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我保证以后不会。”查理斯说。查理斯只要说过保证二字,就一定办到,这一点终其一生,从未改变。
西蒙没有说话,看着查理斯,微微一笑。查理斯看到他笑了,也跟着一笑,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两兄弟这些日子的各行其是造成的一些隔膜,从此烟消云散。
“查理斯,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西蒙又说道。
“什么事?”查理斯问。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该去哪里?”西蒙问道。
“啊?”查理斯一下子愣住了,无力地摇摇头。
“难道你没有一点打算吗?”西蒙又问。
“我从来不知道打算,西蒙你知道的。”查理斯说道。
“那……如果我说我们以后就留在奥尔巴克你有没有意见?”西蒙又问道。
“你想留在这里吗?”查理斯反问西蒙。
“说实话,我喜欢这里。因为我觉得我在这里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我有一种预感,这里很适合我,在这里,我一定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一番事业。”西蒙豪气干云地说道。
“你行的。”查理斯点点头,说道。他知道西蒙的能力,更知道西蒙的抱负。在西南大陆闯出一个名堂来,一直是他的梦想,他无数次向查理斯讲述的伟大梦想。
“查理斯你愿意和我一起留下来吗?”西蒙热切地问道。
“好吧。”查理斯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哪里可以去。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我的。不过,刚才我和巴罗说的时候,心里还真有点害怕呢。要是你要走,我可怎么办?这下可好了,我们两兄弟一定要在奥尔巴克做下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西蒙热情地说道。
查理斯笑笑。
“不过,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你可能要自己在卡纳亚待上一两个月了。”西蒙又道。
“为什么?”查理斯不解地问道。
“是这样的,本来巴罗是准备推荐我进军部的,但是今天晚上发生了这样的事。马上举荐一定会被可亲公主阻挠的,所以……”西蒙说。
“对不起,我让你错过了一个好机会。”查理斯有些抱歉地说道。确实,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在西南大陆,一个平民想要进入统治阶级是难之又难的。即使是西蒙这样身为武修的行者,想要在官场上获得一席之地,也并非易事。但是如果能得到当今奥尔巴克最有势力的贵族的推荐,那么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就是为什么西蒙宁舍普罗旺斯而就奥尔巴克的原因。
“没什么,这样的机会以后还多得是。”西蒙毫不介意地挥挥手,笑着接着说,“所以,我和巴罗商量,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两个就刚好趁这个时间赶往普罗旺斯参加升位大赛。本来我也想和你去,但是师父当年……”
在三年前,西蒙和巴罗都分别通过了入流大赛,获得了七流位的身份。而三年后的今天,流位大赛再次开锣,西蒙和巴罗自然是不愿放过这个机会。毕竟,流位的身份不仅是对一个修者而言,在军队的升迁制度当中,流位也是有着相当重要的地位的。即使是巴罗这样的知名人物,也因为仅仅是七流位就坐上副军团长之位而被许多人冷言冷语。
“我知道。”查理斯点点头说道,“你去吧,我等你。”
“但是你一个人……”西蒙又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我没有关系,那大叔陪我就好了。”查理斯笑笑说。
“是啊,你放心吧,我会陪着查理斯的。”一旁的埃里克说道。
“这样啊……”西蒙摸着自己的额头,沉思起来。
“你放心吧,我慢慢会习惯的。”查理斯看透了西蒙的心事。
“那……好吧!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可以看到你的笑脸。”西蒙下定决心说道。
“那,你们什么时候走?”查理斯问。
“明天一早。”西蒙说道。
“这么快?”查理斯有些惊讶。
“既然决定了,就动作快些吧。磨磨蹭蹭的怎么是成大事的作风?”西蒙笑道。
“哦。”查理斯口里说,心里却在想,看来我一定不是个成大事的料。
“好了,既然什么都说好了,那你就睡吧,明天我就不来和你道别了。”西蒙说着,人已经出门去了。看来,对于这次暂别,他并没有什么感觉。对于他来说,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是暂别数月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正如他所说,成大事的人,怎么会有这些婆婆母亲的想法。
