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严家!”吴广财猛地喝一声,将沉浸在满意情绪的几人吓住,“是严家派人到江东盯着我,叫他有机可乘。”
“是严家说十三盐行迟早是他们的,他们说到时候就提拔我做十三盐行的大掌柜,有人撑腰,叫我什么都不用怕,我贩卖私盐的事情也不会有人知道。”吴广财的声音颓靡,带着一股抗争无果的失望。
“也是他们叫我诬陷苏家,叫我把所有罪过都推到苏家身上。”
底下的人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反转,准确的说,先前的事情就叫他们震惊了,再加上这一出,众人心底思量万千,只有太子的脸色变得铁青。
马自明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目光沉沉的盯着吴广财,“你可知乱改口供是什么样的大错。”
吴广财惨淡一笑,“小人当然知道,只是已经犯的死罪,再严重又能如何严重呢。”
“你所言属实?”马自明还是不敢相信大理寺查了这么久的案子,居然在这最后一次会审的时候出来幺蛾子。
“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吴广财还是那副颓靡的样子,不等马自明问,就又道:“人之将死,反正我全家上下无一能豁免,倒不如做一件好事。”
“你这也配叫好事,分明就是你害的我苏家至此!”苏千山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
他自诩从不苛责底下人,但是谁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竟怎么也不满足,还反过头来害他。
苏梓萱看着马自明,看着他面色青青白白一番变化,最后环顾四周,留下一声叹息。
“还请太子殿下定夺。”
楚奕邺的脸色从笔迹一事被推翻之后就不太好,到现在吴广财突然翻供,更是叫他没办法露出笑脸来。
一开始他秉持着胜券在握不对此多做考量,哪知道现在变成这样。
如今证据都已推翻,还被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看着,实在是骑虎难下。
楚奕邺冷声道:“都收押起来,具体事宜,等请示过父皇之后再做打算。”太子一甩衣袖,率先走了出去,半刻都不想停留。
一行人又被匆匆收押,只有苏雪茗倒在地上,不敢相信这个结局。
马自明想到之前的事情,顺手将她也压入天牢。
苏雪茗就被关在了苏梓萱旁边,前几天还意气风发过来嘲笑苏梓萱,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自己。
她胆战心的的避过一边跑过去的老鼠,看见对面苏梓萱朝着这里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她心里微怒,如今皆为阶下之囚,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别得意的太早!”苏雪茗狠狠的盯着苏梓萱,“吴广财的口供说变就变,有谁会信。”
“那也好过如今被扣上屎盆子的严家。”苏梓萱面带笑意,不将苏雪茗的张牙舞爪放在眼里。
苏雪茗忿忿的不说话,心里也害怕得很,一会担心严家人会被抓起来,一会担心账簿的事情被发现。
百密而一疏,居然忘了砚台这件事,还有就是苏梓萱的字迹,她偷偷摸摸学了那么久,自诩将苏梓萱写字的习惯了解透彻,怎么可能时隔大半年就有所变化了。
除非……她早就知道了!
苏雪茗的眼睛猛地瞪大,不敢相信自己心中所想。
内心犹如翻江倒海,片刻不能停歇。如果是被知道了,那她就完了。
“不,不会的…”苏雪茗呢喃,想到自己前些日子将所有手稿都拿去烧了,略微安心,只要没有证据,那就都不足为虑。
还有那位,那位一定不会不管严家放任他出事的。
但是她虽然是这样安慰着自己,却还是忍不住颤栗。
苏梓萱则在那边慢慢思考,她今日在堂上表现的格外气势逼人,一是叫人忌惮,今后就算有人胆敢向苏家伸手,也会思量一二。
二也是为了给自己壮势,今日堂上那么多人,太子,大理寺卿全部都盯着,但凡是露出一点的怯来,就会被看轻。
但是今日之后她就不必再担心其他的了,等到皇帝那边知道了这件事,该入狱的就是严家了。
果不其然,今日堂上发生的所有,很快就都一丝不落的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还没等到晚上,这大理寺的监牢里又多了许多人。
苏梓萱看着形容狼狈的董氏和严盈儿,心中燃起一股快意,哪怕此刻同在牢狱里,可她有信心能把严家打入谷底,也有信心能叫这些人遭受报应。
而任眼前人如何骂骂咧咧的叫嚣着,她都不生气,一切都还早着呢,有现在这份力气,还不如想着好好熬过这一段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