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王院长的案子，离洛和张远最近来往难免多了些。
男人们的友谊一般是在酒桌上建立的，因离洛不停地追问关于案子的进展，张远答不上来，只能以酒谢罪。
“你这么关心王院长的案子，除了小时候在孤儿院有被她照顾的经历外，没有点别的？”
总觉得，他对这案子太过关心了些。
一次喝多后，他小心地试探了几句。
离洛平时并不爱跟谁吐露心声，冉冉的事儿，连最亲近的人他都没说过。
可不知是不是酒精放大了悲伤，想起院长临走前打电话给他，提过一句关于冉冉，离洛的心不可抑制地酸涩起来。
“我一直以为跟案情无关，所以并没跟别人说。”离洛晃着杯中香槟色的威士忌，轻轻叹息，“她当时给我打电话，说有事儿要跟我商量。那时候，孤儿院宿舍楼的筹建方案还没确定，我以为她是要跟我说这个。”
张远认真地倾听，这些，和他在案卷上看到的，相差不多。
离洛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继续道：“可她跟我说到设计图的问题时，突然插了一句，她有一些冉冉的资料，想要给我看。”
“冉冉？”张远突然意识到，在这起案子中，这个名字是第一次出现，“冉冉是谁？”
离洛似乎真的有点醉了。
尤其是提到冉冉，白皙的脸颊上染了一抹红晕，眼神迷离，已然是微醺的状态。
“冉冉，是我喜欢的人。”
张远惊讶，他一直以为，离洛喜欢的是许栩。
毕竟那日四人在餐厅碰面，一开口就是火药味，而且他对他的敌意，分明是因为许栩。
“那冉冉跟王院长有什么关系？”
张远顺着他的话，小心翼翼追问。
离洛轻笑一声，眉眼里似乎有星星。
提起冉冉，他眼睛都在闪烁。
“冉冉，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可后来被人领养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而王院长也在帮忙。”
这么说，王院长那天找离洛，有可能想跟他谈的，并非是关于孤儿院宿舍楼重建的方案，也有可能，是关于冉冉？
“你有仇家没？”
“嗯？”突然被打断思绪，离洛蹙了蹙眉。
“除了王院长，还有人知道你在找冉冉吗？”
虽然听上去很离谱，可根据张远多年的办案经验，也许，冉冉真的是一个突破口。
离洛一下子清醒了。
张远最后的那句话，像是一道警铃，在耳边疯狂作响。
“除了王院长……”他凝眉沉思，“许栩、许颖、离星河，我父亲离正海，都知道我在找冉冉。”
许栩也知道？
张远惊讶。
看许栩跟他的状态，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呢。
这些人里，会不会有凶手呢，张远不敢过度猜想，见离洛突然沉默，他轻轻拍了下他肩膀，“也许是我想错了，毕竟，我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
离洛摇头，“会不会当初因为我的回答，反而让你们搞错了案子的重点？”
“嗯？”
“我说，最近王院长忙着宿舍的重建问题，你们去调查时孤儿院时，可能问这方面的问题就会多些，而那些平时和王院长有过接触的，侧重点自然也是在宿舍重建上，反而忘了提起一些更微小的细节，比如，冉冉。”
张远眼睛一亮，“我明天就去孤儿院重新做下笔录。”
离洛修长的手指轻轻撑着额头，越想，越可怕。
若按照这个思路，那王院长的死，可能跟冉冉的踪迹有关，是不是说明，有些人，并不想让他找到冉冉？
尽管这个想法有些，荒谬，可似乎又是一个突破口。
离洛当然希望是自己想太多，可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从酒吧出来，风一吹，他越发清醒。
张远帮他叫了代驾，分别时，他十分好奇地问道：“我现在要说的事，跟案情无关。”
离洛目光迷离，勾唇轻笑一声，“哦？跟案件无关的事儿，干嘛要跟我说。”
“事关我要不要行动。”
离洛不解。
“你喜欢的人，是冉冉，而不是许栩，对吧？”
当许栩和冉冉的名字又一次摆在离洛面前时，他头痛欲裂。
无数次，他也问过自己，这两个女人，到底喜欢谁更多一点。
答案就是，没有答案。
“你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跟许栩是一对，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张远看着他清冷的眸子，一字一顿，“如果你不喜欢许栩，那我就要追咯。”
离洛一把揪住他衣领，瞬间变脸，“你敢！”
张远挑眉，不解地开口，“怎么，你这是想脚踏两条船，占着这个，也喜欢着那个？”
不是。
不是这样的。
可现实又分明如此。
离洛不想许栩跟任何别的男人接触，偏偏，他又无法放下冉冉。
“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张远掰开他的手，“许栩是个好女孩，好女孩应该被人珍惜。”
刚好，一辆计程车在他们身边停下，张远推开离洛，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窗户按下，窗内，张远仰头看着他，严肃而认真地补充道：“我跟你说这个，并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最放下冉冉，想要选择许栩，欢迎你，我们公平竞争。”
话音刚落，计程车从离洛身畔擦过。
望着蓝色车尾消失于茫茫夜色，离洛突然觉得呼吸不上来。
张远的话，像符咒一般贴在他心上，又疼，又酸涩。
他确实喜欢冉冉，可，也确实放不下许栩。
离洛觉得自己像是要被撕裂，恨不得将整个人一分为二，一半给许栩，一半，留给冉冉。
手机响了，屏幕闪烁，跳动的那两个字像一根针，狠狠地刺着离洛的心。
那个名字，叫“许栩”。
他想按下接听键，试了几次，却发现手指僵硬，几乎动不了。
离洛只能看着那闪烁的名字，从跳动，到沉寂。
对不起，一直以来，是我太优柔寡断，是我难以取舍。
幸而冉冉并没有出现，否则，也会被他的左右摇摆而伤透了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