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为封心姌是心理医生的缘故，她真的很懂得怎么和顾眠交流。
总是恰到好处，不会触及到她的刺激点，也不会惹得她反感。
这也是顾眠不排斥她的原因。
在巴黎的这段日子。
远离了穆承禹的消息，还有那座让她难以面对的城市。
顾眠的状态看起来，似乎越来越好。
至少白日里，在霍笙和封心姌可以看到的时候，她真的越来越不错。
就连之前病态苍白的脸色，也将养了不少回来，慢慢恢复了红润。
这些日子里的努力，都是有效果的。
霍笙送封心姌走到庭院中。
封心姌说：“按照顾眠现在的情况来看，她恢复得不错，你可以试着让她和更多的人接触。”
“不会刺激到她吗？”
“这是有一定风险的。”
封心姌说：“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让她接受我的存在，跟我愉快相处。”
“这是一个好的开端，证明她的内心没有之前那么封闭了。”
霍笙淡淡道：“这件事情我会着手安排，也需要慢慢让她接受和适应。”
“嗯，这是对的，对待顾眠，任何事情都不能操之过急。”
“总之，你先尝试一下，随时注意她的反应状态。”
“嗯。”
从那天之后，顾眠明显发现他们住的别墅里，佣人渐渐多了起来。
她来到这里三个多月了，别墅里基本上只有两个女佣出现。
她们会随时待命，做些琐碎事，也会帮她一些忙。
顾眠对她们很眼熟了，也习惯了她们在这里面忙。
但是这几天里，几乎每天都会多出现一个生人，各司其职地做事。
好像之前被刻意回避的人，已经没有什么顾虑了，不用再掐时间完成自己的工作。
顾眠坐在客厅里，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摆着口琴琴谱。
这段时间，她都习惯了在客厅安安静静学习曲谱，然后试着练习。
霍笙偶尔会来指导她一下。
但是现在，房子里多了几个生人，哪怕他们不会冒犯她，也不会靠近她。
可依然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好像身上随时都被千百双眼睛看着，让她又渐渐感到了焦虑和不安。
她没办法静下心来看曲谱，左手死死抓着盛口琴的盒子，手指泛着青白色。
她紧紧咬着下唇，浑身僵硬，努力地让自己盯着琴谱。
她明白，这都是霍笙的意思。
他认为，自己现在的状态，应该可以适应这些环境了。
他是为了自己好。
顾眠，你一定可以忍受的！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努力想要静下心来。
不管怎么样，也要和前两天一样，坚持在这里坐上一整天。
那就是她的进步了！
可她的手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
霍笙一直在客厅宽敞地大门外悄悄注视着她的情况。
这几天来，她看起来似乎还能承受这些变化。
只不过，状态也一天不如一天好。
所以他今天没再安排生人继续出现，就留着之前已经出现的几个人。
“叭叭！”
忽然外面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
这声音尖锐刺耳地传了进来。
顾眠脑海里最后一根绷紧的弦忽然断开！
她彻底忍受不住，猛地把手里死死抓着的口琴扔了出去，惊恐地尖叫了一声！
“啊！”
她的双手用力捂着脑袋，身体弯曲，浑身发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顾眠！”
霍笙见状，立即现身，快步走了过来。
他在她旁边蹲下，“顾眠？”
顾眠仿佛自动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声音和感官，没有听见他说话。
“顾眠？”霍笙又喊了一句，她依然害怕得发抖，没有其他反应。
霍笙抿了抿唇，先吩咐所有的佣人退出去，离得越远越好，这才伸出手去触碰顾眠的手臂。
他的指尖刚刚碰到她，她便像触电了一般，浑身瑟缩了一下，惊恐地避开。
“不要、别过来！别碰我！”
她尖锐地喊叫出声，身子倒在地上，不管不顾地往另一旁又滚又爬，模样狼狈得让人心疼。
霍笙拧起了眉头。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再次靠近了她，蹲在她身边。
他温声问道：“顾眠，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霍二少！”
客厅外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的男音，霍笙回头看了眼，神色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啊！”顾眠忽然发出凄厉地喊声，“不！”
她不要听到这样的声音。
这会让她想到穆承禹那个恶魔。
想到他是怎样粗暴地虐待她！
不，不要！
她不要再经历那样的场景了！
顾眠更加激烈的反应让霍笙都吓了一跳。
他顿时也顾不得外面来的人了，骤然伸手，强制性地把顾眠整个人都圈牢在怀里！
顾眠疯了一般地挣扎，声音尖锐，却又嘶哑：“不要，放开我！魔鬼，你这个魔鬼，放开我啊！”
“救命！救命……”
霍笙死死地箍住她，眼睛微微发红。
“顾眠，顾眠，你听清楚我的声音，我是霍笙，你听到了吗？”
“不！放开我！”顾眠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依然绝望地挣扎。
她死死抓着他的手，指甲抠进了他的手臂中，忽然低头，一口咬了下去！
她咬得很重，没有理智地，像只野兽一样地咬了下去，很快就尝到了血腥味。
霍笙忍着痛，嘴唇靠近她的耳朵，坚持跟她说话。
“顾眠，清醒过来，我是霍笙，霍笙你还记得吗？”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霍笙！”
“霍笙是不会伤害你的，你还记得吗顾眠？”
霍笙的声音越发的温柔，却一点一点地加强了穿透力。
顾眠全身筑起的防护罩，被他慢慢地瓦解。
她的眼睛渐渐褪去迷离的混沌还有凶狠，嘴松开了被她咬破的手腕，双手也慢慢地放松下来。
“霍笙？”她喃喃反问。
霍笙依旧抱着她，大掌摸了摸她的发顶。
“是我。”
对了，是这样的感觉。
只有霍笙会摸她的发顶，掌心干燥又温暖，无端让她的身心的都觉得很安定。
顾眠仰头，眼泪簌簌落下。
“霍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