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闯低头看看表,此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如果一切正常,自己保持这个速度,大约会在三点多的时候赶到那里,但是前面有很多的未知因素,所以不能保证就一定可以到达。
拿出电话,孙闯给海城打过去,让海城帮着查一下看网上有没有最新动态,挂了电话,孙闯就看到外面已经逐渐有了下雪的迹象,而且再往前,看起来已经越来越大。孙闯不得不减缓速度,稳稳的行驶在路上。一边开车,孙闯一边努力回忆着当初自己在平武和黄龙一带穿越的时候,曾走过的那条早已废弃的山路。记忆中那条路有很长的一段,是和平黄路相平行的,只不过时而近时而远,有点交错的样子。路已经算不上路,因为有几十年没有人走过,加上两边都是山,经常有滚落的山石下来,还有被雨季山洪的冲毁,早已不能通车了,当年那条路也只是为了满足骡马通行修建的,后来因为地势的原因,那里经常遭受天灾,住在方圆几十里的人都迁了出来,那里也就没有了人影,所以就荒废了。
不过自己此时能够尽快接近堵车地点的方法,就只有这条算不上路的路了。想了想,孙闯决定,不管车能不能开过去,自己都必须进入到接近戴洁的地方,最坏的打算,就是步行,这对于自己,并不是很难的事情,但接到戴洁,怎么出来,却是件比较麻烦的事,因为戴洁还带着欢欢,这么大的风雪,怕小孩受不了。
这时海城打来电话,说已经有了最新消息,车堵在了离平武县大约三十公里处,堵了足有十几里地,一百多辆车。现在由于最前方山体塌方,道路被堵,后方又因风雪交加,能见度太低,不能立即施救,只能等风雪小一些再视情况而定,所有被堵在路上的车辆,都只能原地等着。
孙闯挂了电话,继续行驶在逐渐被雪覆盖的路面上,随着风雪的加大,能见度也低了下来,犹如开进了另一个混沌的世界。可是不管前方是如何的危险,如何的未知,也阻挡不了孙闯前进的脚步,因为他牵挂的人,此时需要他。
此时的戴洁,坐在车里,打开自己的外套,把欢欢紧紧的裹在里面,只露出头在外面。而自己由于只穿了一件薄羊绒裤,加一条秋裤和外裤的腿,紧紧的蜷在一起。因为不知道要在这里被堵多久,司机为了节约燃料,早已经停了暖风,只有一层玻璃的车内,尽管有很多人,依然是冷冰冰的。
今天早上戴洁由于起的早,忘记去看天气预报,还没有亮的冬季早晨,也没有让她意识到要变天了,加上大雪来临前的气温,还比往常高了一点,这一系列的状况,让戴洁没有多想,就匆匆的上了车,抱着欢欢还补了一会儿觉。
被一阵嘈杂声惊醒的时候,才发现车窗外下雪了,可当时雪并不大,让人们还进入了欣赏雪景的喜悦中。直到一个多小时后,风雪肆虐着堆积上了车窗下沿,并且封住了人们周围的视线,大家才意识到这雪有点太大了。又走了没多长的时间,车忽然停了下来,大家猜测着前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停下来?后来从前面传来消息,说是刚开始两辆车发生了追尾,导致后面的车都停在路上,而那两辆发生追尾的车还没有处理完事情,悲剧就又发生了,前面不远的地方,山体发生滑坡,封住了路面,这下人们才意识到走不了了。
车停下没多久,戴洁感到有点冷,就问欢欢道:“宝贝儿,冷不冷?”
欢欢把手塞到妈妈的怀里说道:“冷。”
戴洁赶紧起身从货架上取下背包,从里面拿出欢欢的一件厚毛衣和毛裤,给小孩套上,又重新给小孩穿上外套,带上手套,又把小孩的头和脸用围巾围住,看着小孩的脸问道:“这下还冷不冷?”
