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让你住进竹汀苑，真的是为了保护你，为了安全起见，我没有将钥匙给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
看着我的眼睛，路夜像是在承认错误一般。
我微微挑眉，心中因为路夫人和凌诗雅而抑郁的心情竟逐渐好转。
至少，我赌对了，他是真心保护我的。
虽然心有所动，但面上仍是不显，我垂下眼帘，盯着眼前饱满肥美的鹅肝，用刀叉切开一小块，放入口中。
见我不说话，路夜又开口了，只是这一次，语气明显要急上几分。
“程伟从监控里看到母亲和小雅进了庭院，那时候我在开会，他告诉我的时候我走不开，所以暂停给她们打了电话，请她们立刻离开。”
“锁我也换了，没有输入她们的密码，她们是进不来的，你可以放心。”
话落，路夜的目光深邃了几分。
我来不及察觉他眼中究竟有几分是真心假意，只觉得此刻的氛围实在有些暧昧，低下头，又吃了一块鹅肝。
这次切得大口了些，有些被噎到了，我连忙端起酒杯小酌两口。
只要把鹅肝咽下去了就好，红酒虽不醉人，但大口喝下去呛到也不好了。
路夜看我的眼神又深了几分。
“好些了么？”他高大的身子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想过来帮我顺顺背，但也只是动了动，又稳坐在椅子上。
以现在的这种关系，我早已经不想和他扯上半分联系，只是心头却倏然划过一丝失落。
以前……他总是会贴心地帮我顺背的。
“死不了。”不知怎的，我有些赌气。
但话一出口，我又觉得自己太过幼稚，便正色看了看他，“没事，路先生不必挂怀。”
“今天……没有受欺负吧？”他点了点头，迟疑片刻又问。
我一愣，随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情，想到今天下午他母亲和凌诗雅对我的所作所为，我的眸子顿时冷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以路夫人的手段，路先生何须来问我？”
闻言，路夜的脸色也冷了三分，眼中闪烁着某种我看不懂的复杂神色，“我替母亲向你道歉。”
路夜的道歉，我确定受得起么？
那一刻，我心里划过这个念头，但终究是不敢说出来，而是换了一种说法，“说起来，这还是路先生头一次向我道歉。”
未等他开口，我又道：“所以，这餐饭是路先生的赔罪宴？”
路夜对上我审视的眼眸，神色也晦暗了半分，不置可否。
区区一餐饭就将我打发了，我自嘲地挑挑眉，没有再与他多言，低头吃饭。
只是意外得知了这餐饭的缘由，原本该是腹中美味的鹅肝也倏然变得食之无味了起来。
我不说话，路夜亦没有再继续开口，闷头吃着眼前的美食。
似乎，刚刚的对话对他并没有半分影响。
间或，我微微抬头看了看他，即便是在吃饭，也依旧高贵得如同天神。
我狠狠甩了甩脑袋，路夜，的确有让女人为之疯狂的资本，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凌诗雅这么多年都对他念念不忘，而我当初，也会疯了一般地爱上他，为他受尽委屈也甘愿。
只是，这样的悲剧，我绝对不会再重新来一遍。
想到这里，我暗中握紧了拳头。
“你怎么了？”似乎是察觉到我的异动，路夜抬起头看着我。
没等我答话，餐厅里广播里响起了悦耳的女音，“各位尊贵顾客……”
随着这带着浅浅笑意的极具亲和力的女声传来，食客纷纷放下了餐具，侧耳倾听着广播的内容。
“非常荣幸在今天这个特殊的节日里，各位尊贵的顾客愿意在本餐厅度过这段美好而浪漫的时光。本餐厅祝各位顾客节日快乐。”
闻言，我蹙起眉头不解地看着路夜，路夜也停下了动作，随手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了擦唇角。
见他没有给我任何解释，我也懒得多问，继续听着广播里的声音。
“今天是华国的串通情人节，今晚，本餐厅特意为大家准备了一个浪漫的节目，那就是全场顾客与自己心爱的伴侣在黑夜里接吻三分钟！”
话落，我有如雷击。
情人节？接吻？
不可置信地看着路夜，我忽然有一种被人戏弄的感觉。
但路夜在听了广播里的这番话之后，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我身上，似乎并没有觉察到我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而是用修长的手指轻轻端起酒杯，将血红的液体送入口中。
“路夜，你故意的？”
我涨红了脸，片刻才憋出几个质问的字。
此刻脑子里想的却是，莫非当真要跟他在这里……
放下酒杯，路夜这才拿正眼瞧着我，薄凉的嘴唇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对我摇摇头，“我也没有想到，我真的只是想向你赔礼道歉。”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眼神都是波澜不惊的，我睁大了眼睛努力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丝线索，但我失败了。
退一步说，就算是路夜故意的，他是那样一个善于伪装的人，我全然不是他的对手，无法看出任何端倪。
“我们走吧，我不想参与这个无聊的游戏。”我泄气了，做出投降状。
路夜倒是没有表态，耸了耸肩，“不过你现在只怕也是出不去了。”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侍立的服务生，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都挂着公式化的浅淡笑容。
“反正广播不是说了黑暗么？那也没人看得见我们，不动就是了。”我再次做出让步。
路夜再次耸肩，不置可否。
我暗暗打量了他一眼，他……应该对我也没有那个打算的吧？
如他自己所言，一切不过是凑巧而已。
这时候，广播里传来倒数的声音，“十，九……三，二，一！”
霎时，全场灯光全灭，但下一秒，黑暗的大厅里却亮起了淡蓝色的星光灯，星星点点亮起在餐厅的天花板上，满天星一样美不胜收。
悠扬细腻的钢琴声紧随而起，搭配这样的氛围，浪漫又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