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间到了，霍笙上来敲了敲她的房门。
顾眠已经哭够了，眼泪也干了。
敲门声让她回过神来，连忙跑到洗手间里查看自己的仪容。
除了眼睛有些浮肿之外，其他的还好。
反正她的脸色一向是时好时坏的。
顾眠用粉底遮了一下红肿的眼睛，确定好了一些才去开门。
经过之前隐晦的表白后，顾眠现在看到霍笙，总觉得尴尬。
她并不是他的良人。
他还有大好的年华，可以找到更好的人。
她实在不想耽误了他。
顾眠别扭地看了他一眼，就别开了视线。
手指不自在地抠着裤线。
“霍笙。”她低低喊了句。
霍笙低眸，眸色微微一深，神色如常。
“下楼去吃饭吧。”
“好。”
顾眠跟在霍笙的后面，保持着几步的距离，不敢靠得太近了。
霍笙发现了这个差距，心中有些落差。
平日里，顾眠都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黏着他，跟他寸步不离的。
但是，他隐晦地坦白了后，她不知道想了什么，下意识地愈发跟他保持起距离来了。
她这样的行为，是在无声地拒绝了他的心意吗？
霍笙忍不住多想，心情也越发地烦躁。
快到餐厅的时候，他的脚步忽然一顿。
后面低着头走路的顾眠没注意，一头撞在了他的身后。
“啊……”顾眠低呼一声，忙抬手捂着额头退后了两步。
她茫然地抬头看向霍笙，“怎么了？”
霍笙转过身来，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顾眠，你要跟我保持距离？”
顾眠眨了眨眼，反应过来，顿时羞愧得脸一红。
“那个，我、我……”顾眠手足无措，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的心里，根本不想跟他保持距离。
可是，她又过不了那个坎！
霍笙倏的逼近了她一步，她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生生僵在了原地。
霍笙的语气微微发沉：“顾眠，你现在才想起来要跟我保持距离，已经晚了。”
顾眠的心忽地一震！
这话好像瞬间将她点醒，也让她看明白了更多的事情。
一开始，霍笙对她也是客气礼貌的，甚至带着疏离。
他也一向很尊重她，不会逾越雷池半步，更不会侵犯她的隐私。
就连进她的房间，每次都会敲门，耐着等着她的反应。
可是后来，他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越来越久。
甚至在她几次发病的时候，都习惯性地依赖霍笙。
并且只依赖他。
他跟她的肢体接触也越来越多了。
感情这样的事情，不是谁更优秀就可以的。
他们两个人长时间这么朝夕相处，真的很难不产生感情。
顾眠恍然了悟，原来现在这个局面，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害霍笙喜欢上了她……
可是自己又真的离不开他！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眠的神色茫然又无助。
“霍笙，我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想这样……”
霍笙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想哪样。
不想跟他保持距离，还是不想让他喜欢她。
这都是她的想法。
霍笙深呼吸了一口气，面色恢复如常，淡淡说道：“吃饭吧。”
他也不想再逼迫她了。
终究是舍不得。
如果她不愿意，那就算了。
没有谁规定，喜欢一定要是相互的。
就算顾眠对他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
可在这个世界上，她最依赖信任和喜欢的人，只有他！
他在她的心中，也有一个绝对的分量！
这样就够了。
霍笙兀自这么想着，转身进了餐厅。
顾眠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
反应过来后，她吸了吸鼻子，把快要忍不住的眼泪逼了回去。
她低着头走进餐厅，两人沉默地吃着饭，全程没有半点交流。
吃完饭，霍笙就走了。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她在客厅里坐了一个下午，也没有看见他回来。
顾眠越发的坐不住了，心也越来越慌。
霍笙是不是出去了？
他去哪儿了？
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他是不是生她的气了？
气她装作不懂他的感情，也气她要跟他保持距离！
他肯定会伤心吧。
他也会难过的！
可是她什么都不理解，只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她根本就没有为他设身处地地想过一次！
她不想自私，也想为了他好，可是又自私得可怕！
这样的她，和她认为的魔鬼穆承禹又有什么区别？
他们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去伤害爱他们的人！
顾眠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手指捏得自己生疼，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满脑子都是霍笙。
她伤害了这个世界上，她最不愿意伤害的人！
顾眠捂着脸哭了出声。
但是整个房子都空荡荡的，顾眠害怕得抱紧了自己。
没一会儿，她忽然站了起来，紧绷着身体，僵硬地往外走去。
她想去找霍笙！
她错了。
这次又是她错了！
她认错，也会努力改正的！
她跑到了前庭，已经快天黑了，两旁竖起的灯光都开着，中间的原型喷泉正在源源不断地喷水。
她绕过喷泉，走到了大门外。
离开这栋别墅，外面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非常陌生的。
总觉得，四面八方都蹲满了要将她吃拆入腹的猛兽。
只要她再动一下，它们就会立刻扑过来把她咬成碎片！
顾眠吓得脸色煞白，浑身都在发抖。
但是她没有退后。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她闭了闭眼，默念出声。
“霍笙，霍笙……”
她念了很多遍霍笙的名字，才找到了一点点安全感，致使她终于迈开了脚步。
有了第一步的开始，接下来第二步、第三步就容易得多了。
她也不知道霍笙在哪里，随便挑了一个方向找过去。
她边找边念着霍笙的名字。
渐渐的，她似乎忘记了周围的环境，慢慢地放开了喊他。
“霍笙，你在哪里？！”
顾眠不断地四处张望，但是依然没有看到霍笙的半片衣角。
她心中越来越慌。
这种以为要永远失去霍笙的心慌取代了所有。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