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致远抱着病历表进门就看到戴着骨科实习生铭牌，坐在窗前煮茶的陆泽久，懒洋洋地冲他招手。
“回来了？怎么样，糖果找到了吗？”
江致远站在门口看着他，淡蓝色的口罩下，凉薄的唇角微抿，“如果我说没有，是不是可以继续呆在牙科室？”
“理论上是不可以的。”
陆泽久伸了个懒腰，他今天代替江致远坐镇骨科室，被下来巡查的院长逮了个正着，横竖怼了一通，直到现在，那些斥责的话语都还在脑海里飘荡回旋。
偏偏这江致远是个不来事儿的主，双手垂在身侧，朝着陆泽久就是个九十度的躬，真诚无比：“哦，那实践上是可以的，对吧？真好，那这段时间，骨科室就拜托你了。”
对你个头！
陆泽久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没做声。铜制茶壶里的沸水适时翻滚起来，蜷缩成一团的茶叶舒展开来，叶脉清晰。
等那咕噜声慢慢小下去，陆泽久收回凝在茶叶上的目光，落在江致远身上，幽幽建议道：“改明儿休假时出个海吧，去捕两头鲸鱼回来炖汤喝，核桃也要多买点，双管齐下，效果才能显著。”
浮沉着笑意的眸子瞬间冷了几分，江致远声音凉凉的：“你这是在拐着弯说我智商低吗？陆医生。”
“怎么可能？！江医生你可是我们市一医院智商金字塔尖儿上的人！我这是为了保护你的高智商，特地提点建议呢。”
陆泽久见风使舵的本领不是盖的，三两句把人安抚了，又将话题扳回正道，“智齿拔完以后，一般三天左右就可以正常吃东西，但恢复期是因人而异的，有的是一周，也有的是一个月。所以短时间内，糖果应该不会来医院。”
他的潜台词很明显——
糖果近期不会来医院，你就安安分分呆在骨科接你的骨，人来了再说去牙科的事儿。
但江致远的脑回路尤为清奇，否则他也不会想出跨科看病这波操作，简单在心里衡量了一下，他摆了摆手道：“没关系，我可以在这段时间里多学点儿牙科相关的东西。”
江致远想的很简单，叶榛嫌他拔牙技术不过关，要投诉，所以他呢，就在她下次来之前多学多练，争取从门外汉变成专业的。
可他哪里知道，叶榛是觉得跨科看病这操作太骚太荒谬了，为了其他病友的生命安全，也为了自己的牙，才提笔投诉的。
陆泽久这人看起来是个老干部，其实也是个炮仗精，江致远这话的尾音还没落下去，他就炸了：“学个屁，不要以为院长是你爹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还是你哥呢！这段时间给我好好呆在骨科，没我的命令不许来牙科！”
硬碰硬是傻子才干的事儿，江致远抱着病历表乖巧点头，表示知道了，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把人哄开心了，让他继续为所欲为。
陆泽久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两人关系算不上特别好，但也不像一般家庭那样，为了财产和继承权明争暗斗，给对方各种使绊子。
江致远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跟自己争财产争继承权，明明书架上的参考书无论是哪本，同父异母的兄弟都是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可到了他这里，别说吵架了，就连唯一一次的打架也是十年前的事了，一点儿也不哥哥，太佛系了。
挠着头发想了半天，江致远也不知道该如何哄陆泽久开心，索性提起铜制茶壶给他倒了杯热茶。
“嗯，我尽量。”模样乖巧得仿佛深刻认知到自己错误的小学生。
陆泽久却是一脸懵圈儿：“你尽量啥？”
乖巧的江医生抿着嘴角露出小半颗虎牙，像只小狐狸，“不告诉你，就算你威胁也不说。”
这可是他的小秘密。
深藏于心底，如同柠檬汽水般酸甜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