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结果!
何昭出这主意的目的在于引蛇出洞,将那伙儿恶棍从暗处引出。
谁也没有想到,这招竟来得如此突然,完全超出正常人的意料之中。无论为仙为侠,在上苍拐弯抹角的安排之中皆毫无优势。茶铺老板无论如何都会死于这场命运的蹉跎之中。
玉兰傻愣愣的撑了起来,她眸子一闪一闪的,神情已麻木到无以言谈的地步。她的身子微颤,将脑袋机械的转向茶铺老板倒下的方向。
此时的茶铺老板已是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之中,如同红花之中枯竭的花蕊,暗暗的绽放一处。
“姑……姑娘……”
他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染得血淋淋的手抬起。玉兰知道他有话要对她说,她好不容易从愣神中觉醒,立马扑跪过去,神情恍惚的看着他。
天命如此,她万不能逆天而行,是生是死全由天命。
她做不了主。
因此,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茶铺老板受着痛苦。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吴越平安救回来的。”玉兰向他保证,也好让他安心。
他苍白的脸上露满意的笑意,些许出自于相信,他没有异常的反应,更没有在死亡边缘挣扎,总之就是显得十分随和。
“姑娘,我可不可以再求你一件事儿?”他心里明显信任玉兰,“我家后院那棵树下埋着我多年攒下积蓄,那钱是我特地为越儿攒下来治病的血汗钱,攒了三年好不容易才攒够,眼看就要盼到希望,结果……我没那福分,我再也看不到越儿得到转机,看到他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好好的活着,也再也听不到康儿喊我一声爹。我不敢奢求太多,临死前就摆脱姑娘一件事儿,帮我把那包钱亲自交给他们,让他兄弟二人能在此处安安心心的长大成人……”
可怜天下父母心!到了最后,又有几个人能真正理解他们的良苦用心?
吴康与吴越若知道父亲即将离开这个世间,他兄弟二人定会哭得稀里哗啦,泪如雨下 。
玉兰做梦也没想到,这是一场误会,一场完完全全的误会。
原谅茶铺老板心里是爱吴越的,她证明她自己确实错了。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她打死都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吴越的疯病是装出来的,他的装疯卖傻是为了成全父亲对弟弟吴康的爱。
她一直以来都把这句话牢牢一直都铭记于心,从来没有想过忘记过。
茶铺老板最后还是永远的闭上眼睛。玉兰最大的遗憾的就是没能将吴越装疯卖傻的秘密告诉她听。其次,她还没有弄明白一个问题,茶铺老板明明心疼吴越,为何非要装作毫不在乎?这成了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谜。
从次过后,她也永远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他原本停滞在半空中的那只血肉模胡的手,此时此刻已落了下去。
玉兰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掉落下来。都说神仙高高在上,无七情六欲,她便不是这样冷血无情的神仙,这算有史以来,她第一次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落泪。
旁边的那伙人见大势奔流到海不复回,知道皆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下场。他们与玉兰交过手,因而知晓玉兰的能力,他们在她那儿吃过的亏数起来可以直接堆积成一座山,自然是有自知之明。
本来玉兰与何昭没死。
这个结果令他们万分震撼,几人眼中皆流露着极强的恐惧,正准备丢下受了重伤的恶棍头子开溜。
他们杀了人,且不说玉兰不会放过他们,就连何昭也不会轻易饶过他们。不用合照动手相拦,一句干净利落,容不得轻视的“站住”就吓破了几人的胆。像刚淋过一场大雨,站在寒风之中,总会按耐不住的发抖。
有人说,冷血的人都是没心没肺的。这话说得便是他们这类敢做不敢当,贪生怕死的小人。本是同一屋檐下办事的人儿,竟为苟活于世,把所有的罪责揽在一个人之上。他们此刻尤其默契,方才不见这样,现在却是越发的明显 。
四人向矛头同时指向一人。
其中一人吓得当场跪下,口里说起话来都是含糊不清。
“是,是他杀了这大叔,跟我们没有关系,求两位大侠高抬贵手就放过我们吧!求求你们了。”
“放过你们?这世间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她的眼周红成一圈,挥去眼泪站了起来,“说!吴越究竟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他们一个看着一个,眼神里藏着逃避,深怕说出就会被割了舌头。
玉兰救人心切,根本不会耐心等待下去,她的拳头紧紧的握在两侧,指甲的硬壳无情地嵌入掌心,正一步步向他们逼近,“说!你们到底将吴越藏在哪儿了?”
