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怀愧疚
兰昭壹梦2019-08-14 08:532,999

  “大娘,大娘该起床了。”

  “杏儿姑娘。”大娘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深觉全身软弱无力,头也是晕得甚是厉害,她伸出手来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低沉的问:“杏儿姑娘,现在几时了?”

  “啊……这……”杏儿有些忸怩不安,深怕一气说出会让大娘接受不住。

  若话往回说,无论是何等家世的人家几乎都不会有人赖床,即便是赖了床也绝对不可能睡到这个时辰。

  大娘没把眼光放在杏儿身上,而是斜眼看向了跳过晓窗的阳光,这日子过习惯了,看个太阳的直射位置也能知晓大概的时辰。

  “你们这两丫头也真是的,为何不早些叫醒我?”说着她便费力的撑着床面起身。

  云儿也是刚被唤起,自然不好大声说出个缘由。

  杏儿连忙扶起大娘,挠着额头尬言做解:“大娘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杏儿看您这些日子都过度操劳,没能好好休息片刻,今早难得看您睡得这么安稳,所以才想让您多睡了一会儿。”

  大娘面现解颐,瞬时化解了两位姑娘心中的忐忑之心。

  “娘,娘我回来了。”

  “是江珂回来了,我这……”大娘低头打量了自己,慌慌张张的穿好鞋子,急忙出去打水梳洗。

  “大娘,云儿姑娘真是对不住啊,为了江珂和雨容姑娘的以后,我只能这么做。”杏儿惭愧地戳戳手指,跟着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大娘高高兴兴的踏出门去迎接江珂回家,不想花戍的到来令她大为震撼的退了几步,“是你!”

  “秋芳?”花戍也没少惊呆,他万万没想到在这碰到的人居然会是江大娘,一个深刻令他黑心外露的人。

  二人不顾阳光的毒辣,眉头皱得死死的盯着对方,想想他们的额间布满了多少沧桑,多少个日月难以抹去的故事。

  这时光荏苒,岁月蹉跎,一眨眼的距离就是整整十年。

  十年前,江珂之父江若淮因染重病不能操持家业而导致家世没落,花戍作为江若淮异性结拜的金兰兄弟,不但没有帮他脱离困境反而在他死后将其妻儿狠心逼出了和川县。

  大娘残笑苍天有意捉弄,泪注眼眶唏嘘感慨: “这世间果真是小的可怜,我母子俩住在渺无人烟的山落里都会看到花员外的影子。”

  “你们母子?”花戍下意识的侧脸看向江珂,“原来你是江若淮的儿子,十年未见,伯父居然都不认识了。”

  江珂苦笑道:“伯父何等家世,又怎么会认识我这等卑微的布衣贫民?”

  “我……”花戍终归无颜面对,本来饥饿着的肚皮在这愧疚声中一点点的淡下,“对不起,当初确实是我的不是,事到如今我也无话可说。今日多谢贤侄仗义相救,打扰了,告辞!”

  杏儿躲在屋中听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这才发现这花戍尚有一丝人性,可谓良心未泯,恰合引入正途。

  “花员外请留步!”她急匆匆的跑出屋子追去,并用一口长气将其叫住。

  “你是?”

  公主交代过,要霸气应对,玉兰的交代瞬间闪过杏儿脑间。

  “你……先甭管我是谁,我就问你一句,你认识回家的路吗?”

  花戍大概瞥了一下周围,沮丧地摇了摇头。

  “那你干嘛要急着走?你是不知道,这长青山常常闹劫匪,你这么误打误撞肯定会出事的。”

  花戍忆起黑衣人追杀的事,直到现在还是腿麻脚软,“姑娘有所不知,我与这江家有过节,不走又能如何?”

  杏儿坦诚一笑,“江大娘脸软心慈,江珂淑人君子,杏儿坚信只要员外一改过往孤芳自赏的态度,他们定会慢慢接受你的。”

  花戍以表相信的点了个头,接着满腹忧心的问:“那敢问姑娘,老夫何时方能回得去?”

