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全是绿色,想来这无人能登临的地方总与人间境界的季节呼应不上,更容易迷乱双眼,蒙蔽神智。大雾缭绕于翠涯峰腰,青色藤蔓光怪陆离的蒲遍了整个翠涯峰,几乎每走一步都如踩在毛绒绒的绿毯子上,一点也不硌脚,玉兰每走一步都是那么小心翼翼,深怕一不小心就惊醒这儿神秘而带危险的未知生物。
传闻都说此处是如何的险,这到看来也不过如此,这只所谓的吃人不吐骨头的腾条其实与凡间的普通藤蔓相差无几,也就依着地径儿生长,要么蹒跚在大树之粗干之上,要么密密麻麻的覆盖在灌木丛间,更没有少去蚱蜢草蛉以及有些叫不出名字的昆虫之类的踪影。她试着穿过野林接近涯端,每走几步都会格外警惕的打量四周环境,抬头仰望那参天的大树。
飞于天际看此涯也不过一掌大小, 不想行至涯端竟是如此煎熬,别的现象也不怎么凸显,伴着一路走来的是怪鸟的啼鸣,这叫声还格外瘆人,如同哪家遇到什么丧事时乌鸦报忧不报喜的鸣笛。
这法力不可随地乱使,只怕仙气唤醒生灵会引来危险,所以只得拼命径直朝着前端整整走了一炷香的时辰才总算绕出了林子。
行至西涯峰端,迫不及待的低头俯视这万丈深渊的悬崖,却发现涯峰缭绕着的云雾甚是浓烈完全望不穿峭壁,仿佛生于云端仙境,随时可以踏上的样子。说来那引魂草也长得离奇,非要扎根生长在悬崖峭壁间,也难怪药效功能强大到能牵引人的魂魄。
尔今又别无他法,云烟一日不散就注定永远拿不到引魂草,她不再选择犹豫,只得聚仙力驱散云烟。果不其然,引魂草正是生长在涯涧,那青翠欲滴的嫩叶生动的呈现在眼前,她心花怒放的从手中幻出一条又粗又结实的麻绳,一端系于背面树干,另外一端则是系在腰间,脚贴踏于涯壁,双手不松不紧的握着绳子,一步步朝着目标试探过去。
翠涯涯壁因长期云雾缭绕而湿寒,上面还依稀长满了干青苔,滑而踩不稳脚。就这么顺着涯壁小走了两步,始终因滑而悬了空,幸得绳子牢固的拴在了腰间,否则还真说不准掉了下去。往下看着这深不见底的死亡境界,硬朗的心情瞬间被融化,仅留下心脏“砰砰砰”的狂跳。
眼看手指即将触到引魂草,系得牢牢的粗绳竟然横断,身子软到无力的坠下悬崖,她及时捏仙决使出白绫系于石柱,尚才保住了性命,正寒颤吸了口气,采下引魂草后急急飞了上去。
果然不出所料,仙法果真义无反顾的触动了生灵,本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藤蔓然间有了意识,如同万只发怒的猛兽排山倒海般涌来。她速速捏决隐藏了仙草,手中尚有力度的幻出绿磬剑。
这些藤蔓多如蝼蚁,细如长蛇,绿磬斩出一道剑光,将来得凶猛的部分藤蔓劈成了“细虫”。
也不知这些藤蔓吸了什么神力才变得那么强大,竟可以势如破竹,前仆后继,绵延不断的折腾个不行,就形如大海破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知晓这样继续消耗下去吃亏之人只会是她,然只好跃地而起,打算就此飞升离去,谁想藤蔓像长了魔爪,一把就将她的脚踝套住,那些剩余的藤蔓速如雷电般缠到身上,就连绿磬被那藤蔓死死封住,藤蔓的毒刺扎进她的肌肤,一点点的吸取她的血液,她的意志正在疼痛慢慢减弱,但好在心智没有动摇,心中的信念告诉她,她不会这么轻易的香消玉殒,她一定可以逃过这一劫,她是九天七公主,是三界之尊的女儿,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死去?再说她与幽冥王有着要好的交情,若非心甘情愿,幽冥王决不敢留她。
忆起过去开心的种种琐事,热泪不禁滚出眼眶,本是到凡间游玩,却不想性命竟脆弱到无可挑剔的境界,她所向往的人界即将成为她的葬身之地。
“枉为何昭那般信任,可惜我还是欺骗了他,或许杜宁康说得对,我这玉软花柔的模样确实是力如其表。”她在知觉丧失中闭缓缓上了眼睛,莫名的看见明晃晃的火焰在她面前熊熊燃烧,那股强劲烈得炙热。
