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火急火燎的走了好几步,脸上的红晕渐渐消失,心跳也逐步恢复了正常。
长街上的热闹声非凡,吵熟悉了她的耳朵,因而她不会觉得烦躁,毕竟已经适应。
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在前面,抬头看着空中白蒙蒙的白烟,在黄澄澄的灯光下回旋着,像一颗颗细小的星星,一个挨着一个的飘撒下来。
她终于停了脚步,猛的转过身来,何昭没有撇下他独自离开,他一直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不知何时,竟变成一个忠实贴心的护卫。玉兰停下,他也停下,她与他的距离最多只是十个小步之遥,她与他的目光结合在一起,流露清纯男女的青涩。玉兰坚持没有过去,是何昭一言不发就跟了过来,直到一臂之距离方才停了下来,他细细看着玉兰的脸庞,眉里眼里都柔情蜜意,“方才走得那么快,怎么舍得等等我了?”
“一直就没吝啬过好么?”玉兰低着头戳了戳手指,“我其实走得并不快,些许是你走得慢了吧。”
何昭两手自然一环,那把长剑倚靠在他其中的一只臂膀上,距离离她所站位置越来越近,偏着脑袋看她:“喔……原来还是我走慢了啊,那下次你再脸红逃跑时我得好好注意了,要不然指定会被你嘲笑。想我何昭好歹闯过南走个北,速度上怎能输个你,你说是与不是?”
玉兰大为失色,此时真的想怪何昭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喜欢拿她最弱的节骨点来打趣,害她都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什么,深怕不小心又露了馅,又再次成为他打趣的焦点。
“是,是什么是?”
她立马扭过脑袋欲走。
何昭这次没有如她心愿,这次何昭居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语气油而不腻,“这下我的速度应该不算慢了吧?”
玉兰慢慢吞吞的将头扭过来,眼神呆滞的停在何昭那只拉着她的手上,嘴上很吃力的提醒他道:“你,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快放手!”说着,她试图甩开何昭的手,结果发现,何昭的力量真的很强大,就连她这修炼千年的神仙都挣脱不了。
她偏不信这邪,依然坚持不懈的努力着,何昭没因怜惜娇花而放开她的手,耳旁只留下玉兰反反复复的挣扎吵闹:“你放开我!你……”
何昭充耳不闻,“我不放,我就是不放,有本事你自己挣脱出来。”
何昭很少对玉兰开这等玩笑,今日的他竟像变了个人,脸皮也是格外的厚。
玉兰只当何昭在打趣,他虽拽拽得严严实实的,但是很有轻重,只因玉兰因为腼腆,所以只能顾着尽快搬开何昭的手。
年轻人自由年轻人的乐趣,老一辈的长辈们大多不这么想,他们的旁边是来来往往的过路人,玉兰与何昭一场玩笑行为,竟然遭到他们的指指点点——
“唉,这当着这么多人都的面儿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哟。”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这样没羞没臊。”
“瞧瞧这对小男女,和和睦睦的不好么,非要这样闹腾。”
“一看看他们就不是衢州的人,我们衢州百姓家的儿女可没那么豪放……”
“要是我有这种女儿,我早将她扫地出门了,丢人!”
……
何昭手终于松开,她也终于从他的魔爪下解脱出来。
那些人还在旁边叽里咕噜是的嚼口舌,说的字字句句都很难听。何昭曾是江湖人不假,但他有时却有一种温润如玉的性子,不比那些语气粗犷的男子,出口便成赃。玉兰有时也很温柔,但她的脾性如神奇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叫人猜不透,摸不着,总之,她可不是好惹的那类姑娘。
于是她气如顽牛,鼻腔里发出“呼哧哧”的声音,双手手指紧紧握成一团,眼神里充满杀死人的锐气。
“你们说够没有!”她的手指指向何昭,宣布道,“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们只不过开一场玩笑而已,怎么啦!这也碍到你们的眼了么?若你们人人都有一份理解之心少一份七嘴八舌,指不定还可以多活上几年,少遭几份报应了。”
人群一哄而散,他们看玉兰的眼神太凶,一个个吓得像一群畏畏缩缩的低等动物,灰溜溜的散去。
没有他们恶毒的声音粘耳,玉兰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何昭看她一片委屈难道,于是怀着愧疚之心向玉兰道歉:“对不起,我只顾一时高兴,忘了这还有这么多的人,让你受委屈了。”
“说什么话了,这也不能完全怪你。这凡间的人本来就很奇怪,总叫人琢磨不透,反正我是习惯了。”
玉兰才不会跟这些七嘴八舌的凡人计较,她方才只是一时气急败坏,因而才口无遮拦的将脾气大摆一通。至于何昭,她根本生不来气,她有一种包揽罪责的习惯,总喜欢把不好的问题往外界揽。“
何昭深感欣慰,玉兰此时此刻能如此通情达理。
何昭:“此时说早不早,道晚也不算晚,我们是回去还是住客栈?”
