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形同陌路
赛阿姆2019-02-18 11:134,709

  渐渐起了风,风吹着园子里的槐树叶纷纷飘零,雨,越来越大。

  汾雪无奈苦劝道:“柳姑娘,我求求你,进屋好吗?”

  汾月有些心酸,站着一动不动,任凭冰冷的雨水打在自己身上,她很想说:我想站会,不要再劝了,就让我在风中碎裂,在雨中调零。

  可是话却全在嘴中,终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她没有流泪,面色平静,只是苍白的很。雨水淋湿了她的裙衫,淋湿了她的墨发,淋湿了她的心。黑卷的睫毛湿了,是她流泪了吗?汾雪见劝也劝不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冲出了园子。

  花燕峰双手抚着门楞望着园子里静静而下的雨,武子弦忽地从身后抱住了他,娇声道:“怎么了?有心事?”

  花燕峰面无表情地拉开武子弦抱着自己的手,淡淡道:“没有。”一面转身朝桌边行去一面道:“还有没有想要去玩的地方?等天晴了我再带你去。”

  武子弦双眼微眯,轻轻摇了摇头,喜道:“我没有特意想去的地方,有你在身边陪着才是我最高兴的。”

  花燕峰淡然一笑,也许利用一个女人去伤害另一个女人的心,是件可耻的事情,可是他想不到其他能让小月儿恨自己,远离自己的理由。

  武子弦虽然喜欢耍大小姐脾气,但是她也真心喜欢他,这般利用她,他心中也颇有几分愧疚。

  只是脑中想想,花燕峰便不由得叹了声气,也不知小月儿怎么样了,她那倔强脾气他是知道的。

  正想着,园子外传来匆匆脚步声,不一会汾雪的身影便出现在房门前,她没有撑伞,浑身也湿漉漉的。

  花燕峰抬眸看了眼汾雪又看向武子弦轻声道:“你先去歇着吧!等雨停了,我再带你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武子弦面色微怔,即而笑了笑,掀帘缓步走进了里屋。

  见武子弦离去,汾雪已急不可耐,看着花燕峰道:“堂主,你去劝劝柳姑娘吧!”

  花燕峰本端着的茶杯喝茶,听见汾雪的话,手蓦地抖了下,些许茶水溢出,不过一瞬,他却抑制内心想见她的冲动,面色淡漠地将茶杯送到了嘴边,轻抿了一口,即而缓缓道:“她怎么了?”

  花燕峰的样子让汾雪看的无语,虽然明知道他就是装出来的,但就是怎么看心里怎么不舒服,汾雪其实一直不喜欢像汾月和武子弦这样在万千宠爱中长大的千金小姐,可跟汾月相处的日子多了,她也渐渐发现自己由开始的不喜欢她变成了把她当作了自己亲人一般,她眼中的柳姑娘是个没有大小姐脾气,真心待人的好女孩。

  可她却一直不喜欢武子弦,她觉得武子弦总是一副很假的样子,每每对她和其他下人的时候,都是皮笑肉不笑的,而且有时不高兴了还喜欢发发小姐脾气。一开始,花燕峰将她赶走,她还很高兴,可这会又亲自将她接了回来,汾雪是怎么想怎么气。

  一路小跑着过来,汾雪猛吸了几口气,缓缓道:“柳姑娘一直站在园子里淋雨,无论我怎么劝,她也不听,嘴里还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花燕峰的心骤然一缩,仿佛跌落冰冷冷的水中,浑身发冷,什么都没有多想,一把丢下手中的茶杯,冲向了门外。

  帘内,武子弦咬着唇,愤愤地看着,手重重拉着珠帘,劲使的太大,只听得‘澎’的一声,一根珠帘被硬生生拉断,珠子‘丁丁丁’地颗颗落入地面,一颗跳起,一颗落下,那声音如敲打在瓷器上发出的清脆声,响亮空洞。他不是对她说,离开了以后才发觉是真正爱上了自己吗?他不是对她说,要她跟他回来,他们重新开始吗?

