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笙一愣,对着她的背影遥遥喊了声:“顾眠,你去哪儿?”
“洗手啊!”她的声音尾调被关在了洗手间里。
霍笙微怔,忽地掀唇,一声轻笑溢了出来。
这一刻竟然觉得她有点可爱。
洗完手的顾眠,仔仔细细地把手上的水珠擦了干净,这才回到了客厅。
她盘腿坐了下来,刚洗干净的手才敢去碰这支口琴。
银白色的琴身,干净剔透得好像随时都在发光。
顾眠一拿起来,就爱不释手。
“这、这个真的是我的了吗?”
“没错。”霍笙神色柔和:“看来,你很喜欢这支口琴。”
顾眠用力点头,“是啊是啊,我很喜欢啊!”
霍笙的口琴是银灰色的,红檀木的琴格,她这一支是银白色,琴格也是红檀木的。
顾眠细细摩挲着琴身,毫不掩饰她的喜爱。
忽然,手指摸到一处凹凸,她顿了下,好奇地翻过了琴身。
口琴偏左边的中央,篆刻着一个“眠”字。
“咦?”顾眠意外:“上面居然还刻了字!”
霍笙面不改色,半点不见惊讶。
“特意让人刻上去的,以后这就是专属于你的口琴。”
顾眠闻言,忽然有个猜想。
“霍笙,这支口琴难道是你特别帮我定制的吗?”
霍笙没有否认:“要送就送你独一无二的。”
他希望这支专属于她的口琴,能够像他一样,给她安心的力量。
帮助她渡过这次难关。
顾眠捧着口琴,只觉得更加珍贵了。
她忽然有些心酸和迷茫。
“霍笙,你对我太好了。”她轻声说:“好到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我不需要你还。”霍笙淡淡说道。
“可是,我的心里会觉得不安。”
“不安?”霍笙反问。
顾眠点了下头,微微叹息一声。
霍笙却说:“如果我做的这些会让你不安的话,那就毫无意义了。”
他的目的是要消除她心里的不安和恐惧。
如果会他做的会让她的心里更加不安,那他连出现的必要都没有了。
“不是!”顾眠连忙反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急急忙忙地解释:“霍笙,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很感激你,真的,我……”
“顾眠。”霍笙打断她的话,眼神清淡:“我懂你的意思,不要慌。”
他倾身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安抚下了她的情绪。
顾眠咽了咽口水,点点头:“嗯。”
霍笙适时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的音符学得怎么样了?”
顾眠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进度很慢。”
“别着急,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学习。”
“嗯!”顾眠说:“为了不辜负你送给我的这支口琴,我一定会更努力学的!”
“我不求学得像你这么精湛动听,但肯定不能丢你的脸!”
“你要是学得不精湛丢了脸,和我有什么关系?”霍笙难得打趣了一句。
顾眠仰头回答:“因为你是我的口琴师父啊!”
“我的口琴是你送的,技术也是你教的,我们荣辱与共啊!”
霍笙淡淡地勾唇:“好一个荣辱与共。”
顾眠盯着他的脸,左看右看,忽然疑问:“霍笙,你刚才是又笑了吗?”
霍笙靠着椅背,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有吗?”
“有!”顾眠肯定地点头:“你最近笑的次数比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多多了。”
她一本正经地给他灌鸡汤:“你长得这么好看,人又这么好,本来就应该多笑笑的。”
“你一笑,就更加温和亲近了,就像雪山顶上融化的雪,让我觉得世界都明媚了。”
霍笙听着她的形容,眼眸微微失神。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形容他的笑。
他从小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正常人的那些喜怒哀乐对他来说,触点太高了。
别人开怀大笑的时候,他get不到笑点。
别人痛哭流涕的时候,他也get不到伤心点。
旁人都说他太冷情了,不像个人,像具拥有生命体的雕像。
他和这个世界总是显得格格不入。
所以他才会在世界各地,到处尝试各种不同的职业,体会不同人群的生活。
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体会得索然无味。
直到在A市当医生,意外地遇见了顾眠。
原本,那也是一段毫无意外惊喜的体验。
但是她的出现,那天晚上,她绝望里最后朝他露出的一个宽恕的笑。
让他的心有了触动。
也许改变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之后,一直到现在,他的变化还在持续。
至少以前,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一天会尽心尽力去帮助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并且将她带回了自己的领域,好好保护照顾着。
顾眠是不一样的。
他心中清楚得很。
只不过,更多的奇怪情绪,他还没有弄清楚,正在探索中。
看着顾眠小心地将口琴轻放进盒子里,合上盖子。
她一手拿着礼盒,一手翻着琴谱,努力记音符的样子,渐渐在霍笙的脑海中刻印成型。
他想,应该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全部弄清楚了。
之后的一个月里,霍笙耐心教导她学习口琴。
顾眠学得很认真,注意力转移得很好。
这一点上,做得很成功。
而封心姌都是隔一个星期才来看一次顾眠。
两个人一次比一次聊得多,也越来越顺畅。
待顾眠慢慢地适应起来后,她便开始缩短时间。
通常三五天会来一次。
又过了两个月,顾眠慢慢地,可以在霍笙走开的时候,跟封心姌面对面坐一会儿。
刚开始只能坐一会儿,她就会感到焦虑不安,下意识地寻找霍笙的身影。
渐渐地次数多了,能够和封心姌单独相处的时间也就多了。
甚至还能再聊上几句。
她心里拘谨和紧张依然在,手心里甚至还会冒出汗来。
但比起之前不断瑟缩害怕的样子,已经好太多了。
时间一长,顾眠对她也开始慢慢地接受了。
或者说,是习惯了这个人的出现。
因为在她的身边和内心里,都太空荡了。
除了霍笙,她没有任何其他可以亲近交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