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外,闻听动静的醉君匆匆赶了进来,看着眼前的两人大惊,“庄主!”匆匆进屋想要去扶玉面罗。玉面罗猛然吼道:“退出去,谁也不许进园子!”
醉君无奈,只得缓缓退出园子,在园外守着。
这些年来玉面罗本就身染重疾,他知道自己是已无多少日子,若能死在她的手上,他也情愿。身子渐渐不稳,一点点瘫坐在地上。
银月眼中的泪汩汩而落,揪住他的衣服怒道:“为什么你连我们的女儿也不放过,为什么你的心要如此狠?为什么?”
玉面罗的身子几竟倒下,他却强撑着,无力道:“心……心儿,我真的没有做过,我连我们的女儿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我以为你嫁了人又生了个儿子,我若是知道你生下了我的女儿,我爱她还来不及,我怎可能舍得要杀她?”
“我们的女儿她长的很美你知道吗?可是……可是我却敢与她相认,如果不是为了躲避玉溪山庄的人,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她?她长的那么可爱,是我和你的孩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何偿舍得离开她,可是……可是都是因为你,若不是怕她跟着我会性命受到威胁,她现在应该是口口声声叫我‘娘’而不是‘月姨’!’
银月面上难掩的痛苦深深刺痛着玉面罗的心,一瞬间,对他来说已不是身上在疼,而是眼前这个女人的痛带给他心痛。他颤着伸出手,去接她的眼泪,可她却撇过头,他连一颗也接不到。
“当年,你走后,我到处派人寻你,却没有结果,我一直没有放弃找你,你离开整整十八年了,我没有一刻不惦着你,十年前,我在一个小乞丐手中看到雪玉,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我以为他是你的儿子,所以我将他带回收为义子,嘴上说是义子,可我待他却如亲生儿子一般,我从来就没有派人去追杀你,我有什么理由要杀你?我们的女儿,我若是知道我还有个女儿,我疼她都还来不及,更不会下狠手去伤害她。”玉面罗说着顿了顿,“她……如今还好吗?长的像你多些还是……”
脑子里蓦地想起,为何当初第一眼看到汾月时便觉得她像银月,此时才知原来自己还有个女儿,那……那会是她吗?轻咳了几声,抑着发颤的声音问:“她……叫什么?”
想到女儿,银月脸上的怒意褪去,唇角扬起一丝笑,“汾月,柳汾月,几天,一场大火差点害死了我的女儿。”银月说着怒瞪着玉面罗,“是你玉溪山庄的人干的!”
玉面罗轻轻笑了起来,原来她就是他的女儿,她本和楚儿如此好的一段姻缘也竟然被自己毁了。想到这里,玉面罗说不出的愧意。
汾雪急冲冲跑到花燕峰门前一阵敲,本已睡下的花燕峰起身开了门,看汾雪一脸焦急样,怔了瞬,问道:“汾雪,这大半夜的你干嘛不睡觉,出了什么事了吗?”汾雪眉头锁的紧紧的:“堂主,月姨不见了。”花燕峰一听,双眼瞪得大大的:“什么?”
“属下一直守着月姨,见她房里的灯一直亮着,屋里又没动静,便敲了敲门,没有人应我,我便推门进去了,可月姨根本都不在屋里,我怕她是出去了,过会便回,可这都已经过了很久,还是不见她,满宅子我都找过,就连柳姑娘那里我都去过,没有月姨的身影。”汾雪心急地说着。花燕峰一直怕银月会自己去玉溪山庄寻仇,所以自接她出了那林子后,便一直让汾雪暗中守着她。
花燕峰沉吟了半刻,眼中猛然一亮,一拍额头:“遭了,她不会是听见我和孤魂的谈话,当真去了那玉溪山庄了?”花燕峰深知银月武功虽好,却敌不过玉溪山庄众多高手。一面转身拿衣袭一面道:“去叫孤魂来。”
“是!”