  他不是对她说,原来时间很可怕吗?见到真正的小月儿,相处久了,才发现不是当初的感觉了吗?可他刚才是什么意思?那担心恐惧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武子弦紧闭着眼,心中的恨意由然而生。

  花燕峰匆匆赶到园子,看见汾月正闭目仰面望着天,任由雨水的洗礼,他的心若刀绞般,冲过去将她拉进了屋,看着她怒道:“你想要干什么?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回心转意?我告诉你你错了,我不会……我不会……我不是一个好男人,不是!”花燕峰一声高过一声,用不一样的方式发泄着心中的痛意。

  汾月呆呆地凝视着他,眼中没有泪,没有星光,也没有希冀,过了好半晌,没有开口说一句,转身又朝着雨里走去。

  花燕峰骤然拽住她的胳膊将她带进了怀里,紧紧抱着。两个湿漉漉的身子紧贴在一起,花燕峰眼中有痛,一遍遍抚着她湿了墨发,想说,求求你,不要折磨自己。可他却只能抱着她,说不出一句话。

  汾月的侧脸紧贴着他的胸膛,鼻头一阵酸,眼泪缓缓流了出来,他终究是爱自己的对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是骗她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屋外的雨水渐渐小去,花燕峰抬眸看了眼屋外,见雨已停下,又垂眸看了眼怀中的汾月,暗吸口气,扶起她,牵着她的手向屋外行去。

  马车在渐渐转暗的天色中一路颠簸的前行着,花燕峰一直搂着汾月靠在自己怀里,眸底漆黑一片,了无情绪,汾月双眼空洞地看着,却不知究竟在看什么,夜孤魂马车外赶车。

  花燕峰也没有交待具体去哪里,只吩咐夜孤魂朝着池漱国的方向赶车。看了他和汾月一眼,夜孤魂也没想多问,只是一个劲地赶着车。天色转暗。空旷的古道上,也没有多少行人,安静的只听见‘得得’的马蹄声。马车内,汾月和花燕峰都不说一句话,都在沉默中沉痛。

  夜间的路借着淡淡月光勉强能看清,夜孤魂一直打着马,催它快行,无意间行错了道,走到了荒间野地,山道上,路难行,正欲打马转去,花燕峰忽地撩开车帘牵着汾月下了马车,却直朝山上行去。

  夜孤魂忙问道:“堂主,您要去哪里?”花燕峰脚下步子未停,淡淡道:“你在这等着。”

  想着花燕峰如今身中剧毒,又处在这荒山野林,夜孤魂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堂主,夜深又处在荒山野林还是孤魂跟着的好。”

  “不用。”花燕峰的话虽是说得轻,但无不透着深深寒意和坚持。听着花燕峰的声音,夜孤魂也不再多言,知他是想与柳姑娘单独相处。

  山间小道,林木幽幽,野草繁生,花燕峰与汾月手挽手坚难地行走着。小道上坑坑洼洼,害怕汾月摔倒,花燕峰紧紧握着她的手。

  此刻的温暖,汾月又何偿感受不到?只是这就更令她心中疑惑,若不爱她,以前的种种她能感觉的到,那不是假的,若爱她,那他又为何临近成亲才要这般待她?是有难言之隐,还是有什么事瞒着她吗?

  “看过日落,今日再看一次日出。”

  汾月正想的出神,花燕峰的声音忽地在耳边响起,抬眸看向他,可他却又躲闪着挪开视线,汾月心中一紧,虽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她还是微微一笑,“好。”

  花燕峰走着走着却不知为何放开了握着汾月的手,独自一人朝着山上行去,“这山道太窄,容不得两人行,两旁又都是荆棘,行不好就会被刺伤。”

  他其实是想说:小月儿,以后的路花哥哥不能陪你走了,要自己学会在荆棘密布的道路上走而不被刺伤,若是花哥哥能一直陪着你,就算前面的路再难行,花哥哥也决不会放开你的手,只是……没有花哥哥的时候,你就要自己学会平安的朝前走。

  汾月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有些发愣,抬眸看去,花燕峰已走远,凄然一笑,快步跟了上去,地上攀着的绿藤她却没有看见,脚下步子太快被绿藤绊倒,那一瞬间只想找东西扶,只是手抓住的是身旁的荆棘,结果人也摔倒,手也被荆棘上的刺刮伤了。

  花燕峰回身看见汾月,心中骤疼,却极力抑制想去扶她的冲动,只看着,宽大衣袖里的手紧紧握着。汾月有些吃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裙衫的一角也被荆棘上的刺给刮破了。

  山看着不高,却爬了很久,到后来,汾月有些爬不动了,累得满额大汗,停下脚步看向前方的花燕峰,喊着:“花哥哥。”花燕峰闻声回头看着她。淡笑一声,“怎么了?”汾月抚袖拭了拭额角的汗,道:“我有些累了,不如先歇会。”

  花燕峰抬头望向前方,即而道:“有些事情不能等,可知在停歇时,会错过很多美好的东西。”花燕峰又看向汾月,见她满额的汗,笑了笑,“平日里走的路少,多出些汗对身体也好。”说完便又向山上行去,汾月一想,他的话也对,微微一笑,又着力跟上他的步子。

