢条斯理地把卡一张一张地放回去,却好是失落。
“小北,我们回去吧。”
“嗯。”他轻应了一声。
刚下去地铁,就有一班停下来,纪小北却说:“这么多人,再等下一班吧。”
他大爷不喜欢挤,以为坐地铁和坐出租车一样呢。
他现在心情很低落,我也不想打击他。
“对了千寻,酒店那些事处理得如何了?”
“还好啊。”
现在的你就是有心,在也无力,告诉你只会让你觉得越发的无奈与烦燥,小北,我不要让你有什么样的负担。
“好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拥着我的肩大刺刺地上地铁,迎面下来的人撞了他一下。
纪小北马上就火爆地瞧着那人,我赶紧拉着他的手:“小北,快点走吧,我很累了,我想回去睡觉。”
一直到站,他都沉默着。
上了来看他很不开心,在路边买了二个甜筒,一个给他一个我吃:“我小时候呢很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吃这个,小北,不要想得再多,吃完这个甜筒就开心了。”
他很是失落地问:“千寻,我是不是很孩子气,是不是很不成熟?”
“不会,我就喜欢这样的纪小北,没关系的,你不要难受,还有我陪着你呢。”
他凑过来亲我一下:“那倒是,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你还要重要的,千寻宝贝,你累了咱就先上楼去,好好地休息,明儿个爷就不去上班了,公司他爱,就让他拿去吧,小爷不稀罕那些。”
“好啊。”
“千寻宝贝,真是可惜,我买好了很多装备放在四合院里的,估着也是不能回去取的了。”
“没事,我们再买就是了。”
上到我住的地方,让他先去洗澡我收拾着我带回来的衣服,全丢洗衣机洗,现金不多了,租客是一次交了几个月的房租也没有那么快给,小北的意思是还想去西藏。
那也是我们约好去的地方,我洗澡出来看着他就抱着我的枕头睡着了,那样子腻是可爱了。
取了手机去外面阳台上晾晒衣服,给东子发了个信息:“东子,给我转五万元过来,方便吗?”
东子马上就回我信息:“什么话吗?五万元哪儿不方便了。”
然后一会滴滴二声,手机提示我的卡号收到十万元整。
东子真是太可爱了,寻思着要是发谢谢二个字过去,他准会打电话来把我骂成猪头,到时电话声吵到纪小北多不好。
他是官二代,自行创业能一直扶摇直上,不可否认是借了他爸爸的东风,纪小北很清楚的,所以现在他爸爸控制他的一切,他也什么都不在乎。
这些世家公子对钱,也是从来不在乎的。
但是小北的自尊心很强,我得小心翼翼着不去伤害他了。
他为我和家里决裂,多不容易啊。
他在家里可是小霸王,谁都可以指使可以命令,他们家可以宠他,但是不会事事都顺着他的。
趴在床上轻轻地吻他熟睡的脸,再抱住他的腰。
小北,你一无所有我更觉得安心呢,没关系的,我们可以从头开始。我现在也是一无所有了,到时我把我妈妈的房子收回一套咱们住,只要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觉得就是快乐,就是美满,什么苦也不怕的。我是从来没有去贪图过你的钱财,你的豪门倒是会把我挡在外面。
也从来没有想过,我会爱你爱得这么的深啊,纪小北,你给我下了什么药,让我这么死心塌地地爱你。
一早上他拍拍我屁股我就醒,慵懒地笑着看他:“今天不想起床,想赖床怎么办?”
“不行。”
“呵呵,小北,纪小爷,我好累啊,昨天坐了很久的火车才回到北京的。”
他伸手过来捏我的鼻子:“撒娇也没用。”
“那亲一个如何?”
他就眉开眼笑了:“行。”
抱着我的脑袋,就是热烈的亲吻。
火热的一场痴缠,只有气喘吁吁的份。
他亲着我的背:“宝宝,起床了,十点多了,咱去买准备到西藏。”
“你不要打忧我,我要睡一觉,纪小北,你快要把我给榨干了。”
他眉宇神清气爽的,跳下了床大方地展示着他的裸*体:“千寻,小爷的身材很不错是不是?”
抓了个枕头扔过去:“你这个暴露狂,快去把衣服收进来,你的衣服我昨天晚上洗了,现在大抵也干了。”
“好老婆,你太贤妻良母了,等着哦,我一会下去给你买点吃的,不要把你饿着了。”
“好。”裹着被子趴在床上睡,懒懒的,很累,可是很幸福。
他轻手轻脚地梳洗好就出去了,一会提了碗白粥上来:“只有这个了,宝宝我喂你。”
我也不想起来呢,就坐在床上,他一口一口地喂我吃粥。
吃了半碗朝他笑:“纪小北,如果我老了,你会不会这样喂我。”
“不会。”
“唔唔唔。”
他一瞪我:“撒什么娇呢,如果你很老了,老到这样要坐在床上了,我怎么喂你啊,我也是一把年纪不能动了好不好。”
我长长地一叹气:“纪小北,你真是不浪漫,这多杀风景的话啊。”
“浪漫的话谁都可以说,反正吹牛不用交税,这么实在的话小爷给你说。”他还自得起来了:“到时咱俩只能坐在床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看我我就揍你。”
他一丢碗扑下来:“那还是现在先让小爷把你掐死,再把你缩小吞进心里去吧,你这个磨人精啊,唉,陌千寻陌千寻,你是不是上天派来收拾我的。”
“是啊,我是观音娘娘派来收拾你的。”
他一脸诚敬:“观音大师,你还吃什么粥啊,吃香去吧。”
汗,他这嘴巴腻是毒辣了,狠狠地一咬:“滚去,我要起床了。”
再在这里滚来滚去,一会滚出火来我没有力气给他灭水了。
他笑着托着下巴在房里看着我换衣服,我回头骂他,他还是笑:“咱宝贝的身材可多好啊,该大的大,该小的小。”
我沾沾自喜:“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小北,这裙子好看么?”
