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灵道人一身孤高气傲的本领,毫不动摇的神情,也不管得罪不得罪人,他要是摇头,谁也休想从他手上拿得任何好处,因而任凭玉兰说破喉咙磨破唇根也不见得有效。来软的不行,只好各贫本事来决定取舍,鸿蒙千年难得有什么争斗,更何况一个是三界共主之宠女,位居九天的七公主,另外一个则是德高望重的灵尊前辈,鸿蒙境的仙老原尊,若叫二人在此闹出什么不快,消息定会传遍五湖四海,扬遍天上人间。
二人各持武器争锋相对,玉兰绿磬在手只欠东风,灵道人拂尘倚臂蓄势待发,满园桃花花瓣倾洒,泻得几丈桃红铺黄尘。
小道童吓得傻懵傻懵,一步一后退,直躲到堆积石山的山背后。
人们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当二人准备破战开道时,南翁仙人突来拜访,很是及时的打断住此战。眼前一幕吓得叫他瞠目结舌,直拖着把老仙骨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拱手鞠躬行礼道:“小仙参加七公主。”
“仙人免礼。”玉兰脸色凝重,很不愉快地收了绿磬剑。
南翁拾了礼,端起脑袋一脸疑惑,这才斗胆发问:“公主此刻不应该在九天瑶池境,怎会突然来这鸿蒙仙山,莫非是找灵道人有什么事?”
玉兰深知灵道人与南翁仙人交情不错,并想通过此人定能轻松拿到镇魂丹,
如今这等好机又是自动送上门来,说什么也不可能叫她轻易放弃,心里尽快酝酿好了情绪,也不怕掀了私下凡间的底,坦承不讳的回道:“九天实在无聊至极,本公贪玩心起便去人间游走了一遭,还在机缘巧合下认得一位有趣良朋益友,哪知我这朋友的母亲前些日子突然困入了梦魇之境,导致魂魄风散不能聚集,因此特来鸿蒙境求灵道人施镇魂丹救人,谁知此人铁石心肠,傲慢无礼,无论如何都不肯将此丹奉上。”
“本道人的仙药岂是一个凡人所配服用的!”灵道人甩袖哼气辩驳。
玉兰气得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条件反应般的伸出食指指着他,准备开口给他一顿臭骂,南翁仙人也大概听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极力安抚玉兰莫要动怒,接着又上灵道人身边对他聊起朋友间的畅心话,顺心和谐笑着捋胡子,从手里幻出一壶仙庭好酒,“今日我的来意就是给你送上一壶上等好酒,不想一来就看到你在这摆张臭脸,你那牛脾气什么时候方能改改?”
灵道人不怒也不言,只是有意动了下嘴角,将身子侧向了一边,手腕放松背在身后。
南翁仙人皮肉延续笑了好一会儿,随着借得桃园一方小石桌,后把美酒端放在了上面,生拉硬扯好不容易才将灵道人请了过来,而其间又对玉兰使眼神以表其意。玉兰聪明绝顶,一看便迎合点了个头,她知道灵道人此人最重面子,决不可能当着大家的面将其性子拉下堂来,又晓南翁有意拉和,用敬酒来化干戈为玉帛,何乐不为?她没有摆什么公主的架子,化臣为友共坐一席相互敬了杯酒,又屈下身份来向灵道人道了声歉,毕竟私闯仙宅确实对主家有些冒犯了些。灵道人性子随着他那根直肠,有了酒只管一醉方休,哪还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这酒浑而烈,酒量并未上榜的他,寥寥喝了几杯就已头晕目眩,扑在石桌上讲起了胡话,夸赞自己的炼丹术是如何了得,就连太上老君都望尘莫及。
玉兰适可一笑道:“我本以为嗜酒之人皆不易醉,直到今个儿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我才真正明白自己原来错了。”
南翁仙人抚须“哈哈”大笑,片刻唤灵道人座下小道童取来镇魂丹,玉兰心里不禁小感叹道:“这与灵道人有个好交情就是不一样,就连一向只知谨遵师命的小道童都将仙丹心悦诚服的乖乖奉上。”她满意地将仙丹接过,诚心谢过仙人后乘祥云辞去。
武进黑云压城欲催,似乎预示着将要发生什么大事。