  杏儿明示道:“员外不必担心,只要员外有心弥补亏欠,三日过后我定保员外安安全全的回到花府。” 他恭敬的行了个礼,面色凝重的道:“老夫劲听姑娘安排。”

  经过杏儿一番努力,极力拉和两家人,大娘与江珂终没有拒绝花戍的重返。

  大娘尽心尽力的备了一桌好饭好菜特意款待,“我这家中比不得你花家富裕,不像你们穿的是绫罗绸缎,食的是山珍海味,而我江家唯有一些粗茶淡饭,白水茶汤。”

  “秋芳,粗茶淡饭也好,白水茶汤也罢,若不是贤侄出手救命,我花戍恐怕早已命丧九泉,若不是你不计前嫌,好心收留,又何德何能吃到你亲手做的饭菜。”

  “啧啧啧……这花戍不愧是生意人,这嘴皮子还真不是大风刮来的。”杏儿心生敬佩,带着赞赏的目光注视着花员外。

  杏儿本觉得云儿暂时不便露面,可云儿还是按耐不住,她从食厨出来时,完全惊傻了花戍,“云……云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从林府逃出来的?”

  “回老爷,多亏杏儿姑娘好心相助,我才死里逃生,从林府暗无天日的地牢中逃了出来。”云儿说着说着,那泪水就不自觉的夺眶溢出。

  杏儿想到这点就直接气得不行,她知道云儿心中的苦楚,也知道花戍在花府的地位,对于一个敢怒不敢言的一家之主,她心里除了可叹还是可叹。

  “别哭了,你快起来吧!”

  云儿有力的摇头回绝:“老爷,云儿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不能随便插嘴,今天二夫人不在,奴婢无论如何都得说。江公子对小姐一往情深,小姐对江公子情有独钟,奴婢只望老爷成全,不要拆散这段美好姻缘。”

  云儿跪在地上磕头苦求,额头磕到血肉模糊,其诚心可感天动地。

  大娘和江珂感动不已,急忙起身扶起云儿,杏儿也被受打动,整个人是哭得稀里哗啦。

  “让我再想想吧。”花戍放下手中碗筷,起身朝屋外散去。

  草屋外,月光一泻千里,抬头仰望,依稀可见三四颗耀眼的星星。

  今夜的风不是那么清爽,寂静中反而带有几分刺骨。

  花戍行至竹栅栏前,随手摘下一片绿叶,大致抹去尘埃,搁在嘴唇吹起这世间少听的叶笛曲。

  这笛曲吹得是杜甫的《曲江》:

  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

  且看欲尽花经眼,莫厌伤多酒入唇。

  ……

  青山绿水似一剂良药,很快便减轻了他常做恶梦的频率,花戍一待足有两日,这两日来他心甘情愿的体验了贫民的艰辛,什么挑水劈柴生火做饭他都亲自动手,虽说没一样做得像样,但他至少开心,也踏实睡得几日的安稳觉。之前他被金钱蒙蔽双眼,日日夜夜都为钱而卖命,虚荣之心时时未得到过满足,又何曾有过这般坦然舒心。

  亦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遇见花家二娘这等贪慕虚荣的夫人,夫妻二人臭味相投,遗臭万年,自然谁也做不成好人,或许来到长青山的改变也算是孟母三迁的真谛。

  第三日,傍晚,晚霞染遍了天际。

  杏儿坐到茅屋屋顶上,独自享受夕阳西下的美好光景,至下凡以来还没什么时候感到如此惬意,她抱着双膝在晚霞的洗礼中喃喃参悟人生道理:“原来若想改变一个人,并不单单靠时间的长短来磨合,主要看的是那人愿不愿意去改变。”

  “杏儿姑娘,你在上面也坐得好些时辰了,快下来吧,上面危险。”花戍在草屋前劈柴,劈到累时也会悉心嗅嗅这山间的味道,对屋顶上的杏儿满怀关切。

  “不用担心,我轻功好着了。“杏儿自信咧嘴一笑,红着脸颊满怀期待的问,“花员外,你还没有告诉大家了,你答应将雨容许配给江珂为妻吗?”

  花戍毫不犹豫的点头,“江珂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以前是我花戍嫌贫爱富,看不起江家,对他母子二人如此狠心。如今若不是他母子二人不计前嫌,诚心相待,只怕我……”

  “那雨容二娘不同意咋办?”

  “容不得她同不同意,我才是花家一家之主,雨容是我亲生女儿,婚事当然由我亲自做主,我还不信她一个妇道人家敢翻天了不成。”

  杏儿满意拍手叫好: “员外真是好气魄啊!雨容姑娘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的。”

  花戍自行惭愧地低头叹气,毕竟她对女儿的亏欠重如千斤压顶,多如万重山峦,实在让他久久难以释怀。

继续阅读:第十五章 苦尽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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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昔花间相见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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