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燕峰心疼地抚着她的背,良久,终于开口道:“好,一切都依你,臂弯里有你,我也能睡得安稳,能嗅到你发间淡淡的香,我也才能感受那是真实的你。好,我们明天就成亲,不需要太多亲朋好友,就府里的下人一起热闹一天。”
“花哥哥,你说夜孤魂会娶相思吗?”
汾月的问题也算是问倒花燕峰了,他只知道夜孤魂喜欢相思,但心里的喜欢是增加了还是减少了,他都不知道。
想了一下,花燕峰也没有答案,道:“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得了,除了孤魂他自己,怎么了?”
汾月长长嘘了口气,“明日我出嫁,其实我也想看着相思出嫁,相思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当初她家里穷养不起她,她父母就留下了她弟弟,而把她卖到了将军府,爹爹当时看她乖巧可爱,就让她照顾我,陪着我,时间一长,我并没有把她当下人看待,她在我心里也完全取代了亲人的位里。夜孤魂那天亲口向我承诺,这辈子会照顾好相思,我想……我想他们能不能明天跟我们一起成亲?这样,一来,热闹,二来,相思也可以穿她喜欢的嫁衣。”
花燕峰点了点头,无限宠溺道:“若是别的事情,我可以下个命令,孤魂决对不会违背,但是这件事情,是关于感情的事,所以……我不想替他做这个主,你要不待会去找孤魂谈谈。”花燕峰着说脑中又似首想到了什么,淡淡地皱了下眉,“只是,明日成亲,东西都来的及准备吗?”
汾月笑了笑道:“红烛、喜联、被褥、喜服、鸳鸯枕我都准备好了,前些日子我原以为会成亲,所以这些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其实就只差了你这个新郎了。我原以为一切会按着我心里的想法走,哪知道你还藏了这般心思,原来,我离开之前,想毁了它们,眼里看着,手里抚着,心里万千个不愿意,最后还是将它们都收好放到了拒子里。”
花燕峰心里刺痛着,眼神里充满着愧疚,握着汾月的手喃喃道:“对不起……”
汾月淡然一笑,脸埋在他的掌心里摩挲着:“一切都过去了,如今我还能躺在你怀里,还能感受你的气息,听见你温柔的声音,我已无怨怪。”
夜色清凉。
风夹着丝丝凉意,吹动着树枝发出‘沙沙’声,枯叶旋飞。
花燕峰已然累了,早已睡下。
出了屋子,风一阵一阵吹来,汾月感觉到丝丝凉意,伸手接住在自己眼前而落的枯叶,唇边虽带着笑,眼神内却有几分凄凉。
为安花哥哥的心,她不得不这样说,她真的不敢保证不流眼泪,真的不敢保证不去嚎淘大哭,至今都没人愿意告诉她究竟花哥哥中的是什么毒,又是被谁下的,她也不想再去问了,只想快点和花哥哥离开出云国,去过属于他们的生活,去找那凡世间的世外高人或是神医,总知一切以为花哥哥解毒为第一。
又一阵风拂过,忽地吹落了在她手心里的枯叶,汾月长长舒了口气,“又是一年的秋天了吗?”
“天热完了,秋天也就到了,时间其实过的很快,花开花谢花落,一年也就过去了。”园子蓦地传来夜孤魂的声音,汾月怔了下即而笑看向园门口,不一会,夜孤魂修长的身影便出现了。他缓缓朝着汾月走去,汾月微微一笑道:“夜大哥几时学会了这般忧郁?”
难得一见笑的夜孤魂忽地笑了起来,“只许女人仰天叹息,就不许男人多忧多虑?”
汾月抿嘴笑了笑抬头望着夜空,苍穹中挂着一枚弯月,发着淡淡微弱的光,几颗稀疏的星星陪伴着,“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在我以为可以快快乐乐地一直生活的时候,总是会发生一些让我难以接受的事情,以前的事情过去了,我便也不想再去想,再去提,如今我只担心眼下的,我只担心花哥哥,每日我不敢离他一步,就算是此时此刻的深夜,我仍然不想离去,我怕睡梦中,我一睡来,花哥哥就不在了,只有在听到他稳定的心跳声,我才能松下来。”
汾月说着,低头重重地叹了声,又侧眸看向夜孤魂:“夜大哥,你能明白我如今的心情吗?”