汾雪正欲退下,花燕峰却又叫住道:“等等,也将柳姑娘一同叫上,你发月烟火,通知各分堂带好人去玉溪山庄,你留下来照顾相思。”
花燕峰抓着衣服的手紧了紧,也许今夜便是真正与玉溪山庄开战的时机,本不想让汾月身处危险中,但银月是她的亲娘,此刻又身在危险中,她应该去。人都到集,花燕峰也没有向汾月过多解释,汾月也没有问,她心里相信他。
花燕峰与汾月共乘一骑,将她紧紧勒在怀里,迎着风策马急驰在黑夜里,花燕峰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月儿,如果发生了你不能接受的事情,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如何不可以伤害自己。”
花燕峰的话让汾月听的有些紧张,因为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今,她家也没有了,哥哥也失踪了,还能有什么事情对她来说是不能接受的?想了想,她渐渐舒了口气,点了点头:“你放心,如今已没有什么事情对我来说算大事,就算有,你也在我身边不是吗?”花燕峰心中一暖,吻在了汾月的耳垂上。
冷逸楚的外伤不重,但内伤需找个安静的地方静养,这些日子,他肩头的伤算是好的差不多了,可以下榻,只是脸色依旧不好。
冷傲雪心疼他,便决定带他回玉溪山庄静养,毕竟庄里什么都有,更重要的是也许他的心情会好些。
自从受伤那日后,冷逸楚便很少开口说话,每每一个人的时候便只是盯着手中的雪玉怔怔发呆,往日那个玉树临风的男人,整个人清减了不少,也许因为瘦了,眉目间少了几分往日的温润,多了几分棱角分明的冷厉,看人的时候也不会对人笑,连沈纱看在眼里心里颇有几分心疼。
冷傲雪也只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往往对他的疼多一分,便对汾月的恨又多一分。
马车一路有些颠簸,冷傲雪与冷逸楚同坐在车内,冷逸楚视线冰冷,眼神黯然,宽大衣袖里的一只手紧紧握着雪玉,一手捂在嘴角轻咳了两声。
冷傲雪赶紧挪到他身侧替他抚着胸口,可冷逸楚却轻轻推开了她的手,他其实从来都不喜欢有人碰自己,就算是以往冷傲雪靠在他胸口低泣,或是拉住他衣袖不舍离去,事后,他也会再换身干净的衣衫。
可是……却除了汾月,他喜欢她残留在自己怀里的气息,喜欢她手指勾手指的拉着自己。如今她就是他心里的伤口,一想到她,伤口便又会不由自主的疼起来。沈纱在外头赶车。
他们到达玉溪山庄的时候已是戌时,刚一入庄,冷傲雪想着路上赶了这么久,先扶冷逸楚回房去歇些,可冷逸楚坚持要先拜见玉面罗才能安心回房歇息,冷傲雪拗不过他只得顺着他的意思。可两人刚一到心宛,便见醉君一脸愁云地站在宛门口来回踱步。隔着一段距离,冷傲雪唤了声“醉君。”
醉君顺眼看去,便见冷逸楚他二人,怔了一瞬,即而快步走过去道:“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冷逸楚皱了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有事找义父为何不进去?”
冷逸楚说完便朝着宛内走去,醉君一脸难色快步绕到他身前拦住道:“逸楚,老庄主有客人在。”
看着醉君的表情,冷逸楚冷声道:“当真是有客人在?醉君,你可知自己是话中有话?”
醉君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冷逸楚,长长吐了口气叹道:“老庄主是当真有客人在,只是……只是这个客人是他这辈子的命。”
冷傲雪不耐烦道:“醉君,你倒是说重点行吗?”
“事情就是,老庄主此刻受了很重的伤,但是他不许外人踏进园子一步,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义父受伤了?”冷傲雪说完便要进园子,冷逸楚一把拉住她道:“义父既然不让人进去,那我们就守在外面吧!”冷傲雪想了想,道:“可是义父受伤了,不行我得带人将园子守着。”冷傲雪说完未待冷逸楚说话便自行离去。不一会儿,几十个人便将心宛围了个水泄不通。冷逸楚本想让那些人都退下,思量了一瞬终究未开口。
花燕峰和汾月到达玉溪山庄时,见玉溪山庄守卫并不森严,但就是守卫不严才更令花燕峰担心。
花燕峰牵着汾月朝前走去,可汾月却呆呆地立着不愿再朝前走一步,她完全没有想到花燕峰会带她来玉溪山庄,本想对花燕峰说她就在外面等着他,可看着花燕峰的眼睛,话到嘴边硬是强给咽了回去,不想看到花燕峰失望的表情。
待到离心宛不远处,汾月倒吸口凉气,低声问:“为何这里有这么多人守着?”花燕峰道:“我想月姨肯定在里面,他们也是发现了月姨才派这么多人将这里守着。”
“月姨?月姨来玉溪山庄干什么?”汾月满腹疑惑。
花燕峰侧首看着她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沉吟片刻道:“月儿,你一定要进那园子里,阻止月姨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