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穿过长街的晚风卷着粉白色的海棠花，撞在Sweet house门前的风铃上，坠落时的角度刁钻，恰巧簪在小姑娘毛茸茸的丸子头上。
人比花娇。
只是这姿势，委实不太好看。
小姑娘手长脚细，鹭鸶似的夹在门中间，傻里傻气的随风轻晃着，几乎让人想微笑。江致远没有笑，因为这只鹭鸶脾气不太好，容易炸毛，她在寒风的呼啸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吗？谢谢。”
明显在暴走边缘试探的情绪状态，让江致远抬起手背挡住嘴心虚地笑了一下，“你太客气了，叶小姐。”
“……”客气你妹。
叶榛深呼吸一口气，揪着青蛙军曹的挂牌站直身子，靠在盆栽青竹上时，顺势压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脏话。甚至一遍又一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台阶前的人是Sweet house 的忠实顾客，维持生计的重要枢纽之一，要冷静。
但她看向江致远的眼睛里，还是浮着显而易见的愤怒，薄薄的一层，将眼角染成漂亮的淡红，像描了抹红妆。
这样的叶榛无疑是好看的。所以江致远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挑了挑眉，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愉悦的弧度，然后慢吞吞地上前几步，问道：“你喜欢满天星吗？”
“女孩子都喜欢花，所以我想我应该也是喜欢的，不过——”未尽的话语在目光触及到他身后的粉白色时戛然而止，叶榛手指摩挲着围裙荷叶边的纹路，眼神飘忽了一下。
粉白色的，青涩的爱。
江先生不会打算送她吧？
“我想换今天免费品尝新品的特权。”江致远一眼看透叶榛在想什么，故意坏着心思逗她，面儿上却端得一派温和有礼。
“旧巷小院独一份的满天星，想来叶小姐你是惜花之人，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江先生你算盘拨得这么好，一定是学会计的吧？你看这天时地利人和的，不如就教教我呗。”叶榛笑眯眯地推开右侧的玻璃门，“我长这么大，什么都会，就算计不行。”
“人无完人，女孩子傻一点才可爱。”清润的嗓音带着些许莫名其妙的认真。
江致远负手踱着小步子上台阶，慢吞吞的姿态像极了七老八十的迟暮小老头，精气神倒是不错。
进门时，侧眸看了眼叶榛，状似无意道：“还有，我学医的。”
小姑娘正气着呢，白净的脸蛋红得像樱桃小苹果，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意有所指的话，下意识就驳了句：“学医救不了人，江先生你还是去学会计吧，量身定做的职业。”
她没认出他。
这个结论让江致远颇为挫败。
不过转念想想也是，他在Sweet house惯用的称呼是江先生，几乎从未报过完整的姓名。
白天在牙科时也是，那夸张的医用口罩几乎遮了他三分之二的脸，叶榛这小脸盲认得出他才有鬼。
心酸，像塞了无数只青皮柠檬。
叶榛其实还是有些印象的。
眉目如画，鼻梁高挺。
嗯，是帅哥标准的长相。
至于是否是给她拔牙的骨科医生就不想去核实了。
会气成河豚的。
记仇不记人脸的叶榛客气地泡上一壶柠檬红茶，麻溜滚去了后厨。
今天是上新日，晚了半小时营业，她得以最快的速度做好新品。
啊，真可怜。
她明明是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