夜孤魂紧紧地盯着她,“我明白。”
忽然觉得就连空气中飘着淡淡的伤,汾月忽地莞尔一笑,喜道:“夜大哥,我和花哥哥决定明天就成亲,但是……”汾月欲言又止。
夜孤魂愣了下,问:“但是什么?”
“那一天,花哥哥让我试穿一下嫁衣,我便随了他的意,那天晚上,相思看见我的嫁衣后,她兴奋地不得了,我看的出来,她喜欢那样喜庆的嫁衣,夜大哥,相思如今虽然不认识你我,但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是喜欢你的……”
汾月的话没有说完,夜孤魂淡淡笑了起来,打断她的话道:“其实我此刻来是有事情想要对堂主说,也要对你说。”
汾月一脸诧异地盯着夜孤魂,“有什么事对我们说?”
夜孤魂笑着点了下头:“我是想来对堂主说,我要成亲了,我要娶相思,我要一生一世都照顾她,就算她如今不认识你我,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记得你,也会想起我的。”
夜孤魂的话,加上原本就埋在心里的苦涩,汾月的泪无声地流了下来,有喜悦,有感动,有感激,“真的?”
夜孤魂郑重地向她点了下头,“真的。”
“谢谢你,夜大哥,谢谢你愿意娶相思,谢谢你愿意照顾相思。”
“我喜欢相思,她受了太多太多的折磨。其实她如今的心只是没有安全感而已,我要保护她给她安全感,让她的心有所依。”夜孤魂顿了下,有些难色地看着汾月,嘴里像是有话还要对她说,只是欲说不说。
汾月看出了什么,问:“夜大哥是否还有话要对我说?”
夜孤魂一口气从鼻内呼出,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盯着汾月好半晌才开口道:“其实……早在你将相思接回府中,堂主就派人查出相思是遭了谁的罪,只是怕你难过,没有告诉你。”
汾月双眼瞪得大大的,盯着夜孤魂,虽然嘴里没有说话可眼神里却全是疑问。
夜孤魂继续道:“就在你嫁给白世子的当天被人掳走后,相思就被白世子的人给抓走了,之后,在镇辽王府上,白世子将满腔怒意都撒在了相思身上,每天都变着样地折磨她,就在柳将军被关进大牢后,他也没有放过相思,相思每日都饱受着惊恐和折磨,一次被白世子击中了头部,便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既便那样,白世子仍旧没有放过她,有时候不给她饭吃,有时候想起来就去鞭她一顿,直到镇辽王弑君被抓,辽王府被抄,相思才脱离了辽王府。”
夜孤魂说着,眼中全是怒意,像两团滴油的火燃烧着,好似随时眼里的火就会喷出来。
汾月却早已听得泪流满面,脑中那些不想记起的往事,一点点都漫上心头,心里的自责和内疚撕扯着她。全是因为她,一切都是因为她认识了冷逸楚,爱上了冷逸楚,才会害得相思成了如今这个样子,爹爹也被害死,大哥也下落不明,一切一切的都是因为她。
汾月眼中的泪泛滥着,她紧紧咬着唇,怕发出一丝的哭泣声被屋内的花燕峰听到。良久,她才又问:“那后来呢?为什么她又落到那个大汉手上?”