但是,另一个当事人却不是这种想法。在他的心里所想的,和西蒙所想的截然不同。
在查理斯看来,这不仅仅只是一次简单的暂别,而是从这一天开始,他就只有一个人了。不言山上的伙伴,一个也没有了。
不过,查理斯没有说出口。他只是笑着看着西蒙离去。他有些恨自己没用,怎么就不能像西蒙那样豪气?却像个女人一样。“你真是个没用的家伙!”查理斯在心里狠狠地骂道。
“那大叔,夜了,你也回去睡吧。”查理斯转过身,对着埃里克说道。
“没事,我不困。”埃里克说。
“那大叔,你去睡吧。”查理斯又说。
“好吧,那我去睡了,我就在隔壁,有什么叫我一声。”埃里克说着,出去了。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查理斯一个人。因为巴罗父子很重视查理斯的缘故,所以将最好的客房给了查理斯,当然也是最宽敞的一间房子。一般人住进去,一定会有一种大气蓬勃,富丽堂皇的感觉。但是此时的查理斯却丝毫没有这种感受。他在这间空空落落的房间里,踱来踱去。踱了许久,走回床边。突然一阵风从窗口吹了进来。
好冷!在风吹进来的那一刻,查理斯马上非常敏感地感到了,他赶紧抓住床上的被子披在身上。被被子围住的查理斯,并没有因为这样而觉得稍微温暖。
“从明天开始,就真的是一个人了。”查理斯喃喃自语道。
查理斯突然有点希望时间停住,不要再往前走。因为,他一时间无法想象明天将怎样度过。怎样度过一个人的日子?从前的查理斯,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喜欢孤独的人,在众师兄弟中,他也是最能承受孤独的。因为,能够忍受孤独是一个修者最基本的要求。但是,现在查理斯不再这样觉得。他发现,原来修者的孤独和常人的孤独不是一样的东西。
修者的孤独只不过是单独面对一个个的困难,攀登更高层的武技,虽然孤独,但是你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走,即使没有人相伴,你也能勉力往前走。但是,常人的孤独所要面对的却是五颜六色的花花世界。初涉人世的查理斯,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仿佛走哪条路都是正确的,又仿佛每一条路都是一个陷阱。这就是修者的孤独和常人的孤独的区别,前者是让你一个人走路,后者是让你一个人寻找路。
“明天究竟会怎样呢?”带着这个想法,查理斯昏昏沉沉地睡去。
一大早,查理斯就醒来了,是外面马匹的嘶叫声将他吵醒,他知道,那是西蒙要走了。但是,他没有起床去送行。因为,他知道西蒙不喜欢那样,西蒙觉得那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做法。
查理斯就这样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听着房外的喧闹声。一直到,这阵喧闹声渐渐地远去,直到最后完全听不见了。
“终于,一个人了!”查理斯喃喃道。
当太阳终于升起的时候,埃里克来敲查理斯的门。查理斯还没有打开门他就知道自己将会看到什么。一开门,果然,是热腾腾的红薯热肉粥。
“来,来,来,趁热吃,今天的红薯热肉粥可不得了。这个红薯是刚刚从地里挖出来的,这个肉也是特别新鲜的。是今天早上才杀的呢!”埃里克径自走进门,小心翼翼地边把粥放在桌上,边说道。“是吗?真是谢谢你了,那大叔。”查理斯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埃里克说道。
“说这些做什么?是西蒙要我照顾你的啊。”埃里克憨厚地笑道。
“哦。”查理斯沉吟一声,又装作不在意地问道,“西蒙已经走了吧。”
“是啊,走了,一早走的,那时候天还没有全亮。西蒙本来要来跟你道别,但是巴罗说不要吵醒你。所以,西蒙就没有来,直接就走了,临走,还嘱咐我好好照顾你呢。”埃里克说道。
“他走的时候,你在场吗?”查理斯问道。
“是啊,昨天晚上我们一直在一起。听说他们两个可能还要顺便去不言山一趟,所以准备了好多东西,整理到一大早才整理完。”埃里克又道。
“噢?是吗?还要回不言山?”查理斯不动声色地说道。
“是啊,年轻人到底是精力充沛。一分钟都不用休息,整理完就可以上路了。我是不行了,老咯,呵呵。”埃里克说着,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
“那大叔你也一直没有睡吧。”查理斯突然想到埃里克从昨晚到现在好像从来没有休息过,于是道。
“有什么关系?一晚半晚的也死不了。以前穷的时候,连着半个月都没有觉好睡不也是一样过来了么?没有什么的?真的没有什么的。”埃里克拼命地摇着手,说道。一边说一边使劲压着想打出来的哈欠。
“那大叔,你去休息吧,否则,你的红薯热肉粥我就不吃了。”查理斯说道。
“好,好,那我去休息。你可要快点吃哦,这个红薯热肉粥要趁热吃才好啊。”埃里克一边走向门外,一边说道。
“知道了,那大叔,你去休息吧。”查理斯对着埃里克轻松笑了笑,说道。
查理斯的笑容一直保持到埃里克的背影消失。“一个多么可爱的老人家。”查理斯在心里想道。查理斯在心里打定主意,从这一分钟开始要让自己开心起来,最少表面上要做到这一点,“不能让那大叔为我担心。”查理斯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