不知何时,她居然如同满血复活般一下睁开了双眼,手心也聚集令人震撼的力量,恰如焦炭在手。缚在身上的藤蔓皆被神火粹为灰烬,其余匍匐在地的已灰溜溜的往回林里退去。吸血刺藤不负传言,真的厉害到无力可阻,她一身桃粉衣衫已被鲜血浸染,全身已是血肉模糊。
强撑着身子,满带着伤恍恍惚惚的走了几步,直到眼前景象越来越模糊,完全消失在眼里。
……
何府之中还是闹得一发不可收拾,死
气沉沉的氛围太过压抑,现在就连大街小巷中都随时可听百姓们议论着何夫人的怪症。
杏儿这边情况也不妙,聚魂法力太过消耗仙力且难以驾驭,每每还得三更半夜起来准时准点的守着,本就心生困乏,还得为玉兰提心吊胆,在煎熬中苦苦受着折磨。
今晚月色格外的皎洁,伴着月儿的云纱薄薄铺着,耀眼的星星在漆黑的天幕中频频闪烁,如琉璃挂上的宝石。
何昭推开晓窗仰望着夜空,静静听着蛐蛐的嘈嘈杂杂,冷风抚过脸庞,勾起丝丝的凉意。不知为何,今夜意外想见玉兰一面,至从玉兰说去配制良药已是两日未曾谋面,于是打破时辰局限,默默去客栈找了玉兰。向客栈掌柜问清二位姑娘所住之处,这才很快敲了客栈房门。
是公主回了!
杏儿听得这敲门声音,心急如焚的开了房门,本以为是玉兰回来,却不想竟然会是个稀客,她哑然惊得踉跄了一下,“何,何昭,你怎么来了?”
“我此番前来只是来看看玉兰,与她说会话,不知现在方便与否?”
杏儿吓得差点漏了馅,傻笑着随机应变道:“啊!不巧!我家小姐刚好已经睡下了。”
“嗯。”
何昭迟疑小片刻,终于点头离去,杏儿目送他忧郁离开的背影,这才拍着心口松了口气。
次日,辰时。
暖暖的阳光照耀在玉兰的身上,使她从昏厥中渐渐苏醒,可那被刺藤吸过血的身体还是一个劲的无力,原本红润光泽的脸庞已变得苍白憔悴,口中呢喃道:“此地不宜久留,在这待一刻何夫人
就会多一分危险,我不能……”她勉强拖起身子聚集仙力将自己送回了客栈。
杏儿见到眼前血肉模糊的玉兰,完全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眼圈红成一个圈,眼泪止不住“唰唰”洛下。
“公主,这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玉兰眼眸弯弯,尽力将最好的神情摆在眼前,“傻丫头,怎么哭了,我不过受了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说着又忙着为杏儿擦去眼泪。
杏儿哭得更加泣不成声。
玉兰从手中幻出引魂草,吩咐道:“把这草拿去洗净晾干然后磨成粉状给何夫人送去,记得让她早晚各服一次,不出两日便可痊愈苏醒。”
“公主你都这样了还替别人担心!”
“好了,快去吧。“
杏儿还未走出悲怆,在玉兰身边迟疑了会儿,不过最后还是听命带门出去按照玉兰所说去做。
引魂草不日送出后,何昭便亲自上门答谢。玉兰没说别的,只是要求何昭不要将救人之事告知何夫人,毕竟梦魇之境的记忆难以消除,何夫人刚脱离梦境,实在不宜提起,以免徒增忧伤。
何昭自是明礼之人,百声谢过后才回去。
玉兰此时猛的想起神树之恩,带伤前去拜访,或许天意如此,非得沿着边缘绕过一圈才觉完美。神树说引魂草需要药引才能奏效,那日本想向玉兰说明,怎奈玉兰太过性急还没听神树讲明一切就迫不及待的乘着祥云离去,
这下可好,引魂草白白浪费了。
她无心长吁短叹,怎奈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神树见她诚心诚意,心地善良,心甘情愿的再次替她化解疑难,“这办法到是还有一个,只是有些血腥了些。我看你超凡脱俗,仙云缭绕,是非普通,原本可以割破手腕取其鲜血喂給喝患人喝,只可惜你现在身上带有刺藤毒素,已不能作为药引。”
“那还有其他办法吗?“玉兰急得欲哭。
神树眨着眼睛安慰道:“不用担心,取我的精血吧,我好歹有近千年的修为,鲜血足够做活药引 。”
“这……”
“姑娘你就放心取吧。”
“那多谢神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