夜孤魂眼内杀意直现:“那个大汉已经被我杀了,若不是白世子被流放,我找不到他的人,如今他也会成为我的剑下魂。相思从辽王府出来后,一直疯疯痴痴的,被那个大汉瞧中,见她没什么反杭能力,便抓了她,打算卖了她换点银子,却不想刚出来就被你碰上了。”
“是我害的相思,都是我害她吃了这么多苦。”汾月自责地喃喃自道。
夜孤魂道:“柳姑娘,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让你去自责,相思从小跟你一起长大,我相信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你有权力知道她是被谁害的,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可以放手地把相思交给我,在我身边她一定会很安全,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去抚平她心中的害怕和伤心。”
汾月含着泪猛点头,“夜大哥,我相信你亦如我相信花哥哥般,其实我也是想对你说,希望你能娶相思,希望我和花哥哥,你和相思,我们明日能一起成亲,热闹热闹。”
汾月说完又想到了什么,喃喃道:“不过……你们的喜服是来不及了。”
夜孤魂道:“我既然是早有准备来和你说这件事情,那些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不瞒你,新娘喜服一拿回来便被相思瞧见,这会还穿在身上不肯定脱下来。”
汾月本是难过的心,这下却又忽然笑了起来:“我就说她很喜欢,上回见着我穿还硬要让我脱下来给她穿,其实……我们已经完全没了礼节,哪有新娘喜服还没有出嫁就穿上身的?哪有还没出嫁就日夜守在男人房中的?不过……我完全不在乎,我们不去理世俗所在意的那一套,我们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夜孤魂摇头笑笑:“是啊!我们确实已经忘记了老一辈留下来的传统,不过我也不在乎,我只要自己和心爱的女人过得幸福快乐。”
“以前看夜大哥你总是冷冰冰的,却没想到还有这么和善的一面。”
“其实我一直都是爱说话的,只是没人跟我说话而已,如今有了相思,她就像个百灵鸟一样整天缠着你,你不想说话,她也会有办法让你开口说话。”
“那你不烦。”
“我很幸福,从来没有过的幸福。”
“祝福你和相思。”
“也祝福你和堂主。”
“吱”的一声,房门忽地被花燕峰打开了。站在门口,他惬意地伸了懒腰:“我身上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搞得好像明日是你们两人成亲似的。”
汾月笑了笑,走到花燕峰身侧挽着他道:“你吃醋啦?”
花燕峰摸了摸她的头道:“就算他想要你,也要看我肯不肯给啊!再说了,人家刚才不是说了吗?心里早有了一只百灵鸟,怎么会喜欢你这只布谷鸟呢?”夜孤魂一旁看着,嘴角挂了淡淡的笑。
汾月撇了撇嘴,打趣道:“怎么我就成了布谷鸟?真难听的名字,人家夜大哥啊才不喜欢我呢!人家喜欢的是他的小相思,夜大哥说了,明日和我们一起成亲。”
花燕峰咧嘴笑了起来:“真的?”汾月和夜孤魂同时点了点头。
花燕峰看着夜孤魂道:“恭喜你了,孤魂,你这只孤魂以后便有了主了,不用再孤零零地飘着了。”
夜孤魂淡然一笑,“也恭喜堂主,得偿所愿,这么多年思念的苦心也没有白费,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花燕峰咧嘴笑笑,侧首满眼俱是浓情地凝视着汾月,忍不住在她额头深深印了一吻。
一旁的夜孤魂却看不下去了,一面转身一面道:“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鸡声鸣,太阳升,新的一日到来,早早的汾月便醒了,一直忙来忙去,汾雪却一直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汾月叫住汾雪问:“汾雪,你怎么了?一大早上的,就瞧见你沉着脸,心情不好吗?今儿可是我的大日子,你不多笑笑吗?”
汾雪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笑了一下:“就是因为是你的大日子,也是夜大哥的大日子,唉!你们都成亲了,可不把我给落下了。”汾月还以为是什么事能让汾雪心情不好,这会一听原来是这回事,她笑了笑,拉着汾雪的手道:“汾雪,你是个这么好的姑娘家,到时候定能找到你的缘份,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汾雪想了想莞尔道:“也对,只是看到你们都修成正果,我心里着实为祝福你们,希望你们成亲之后,大家一起能赶快回漱池国,我不喜欢这里。”
汾月点了点头道:“嗯,我和花哥哥也是这样商量的,啊!对了,那红烛我都摆好了,喜联我也贴上了,你帮我看看,我有没有搞错。”说罢,汾月便拉着汾雪朝房内走去。
汾雪微微一笑道:“那些事情干嘛自己亲自动手,让府里其他下人干或是叫我干也可以啊!”
汾月侧首冲着汾雪甜甜一笑,眉眼弯弯,漆黑透亮的眸内似乎又迎回了往日消失的灿烂,如星子般一闪一闪,干净白哲的脸颊上如少女般泛着点点红晕,不点而朱的薄唇,轻轻上扬,丝绸一般顺和滑的万千发丝只轻轻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一半头发披散着顺到纤细的腰间,身上的白绸衫如烟一般飘飘然,每走一步,都仿若要缓缓飞起来一般。她喜道:“这些事情,我想亲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