玉兰回来便匆匆回了何府,方一踏门而入,就听下人门喋喋不休的议论有关何夫人的病情。杜婉云之父杜宁康收到女儿的紧急信件,昨日已经到此安排好了住宿。听府中下人们说,这两日以来府中情况一直不太好,何夫人脉息薄弱,躯体冰冷僵硬到无可动弹,就连一滴水也入不了喉,何昭将武进县所有的大夫都一一请了个遍,可都说回天乏术,即便华佗扁鹊在此也是无计可施。婉云姑娘跪在床前哭得泣不成声,闹腾得整个府上皆不得安宁,何昭也没少抑郁,整个人几近崩溃。
杜宁康心情烦躁,也不知来回踱了多少回步。
玉兰气定神闲,尽其力来使自己不受渲染,只是默默上前去将婉云用心扶起,怎奈婉云泣泪连连,伤神难定,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她的好意,还一力挣开受臂,不接受任何人的好心安慰。
她并未有放弃,虽说未曾经历过什么生离死别,但婉云的情绪她却能有所感触,更是有所体会,毕竟凡事都有一定的契合度,并不失正所谓的相濡以沫。实实在在的酝酿会儿情绪,力有把握的道:“夫人所得怪症着实少见,哪怕医者尚有几十年的行医经历都可能轻易看出什么端倪来。我这到是有得一方良药,只是配齐并非意事,只怕还得花上个三两日。”
“玉兰姑娘此言当真?”婉云反应超强,转过身来紧紧拽住玉兰的裙角,整个人憔悴娇弱得像朵一碰便会凋零的玫瑰,哑着声音哀求,“若姑娘能救活我舅母,婉云愿终身为奴为婢,报答姑娘宏恩。”言罢,又连连向玉兰磕头。
杜宁康一脸不悦,欲言又使劲咽进了肚子。
玉兰再次屈身将她扶起,对她微笑以表答应,之后才静心坐下替夫人把了次脉,顺着手臂软了下经脉,成功喂她吃下镇魂丹。
“我母亲真的还有救?”何昭心怀万千激动,又有些担心这只是玉兰的一种安慰之情,不知到底能否取信于心上。毕竟母亲病入膏肓,其严重性唯他在清楚不过的。
玉兰将目光完全转移到他的身上,“昨日出门试找神医,不想运气正好当头,打外地正好来了个自称赛华佗的神医,我又恰好有缘与他相遇,便向他虚心讨教了一番。说起此人可真是了得,上知天文,下通地理,能算过去,能爻未来,实在叫人佩服得紧。在他的指点之下,我这才得知夫人所得怪症之治法,这才特来将此消息先告知各位,以便安抚,还请各位莫要因伤心而哭断了肠。”
”呵!看遍了武进县所有的大夫,都说我这嫂嫂已无药可医,你才出去见了个来路明的人士就敢在这理直气壮的做保?说不定见的那人还是一个什么江湖骗子,若当真是那等结果,我还是劝姑娘你省省心,别让我嫂嫂濒临绝境还饱受折磨,哼哼,就你这玉软花柔的模样,还想救她,谁会信你这鬼话?”杜宁康终于忍无可忍的说了心里话。
此间陷入一片死寂,玉兰表示无言以对的笑了一下。
“我信!”整治昏官,打走狐妖,能进梦魇之境,从这一点一滴中无不体现她的能力,何昭心里透彻得很他每走一步都迈的都是沉重的步伐,完全改变了心里的看法,直到走到玉兰面前唯有一臂之距,“我从没有怀疑过你的能力,别人不相信你是别人的自由,我何昭相信你是我何昭的选择,哪怕天下所有人都觉得我错了。”
何昭话音未落,婉云姑娘脸上就深带几分醋意的看向了何昭。
“多谢!”玉兰淡然一笑,绕着何昭肩膀背风而过,她的眼圈微红,心里霎时激起阵阵涟漪,“何昭今生有你这么一个知己,我白玉兰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连着赶回了客栈,又忙着向杏儿交代了一番。何夫人虽有镇魂丹护住三魂七魄,可大致还是活死人的样子,完不敢保其肉形长期不变,亦或醒来非残即伤变为不会言语的植物人,因而还需仙力鼎力相助。玉兰忙于上西临取引魂草,自是顾及不上双手,原本杏儿说什么也不肯留下,非得与玉兰一同上西临冒险,但明事态的严重性后只能在此烧高香祈求玉兰平安回来。
玉兰没敢耽太久,乘着一方祥云速速入了云端,赶往西临而去。
曾忆神树所说,西临翠湖峰高而险,万丈深渊,若不慎跌入其峰定会落个万劫不复的下场。她也不在意有多深多危险,或许因腾云驾雾的本领用惯了,对这深处早就已不放在眼里。这涯峰处于西临极西端,其西端为深渊,东端则是深不见底的茫茫大海。一般人来不不了此处,就算来了也不可能回得去,相传此崖上长满吃人不吐骨头的刺藤,但她还是坦然收了仙法,落到翠涯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