玉兰:“现在我哪儿也不想去,刚吃了一肚子气,我想要你陪我逛逛。”说着,她就往长街上头去,何昭并不怕跟不上,以他拿下恶贼的能力,只需施展几步“凌空微波步”就能跟上。他并未因自己的武功而松懈,或说等她先走,随后再跟上,因为此时此刻,玉兰的心情并不怎么好,是正常的眼睛都可以看得出来,他若稍有不对之处,他与她的感情定会陷入冰结的状态。
故此,他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不容她离他的距离过远。
……
长街这头,那熟悉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糖葫芦,买糖葫芦咯,又甜又脆的冰糖葫芦,不甜不要钱……”
“糖葫芦?”
玉兰的耳畔想起叫卖糖葫芦那大哥的声音,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顿时从心底涌到心头。那卖糖葫芦的小哥和和气气的道:“我这冰糖葫芦可甜了,姑娘要不要来一串?”
她不知不觉的点了下头,或许因什么特殊的反应,亦或因对糖葫芦的喜好。她的手也快便触碰到了串糖葫芦的竹签,可不知为何,她突然又将手往后一手,低着个脑袋继续往前走。
玉兰这人其实自尊感非常要强,刚才那些街头百姓说话太没分寸,一言一语都带着扎心的刺头。她嘴上不说,但也隐藏得不深,极容易暴露心中所想。
何昭不愿在她面前多说,一来是因他向来沉默寡言,不善言谈,怕越安慰越糟糕。二来是怕提及这有伤尊严之事,会令玉兰越听越为伤心。
他为她买下好几串糖葫芦,紧跟着追了上去。他用极温柔的语气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最喜欢吃冰糖葫芦了。当你的手果断从糖葫芦上拿开,我就知道你心里还在为刚才的事情难过,难过到可以放弃自己平日里最爱的东西。”何昭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但他手里的糖葫芦已经递到玉兰面前。
“呵呵……“玉兰故作如无其事的笑了几下,“我怕你是想多了吧,就刚才那么一点小事,我至于么我?我,我是很喜欢吃冰糖葫芦没错,当我准备去拿糖葫芦却突然放下手的原因是因我兜里没钱,没钱你知道么?”
她名知何昭不会相信,不过她也没有打算继续努力掩饰着,拿了何昭刚买的糖葫芦,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吃得嘴里圆鼓鼓的,嘴唇左右两侧因染上糖葫芦的糖而变得黏糊糊的,红得像艳山红开出的朵儿般艳丽。
何昭正要开口说话,可嘴里才说出个“你”,接着就被人群好端端的打断。最后只怕连他自己都纳闷,自己刚才准备要说些什么?
此时此刻,玉兰眼神也正好全神贯注的落在何昭身上,脸上也是一脸懵圈状态。
前面围着一大伙儿人,不知要干什么,中间闹哄哄的,像是刚发生什么大事。玉兰的眼神不经意降在此处,一下感觉新鲜感倍增,于是无论如何都想拽着何昭陪她前去看看。
人群之中,一位中年大叔凶巴巴的拉着一个小男孩的瘦胳膊,嘴里大大捏捏的骂出一大堆难听的话,旁边站着一位哭哭啼啼喊冤的大婶,她的手死死的拽紧小男孩另外一只手,深怕那大叔强行将孩子带走。
这闹场是刚才才闹上的,若玉兰刚才早些上前走上几步,恰恰看到事件的起因也是完完全全有可能的。就因错过这等机会,她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找来身旁好几个旁观者问明缘由,他们皆说:“这小男孩偷了人家东西,这不,被人家逮了个正着。”
偷东西?
玉兰眯着眼睛的看了小男孩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