他们一个往后退,跟着,所有人都会跟着一起往后退,没有一个人开口回答。
玉兰恼羞成怒的拔出何昭的宸轩剑,指着那四五个人就开口警告:“本姑娘没空儿在这儿等你们考虑,既然你们一个都不肯说,那么就休怪本姑娘无情,今日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那锋利的剑锋直指着他们,尖锐的剑尖儿随时可以刺破他们的骨髓。
玉兰没有跟他们开玩笑。
他们可以完全感知玉兰此时非凡的力量的存在,于是整双腿吓得软弱无力,一个个瘫跪在地求饶,“姑娘息怒,我们说……”
从他们的口中了解出,城外三百里处有座破庙,依大山而建,他们这些恶棍的老大正是把吴越困在了那里。他们这帮恶棍道出事实后一再求饶,然而何昭却说:“杀人就要偿命,何况是你们这种败类,若一再纵容,今后不知还有多少人会无辜死在你们手上?所以别想着一味求饶,这不管用,你们都自己看着办。是自我了断才好?还是逼我们亲自动手?”
他们接到这句话后终于放弃求饶的想法,从而相互以感应为辅,妄想一齐冲出一条血路来。
玉兰离他们最近,免不了最先遭到攻击。那伙人之所以称为“恶棍”,手段哪有不下流的方法。他们之中有人会放砂毒,有人会用使毒针,有人会耍大刀,有人会舞长矛……可谓卧虎藏龙。
然而何昭作战经验丰富,自然不会怕这群小贼,他只需赤手空拳就能打得这些恶棍突出恶心物。
俗话说得好,狗急跳墙也会跳墙。
关乎生死,更别说是一伙有智商的人。
起先只见三两枚银色短针从其中恶棍的指间悄无声息的放出,针具有形似无形,一并就朝玉兰袭来。
他的身子轻如云雀,能在云端自由掌握飞行的技巧,快而不乱的倾过身子,眼见那几枚有毒的银针从她眼前一带而过这物虽小,却带着一个“一针封喉”的名号。
“兄台这礼物送得太过奢侈,我白玉兰实在受用不起。”她略失仙法,那扎入柱子的银针被拔了出来,“还是还你吧!”
她以十二分的力度打了出去。随后,那粹毒银针全全扎到那个会施针恶棍身上,他就这么进入人生的终点。
这一招果然好使,起到一个杀鸡儆猴的效果。剩下的那两三个恶棍在往后退,直至贴进门板。
他们眼前是两个武功高强的高人,即便插翅也难逃出手心。
最后,他们一齐选择服毒,通通死于茶铺老板家里。
玉兰转身过去面对何昭,目光不平静的注视着何昭,她从来没有害死过那么的人。即便这些人根本不是死在她的手里,但她就是不安,就是喜欢多想。
“我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何昭来到她身边安慰说:“这些人罪大恶极,走的本来就是一条不归路,结果早晚都是一样,实在没有必要多想。”
玉兰垂眸想想,何昭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或许是因刚才的情绪,玉兰半天才想起吴越被绑的事儿。
她神智模糊的念了两遍吴越的名字,跟着就朝恶棍所指的方向赶去。
据城里百姓说,城外三百里处的无名山上确实有一座荒废已久的寺庙。据说是前朝时期就已建立。后来也不知经历了什么?竟一夜之间变成一座破庙。而今细细数来,都有百年的历史。
玉兰想救吴越,也想看看这年过百年却不塌的寺庙长什么样?
他们在东市买来两匹普通马,刻不容缓就出了城。马儿虽然普通,与千里追风,汗血宝马更是不成一比,但它的脚劲儿却很好,跑得也还算快。她骑白马于前,何昭骑棕马紧随于后 ,一路听着马儿踏碎石砂,跑得“嗒嗒嗒”的脚步声。
无名山上陈旧无新,没有什么新鲜事物。一样的树,一样的草,就连两侧干枯的荆棘也都一样。不过若是换到万物争春的时节,这儿定会美不胜收,非得迷醉多少人的眼儿。
或许因常年少有来往之人,就唯一通往寺庙的小道都被那些混乱的枯草枯木之类的植物铺了个遍,顶多隐隐约约,熙熙攘攘看出三两处纯净的大地色。
经过一路跋涉,那破旧的寺庙总算映入眼帘。何昭先跳下马,接着就贴心走到白马身侧将玉兰安全扶下马背。
玉兰用皎洁的眸色谢过,随后才从何昭手上抽过她的手臂。
寺庙庙门是紧紧关闭着的,门前枯萎的枝条干草葳蕤,高的可过头顶,透过这些干枯了的草木,可清晰瞧见搭建木梁上那些一圈一圈挂着的蜘蛛网,旧而未腐的匾额上大大写着“清光寺”三个鎏金大字。
若非那伙恶棍相告,他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猜到这么一个地方。
何昭目光谨慎的观察着四周,就在枯草丛的另一侧发现一块显眼的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