“不好看。”
我就再换一套:“这套呢?”
“还是不好看。”
“算了,不叫你看了,我自个挑着穿就好。”
“咱宝宝就是不穿,也好看,咱宝宝挑衣服叫我看的时候,更好看。”
唉,纪小北,你到底想要怎样啊,想要怎样啊,我都是这以用心来爱你了,你还要我把命给你吗?
女为悦已者容,你就喜欢我这样。
其实我也是好爱好爱你,你若欣赏我,我愿意把时光都披在身上,停留在你的身边。
我抽走他一张卡:“我知道你这卡有钱,告诉你,没收没收哦。”
“那卡没钱的。”
“才不会呢,昨天服务员就是刷这张的,你不会舍不得吧,唉,纪小北做人呢,最重要系开心,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不想的。”
学着TVB的口气逗他开心,他伸手揉揉我的发勾着我的肩头:“千寻啊,我的心肝宝贝儿。”
楼下就可以买各种要的东西,腻歪着各推了购物车一起选购各种用品,牙刷,牙膏,登山鞋,冲锋衣,大披风,毯子,野营帐子。
幸好我叫东子给我转了点钱过来,一结帐真是贵啊,一万多块了。
小北用习惯了好的东西,这些东西就是拿的最好的他还是挑来挑去,觉得不太合意,我不愿意委屈他,他看上的我了就给他拿最好的。
回去整整就塞了二个登山包,还得再拉个箱子才行呢。
然后打电话去订票,明天后天会下雨,就订了第三天的票去西藏。
但愿回来,我们的心灵都可以安静一点,在这烦躁的都市里得一些心静与心清。
我在厨房做着饭,纪小北拿着书进来:“千寻你看,藏婚呢,咱去了要不也花钱让人给我们办一个,让圣者为我们祈福。”
“好啊。”
他一手抱着我的腰,一手拿着书:“我念给你听。”
“小北,要炒菜,有油烟啊,出去出去。”
“同甘共苦啊,你不能剥夺我这样的资格的,小爷也闻闻油烟吧,千寻在这里,纪小北就在这里。”
忍不住笑:“你叫我宝宝,我总是觉得我是你手掌心的孩子呢,可现在觉得你才是孩子。”
他笑,偷了个香:“可不是,咱们彼此都是对方的宝宝。”
阴雨连绵了二天,想着明天就要去西藏,都有些很开心,很期盼着。
傍晚他在拖地,我拿着鸡毛扫这儿扫扫哪儿扫扫。
纪小北自告奋勇要拖地,说这是费力气的事,就该交给他做才是。
门铃一响他就有些紧张,我在书房里叫:“小北,开门啊,也不知是不是东子他们呢。”
门铃依然在响,有着一种我不开门他就不罢休的样子,纪小北在装聋作哑呢。
我便去开了门,不曾想到是纪小仪。
纪小北冷然地说:“你怎么来了?”
“妈咪让你回家。”
“不许进来。”纪小北冷冷地叫:“我才拖干净的地,不许踩脏了。”
汗,纪小北真的是好小气啊。
我去拿了一双拖鞋放在地上:“纪小姐,进来坐坐吧。”
她也不理我,就站在门口跟纪小北说:“小北,妈咪很想你。”
“如果你们是真的关心我,就不会这样挡着我了,我二十六岁了纪小仪,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小北,妈咪也是为你好啊,她今天爱你,明天又爱别人,这样的女人,哪里值得你去爱呢。”
纪小北有些狂怒:“闭嘴,你们都不了解千寻,你们凭什么说她的不是,你们又不是我,你们凭什么来决定我的幸福,我不想看到你,马上给我滚开。”
“小北,妈咪说了,只要你回家来,妈咪就劝李菲儿把孩子流掉。”
纪小北瞪大的双眼,满满是责怪看着纪小仪。
我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样,手里的温度都在一直降着,降着。
他说他只是想气气我的,我也相信他。
纪小北把门给甩上,回过头着急地看着我:“千寻。”
“小北,李菲儿是不是怀孕了?”
纪小北一脸恼黑,但是他却不对的撤谎,叹了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她说她怀孕了。”
你说跟她只是玩玩的,你说的啊。
坐在沙发上,指尖都开始痛疼了起来。
他走过来蹲在我的面前:“千寻,我心里只有你的一个的,我发誓,一生一世,我只爱陌千寻一个。”
“小北,你跟她上床什么的,我都可以不在乎的,真的,我也没有什么权利去在乎这些,可是小北,你知不知道我最的底线是什么?就是孩子。我知道乔东城有了乖乖,所以我毅然地离开了乔家,小北,现在李菲儿有了孩子……。”
“我会让她流掉的,千寻,千寻。”他急急地唤着我的名字。
我摇头:“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这样子的幸福,睡着了也会心里痛的,要让一个小天使的死来成全我们的吗?小北,我不要。”
我的底线,真的是孩子。
触不得,摸不得,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