欢欢用只露在外面的眼睛看了看戴洁说道:“不冷了,妈妈抱着我。”
戴洁放好东西,把欢欢抱在怀里,给小孩把眼前的围巾向下压了压说道:“妈妈不好,让欢欢跟着受罪了。”
欢欢眨巴着眼睛说道:“欢欢不怕。”
戴洁把小孩抱在胸前,还真有点担心车什么时候才能走,这要是一直这么下去,怕是要把小孩冻坏的。抬头一看,自己的邻座前方,一位老人领着一个比欢欢大一点的小男孩,此时也因为冷,紧紧的钻在的怀里。而车上大多数的人,在上车时因为车里开着暖风,都没有穿太厚的衣服,此时由于司了暖风,车内温度骤降,纷纷打开行李包,拿出比较厚的衣服穿上。
司机站起来一边向后走,一边高声说道:“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车停下来,不知道要停多久,为了节约燃料只能把暖气停了,不然如果时间太久,燃料耗尽,即就可以走了也没有燃料可用。”
司机的话和做法大家都理解,也就没人表示不满。大家只是埋怨着天气,埋怨着忽然而来的山体坍塌,或是说些其他的话题。司机看了看抱着小孙子的老太太,又看看戴洁怀里的欢欢,转身拿来一条毯子,对戴洁旁边的一位女小孩说道:“姑娘,麻烦你和这个老人家换一下座位,这样我就可以把这条毯子给这两个小孩盖上,我们可以冷一点,但小孩受不了。”
那个姑娘很配合的与那位老人换了一下,让老人坐到戴洁的跟前,老人过来后执意要坐到里面,说是自己的孙子大一点,欢欢小。戴洁一边向司机和老太太道谢,一边也让欢欢谢谢人家。这时一直比较安静的车上,瞬间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大家互相和旁边的人热情的交谈着,彼此说着一些关心的话语,好像都是相识已久的老友一样。
危难可以拉进彼此的感情,也可以印证彼此的心。此时的人们在同处困境的时候,抛却了往日的冷漠,用自己的笑脸,来温暖素不相识的人,在此同时,也会收获一份笑脸一份温暖。
戴洁和老人聊了一会儿,看看老人怀里的男孩睡着了,就再没有说话,抱着欢欢开始闭目养神。车上的人们度过了最初的热情,也慢慢的停下了声音,车内又变的安静了下来,戴洁也渐渐的进入了半睡眠状态。
过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后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戴洁扭头去看,原来后面坐着一位孕妇,此时由于太冷,感觉身体很不舒服。司机和售票员走过去,一时却也没有办法。就在跟前的几个人为难的议论着时,戴洁说道:“我们换一下位子吧,你坐到这里,和老人家盖一条毯。”
那个孕妇说道:“那怎么行,你还带着小孩,也不能冻着。”
戴洁低头对欢欢说道:“欢欢,我们把毯子让给那个阿姨好不好?”
欢欢说道:“好的,欢欢不怕冷。”
戴洁微笑着说道:“欢欢真懂事。”说完不顾那个孕妇的制止,抱着欢欢走到了后面,执意要那个孕妇过去自己的位子坐。孕妇连声道谢,也就再没有坚持,过去坐到了戴洁的位置上。
戴洁的举动,引起了旁边一个带着眼睛,看起来有着学者风范,文雅端庄的女士关注,她在戴洁不经意间和她四目相对时,对着戴洁微笑了一下,戴洁自然也报以微笑,但只是笑了笑,比路人稍多的一个举动,很快两人就各自低头,关注着自己的事情。在气质和长相上,戴洁丝毫不输给那个女的,但两人却有着很相近的共同点,就是让人一看,就知道受过高等教育,有着一定的知识素养。这个人是个专栏作家,笔名叫雯婷,在好几个杂志社挂职,写一些很感人,很抒情的小文章,和一些短篇小说,同时她也是个摄影爱好者。此次和戴洁一样,是冲着黄龙的美景而来。这些戴洁不知道,自然她也不知道戴洁。轻轻一笑,只是源于一份来自心底的感动和欣赏,也许一转身,就会忘记彼此的容颜,但那份温暖,却要长留于心底。
司机又帮着把两人的姓李换了一下,才和售票员各自回了座位。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戴洁被欢欢的喷嚏给惊醒了过来,紧张的摸了摸欢欢的头问道:“欢欢,感觉那里不舒服?”
欢欢莹儿的低声说道:“妈妈我有点冷。”
看看现在也没有其他的衣服可以御寒,戴洁就解开自己的外套,把欢欢裹进怀里,然后紧紧的抱紧,要用自己身体,给小孩一点温暖。而这样一来,自己原本可以护住膝盖的大衣,就只能盖到大腿上。可是为了小孩的,冷又是什么。
戴洁把头紧挨着欢欢的头,伸开双臂把欢欢环在里面,又把衣服遮得严严实实的,只把小孩的的头部露出来,然后问道:“现在还冷吗?”
欢欢一边极力的往妈妈怀里钻,一边说道:“不冷了,妈妈抱着真温暖。”
又过了一段时间,戴洁被肚子上的一阵抚摸给痒了醒来,睁眼一看欢欢笑眯眯的眼神,明白是小孩在捣鬼,就小声说道:“小坏蛋,你干嘛呢?”
欢欢说道:“妈妈,我饿了。”
小孩这么一说,戴洁才意识到自己也已经是饥肠辘辘了,再看看周围,好些人都在吃东西。而有一部分人,并没有动。原来这辆车的路程,并不是很长,所以带食物上车的人只是一小部分,即就是带了的,也大多是零食。
零食归零食,毕竟可以充饥,总要好过那些没有带吃的上车的人。
戴洁起身从背包里取出一块面包,和一瓶水,把水放在自己怀里,要给小孩焐热了再给她喝。又重新把欢欢包严实,然后喂给欢欢吃,自己也吃了一些。一边吃,一边对小孩说道:“欢欢,想不想吃鸡蛋?”
欢欢说道:“想吃,可是没有。”
戴洁笑着说道:“你怎么知道没有?”
欢欢吃了一口面包说道:“有的话妈妈就给我吃了。”
戴洁用指头点了一下欢欢的额头说道:“哈!女儿这么聪明啊?”
欢欢说道:“嗯。”
戴洁和小孩吃了一块面包,又喝了点水,戴洁问道:“还吃不吃?”
欢欢说道:“不吃了,妈妈还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