  好似此时此刻,他们都忘记了所有,只停留在他们独处时的美好和甜蜜。山顶近在眼前,东边的天空积云密布,渐泛出红光,太阳眼看着就会跳出云海。

  汾月由一开始抑郁的心变得满心期待,抬头望望已能看见东边的线红,她不禁笑了笑,更想快点能爬到山顶去看那一刹那的美景。

  花燕峰比汾月行得快,用力拉着树枝,纵身一跃,到达山顶,回头却见汾月还艰难地行着。他蹲下身,向汾月伸出手正欲开口说话,可当汾月也同时迎向他的目光时,她眼中的星子似乎像星光一般闪烁起来,看的花燕峰心头骤然一缩,突然收回手,只是将自己刚才拉的树枝递给了汾月,“太阳快升起来了,你拉着树枝可以跃上来。”

  汾月眼中的星子顿时落下,盯着花燕峰递过来的树枝,心头一阵苦涩,咬了咬唇,抓住树枝,爬上了山顶。正在此时。天边的日头缓缓升起,刹那间,天地透亮,万物生辉,远处,群山男翠,近处,林木幽幽。

  花燕峰嘴角扬起了笑,眸内清亮见底,不过一瞬却又陷入了荒凉死寂,侧眸看向汾月,她眼中隐隐有泪,不过好在唇畔也挂着淡笑。

  汾月没有像以前一样肆意地大叫,表达着心中的兴奋,只是看着眼前那翠绿和嫩红,还有那徐徐而升的红日,汾月胸中的忧郁、烦闷都好似被山风涤去,只觉人生开阔。

  花燕峰寻了处平地坐了下来,静静凝视着立在一旁的汾月,她脸上有灰尘,她发间有绿草,她手上有伤,她裙衫被刮破了。

  汾月盯着红日看了许久,方侧首看向花燕峰,见花燕峰一直盯着自己,心中有喜更有不解,她走到花燕峰身侧坐下,没有去主动挽他的胳膊,也没有特意靠在他的肩头,只是静静陪着他。

  花燕峰长长地吸了口气,伸手轻才揽汾月入怀,将她的紧握着的手轻轻研开,她手中那一道道细伤映入眼帘,花燕峰心中泛痛,撕了自己的衣衫一角,替她轻轻包扎了起来。汾月心中虽是暖意,但却含着丝丝苦。

  她的脸在花燕峰掌心里摩挲着,抬眸处,阳光洒在花燕峰脸上,将他的五官细细勾勒,汾月心中怔了下,“花哥哥,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见你真心笑过了。”花燕峰嘴角的笑僵了下,即而又恢复如常,淡笑着眺望远方,没有说话。

  汾月顺着花燕峰的眼神向远处望去,轻声道:“花哥哥,我觉得你真的变了,以前你爱笑,可是现在……现在你不爱笑了,以前你总是一副无事轻松的样子,可是现在你好像装了满肚子的事情,花哥哥,我其实不笨,我觉得你一直都是爱我的,你只是……我觉得你心里一定有事情瞒着我,不敢跟我说,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来面时,花哥哥,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我不想离开你……”

  “月儿。”花燕峰轻抚着汾月的发丝,眉宇间隐忍着痛楚。他深吸了口气,嘴角又扬起了淡笑,托起汾月的脸,凝视着,她是他的,他亦是她的,一生一世都是。

  汾月有些脸红低低唤道:“花哥哥。”

  花燕峰缓缓俯下头。

  汾月看着花燕峰越来越近的脸,轻轻闭上了眼。

  就在两人的唇快要相碰时,花燕峰却蓦地停下了,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忽地起身淡笑道:“回去吧!出来一整夜了,孤魂也在山下等了一整夜。”

  汾月睁开眼,没有抬眸看花燕峰,只是眼底有着些许失落。她有些依依不舍,这个山顶的日出只属于她和他的。

  下山时,花燕峰面上虽是没有任何眷恋,可路却走的很慢,他牵着汾月像是在回忆着那一时的美好。

  汾月和花燕峰看完日出后,她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她终究还是错了。

  花燕峰仍是不理她,也从不会来她的园子里看她,有时牵着武子弦和她擦肩而过,形同陌路人一般,汾月心中如吃黄连般,所有的苦都只在肚子里,吐不出来。

  偶尔,她会起的早些。

  偶尔,她会一整宿不眠。

  她在沉默中用心等着他,他却不给她任何回应,沉默等待中,汾月渐渐清瘦,那颗对生活对未来充满幻想的心也日渐缩小,她也不再去想以后的以后。

  晚上,夜依旧如墨般,漆黑中带着静谧,汾月想睡却睡不着,抱膝坐在榻角里,像只受伤的小鸟,只想找个安全温暖的地方养伤。

继续阅读:第三十章 忍痛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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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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