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王妃娘娘,现在宸王殿下那边,战局胶着,沾了大漠的九城,而我们这边,大漠军队丢了玖珑山后,退至冰原,半月以来一直没有动静,不过末将派出的先锋营,却侦察到三天前,梅易离开了冰原,绕路去了南马郡。”梁沉武禀报道。
苏鱼坐在主位,手落在狄的头顶轻轻顺毛,面露沉思道:“既然已经能出门了,就代表梅易的断臂已经不影响到他了,那他为何还要按兵不动呢?”
实在奇怪。
梅易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在酝酿什么阴谋一样。
众人皆摇头不语,缄默下来。
“对了,王妃娘娘,我之前跟您提起过的那些矿洞,我打听到那些矿洞的来历了,听说原先玖珑山里藏着宝石矿,数量惊人,这些矿洞就是那些被挖空了的宝石矿。”云校尉道。
“原来是宝石矿,难怪这座府邸修得这么精致,处处都是宝石的饰物。”郑校尉感慨。
宝石矿子?
苏鱼微微挑眉,“好了,我知道了。这些宝石矿既然都被挖空了,派几个人驻守,小心有人捣乱就好了。”
“让我担心的,是我们军中藏着的奸人。现在攻下了玖珑山,我也能空出手来,查一查在背后捅刀子的那个人了。”
如果那封军令信没有被调换,聚阳城周帅将军率领的一万人改走穿漠谷的话,他们就不会踏进大漠的陷阱全军覆没,而被困玖珑山的一曼,也有很大的可能,让她可以生还。
这一切,都是制出假帅印的那个人所为。
苏鱼素手把玩着那只粗糙的假帅印,目光逐渐冰寒。
“王妃娘娘,您昏睡时,末将等人一一查对过了,刘雄带着军令信离开时,并不知道他遇到过什么人,根本无从查起。”梁沉武道。
能将这个假帅印神不知鬼不觉放到刘雄的营帐里,而时间又过了大半个月,查不到任何线索,苏鱼都早有预料了。
只听她问道:“率军攻打西吉寨前,梁将军,我让你整理出一份进出刘雄营帐的名单,你可整理出来了?”
只要做过,再缜密的心思,也一定会有蛛丝马迹遗留。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些蛛丝马迹给找到,再剥离出来,寻找幕后真凶。
苏鱼此刻十分地理智,审视的目光扫过任何一个人的脸上,连迟沁也不例外。
“回王妃娘娘,整理出来了,但进出的人实在太多,足足有将近一百人,而且有好几个已经战死,根本无从查起啊!”梁沉武道,从袖中取出了几张纸,递到苏鱼的桌面上。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听到这个数目,苏鱼眼皮一跳。
“刘雄他是个好人,在军营里更有不少过命的兄弟,常常喜欢乐于助人,大半个军营的人都认识他。知道他受了重伤后,但凡有空的人,都在那两天去探望过他了。这上百人已算得上少了。”
所以梁沉武查了半个月,查来查去也毫无头绪。
他感觉个个都不像,但却又觉得有嫌疑。
苏鱼扫过名单,一边道:“都是普通士兵吗?”
“没错,还有几个分营小队长,还有……”梁沉武顿住话头,他悄悄瞄了一眼迟沁,看见迟沁怯懦的模样,心里觉得不大可能。
“迟沁?你也去看过刘雄?”苏鱼放下名单,将视线移到迟沁身上。
迟沁暗暗打了个激灵,被苏鱼看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涌上他的心头,带来深深的战栗,他耳根红了一片,点点头,声音十分小。
“王妃姐姐,我去看过,因为我跟刘雄认识,有一次我偷偷练一曼姐姐教我的枪术,我力气太小了,怎么也学不会,差点伤到了我自己,幸好刘雄经过,帮了我一把,才让我没伤到,我就只是去看一看他的伤势,王妃姐姐,我就是去看一看他而已,而且当时,旁边有很多人。”
“别担心,迟沁,你该好好练一练你的胆子了。”苏鱼觉得,要是她说话声音稍大一些,恐怕迟沁都能吓哭。
到底是个经历了灭族惨祸的孩子,苏鱼也不想吓着他,先让他放松一会。
她看着手里的名单,肃然道:“不止是这份名单,现在站在书房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因为你们是最接近帅印的人,一日不将在我们背后兴风作浪的人揪出来,将来会有更多的安国男儿,死在自己人的阴谋中,稍有不慎,就会被大漠反攻。”
闻言,书房里的每一个人都十分严肃。
“迟沁,你好好地再重复一遍,你认识刘雄的经过、细节,我不想怀疑你,但目前为止,你是最有可能接触到我的帅印,也是在场之人唯一一个进了刘雄营帐的。当日你在刘雄营帐里见到的人,你也得一一说出来,待会由梁将军亲自去审问那些人。”
“你不必紧张,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自己立得正,坐得直,就无畏任何事,这也是我想教给你的。”苏鱼道。
涉及一曼,涉及两万条战死的生命,苏鱼不会放过任何人、任何事。
现在没有头绪,那她就一点点捋清楚,就从迟沁开始。
迟沁深吸一口气,他挺起胸膛,大声说着自己跟刘雄认识的经过。
这些话,他早已在心里揣测过不下千遍,他的神态,也偷偷用镜子来练过无数遍。
迟沁最怕的,就是在苏鱼面前露出破绽。
他知道苏鱼的火眼金睛,一点也不敢小觑。
而他自问,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破绽。
就如同最开始那样。
待迟沁说完,苏鱼仔细思量两三遍,她微微点头,“梁将军,你去核查一遍,迟沁进了营帐后的一举一动,从迈进刘雄的营帐,到走出刘雄的营帐,每一个字你都得记录在案,给我查看,以此类推,将这份名单上的人都一一核查,不要错过任何一点细节。”
梁沉武没有立刻应下,他脸色复杂,犹豫了半刻,问道:“王妃娘娘,您难道真的没有怀疑过末将吗?末将自问,现在站在这里的,除了迟沁,就属末将的嫌疑第二了。末将不解,您为何敢这么放心地将此事全盘交给末将来处理?难道就不怕末将是那个调换军令信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