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苏锦正提着食盒过来,脸上洋溢着的都是幸福,刘公公守在殿外,远远的看见苏锦,怔了怔,赶紧快步迎了上去,躬身行礼,“奴才见过苏贵妃。”苏锦温柔一笑,轻声道:“起来吧!本宫做了些小点心,想拿些来与皇上尝。”苏锦说完绕过刘公公朝着殿内行去。
刘公公一想到殿内正在发生的事情,心头一紧,又赶紧追了上去,拦着苏锦道:“苏贵妃还是请回吧!皇上此刻正在午睡呢,只怕是不能见娘娘。”苏锦稍拧黛眉,“午睡?据本宫所知,皇上可从没有午睡的习惯啊!”
刘公公急忙道:“皇上今儿突然有些累了,就睡下了,还特意吩咐奴才在外头候着,不许有人打搅。”苏锦一想,兴许是批折子批累了需要歇息下,
冲着刘公公微微一笑,“那好吧!我晚些再过来。”正欲转身离去,又看了看手中的食盒,人都已经来了。不如先放到他跟前去。
想了想,苏锦又道:“我将东西放下再离去吧!”
刘公公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拦,这种事情若是给苏贵妃看到,到时皇上怪罪下来,还不是自己遭殃?“那……那奴才替娘娘放进去吧!”
苏锦忽地停下脚步看着刘公公笑道:“我知道刘公公是好意,可是我想亲自放在他跟前。放心,皇上怪罪下来,本宫担着。”
苏锦说着,人已走进了殿内,刘公公心知这拦是拦不下来了,只得在殿门外等着。
苏锦满脸笑意地进了殿内,欲掀帘走进去,只是看见帘内的那一幕再也迈不开步子了,内殿满地杂乱的衣物,薄纱帐内旖旎春光,喘息呻吟声声声不断。
苏锦只听得自己的心“澎”的一声,印出一道一道的裂痕,神色恍惚的冲出了金福殿,步子不稳,被大殿的门坎重重地绊了下,眼看着就要摔倒,殿外的刘公公冲上来一把扶住了她,手中的食盒摔落至地上,里面的点心,碎了满地,那是她亲手做的,是做来给他吃的,没想到他竟……
是啊……后宫佳丽三千,这是她早就想到过的,只是没有亲眼看见过他和任何一个女人做这种事,原来不是自己不介意,而是从来不敢真正去面对,紧咬着唇,苏锦的眼泪一颗颗滑落,她推开刘公公的手,踉跄着朝外面走去。
怡兰阁的院子里,苏锦手持剑疯狂地舞着,一旁的宫女眼瞧着今日的苏贵妃跟往日比起来大不相同,以往的苏贵妃是绝不会持剑在院子里舞,以往的苏贵妃对人都是一脸的笑意,可是今日,她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宫女也不敢上前。拼了命的舞剑,终是累的满额大汗,筋疲力尽。
宫女打来了水让她洗把脸,拧了帕子擦完脸,一个宫女便匆匆进了殿,凑到苏锦身侧低声道:“娘娘,刘公公来报,说是待会皇上将会过来陪娘娘用晚膳。”
苏锦怔了怔,即而将帕子递到宫女手上,一面朝着内殿行去一面淡声道:“你去回刘公公一声就说本宫病了,染了风寒,怕传染给皇上,今儿不便见皇上。”
宫女看着苏锦,刚练完剑,这身子好的很,哪里瞧着像是病了?她一脸难色的盯着苏锦的背影,欲言又止:“娘娘,您看这后宫内不知多少妃殡望着皇上能陪她们吃一顿饭,您这又没生病,何不……”
苏锦没有理会宫女,直接合衣倒在了软榻上,默了好一瞬才淡声道:“既然有那么多女人都等着他,那就让他去那些女人的宫中,今日……至少是今日我不愿见他。”宫女无奈只得朝宫女使着眼神,两人慢步退出了殿。
心空空的,呆望着窗外的天空,那么湛蓝,可为什么是四四方方的,不知道娘怎么样了?镖局近来好不好?
苏锦的心好想再回到从前,回到能毫无顾及地拔剑和镖局里的师兄弟比武,累了,流汗了,娘也会替自己擦擦,虽是斥责的声音,却无不带着丝丝关爱,可如今想见他们一面竟比登天还难,本以为心里有了人,随着自己的心去追逐,去守护,可得到的并不是自己心里想要的,至少她不愿跟人分享那一个男人,若是一个与无关紧要的倒也罢了,可偏偏却还爱他爱的要死,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可是往往一回头,眼中的视线便再也不能离不开他。爱就像囚牢一般,进去了便没有再出来的那一天。闭上眼苏锦不再去想,不再去看,长长地舒了口气。
怡兰阁的宫女不是没照着苏锦的话回刘公公,因为白天的事情,刘公公也心知这苏贵妃是在跟皇上闹脾气,天底下有哪个女人没有酷意的?他是照着原话回的柳月倾,柳月倾只是淡淡应了声,吩咐人好生照看着冷傲雪。
到怡兰阁的时候,天已渐渐转暗,宫女告知,苏贵妃还没用膳,柳月倾心中不免几分心疼。
脚步轻盈地进了殿内,掀帘进去,却发现苏锦在软榻上睡着了,轻轻走了过去,在软榻的一角坐了下来,静静盯着睡梦中的苏锦。
曾几何时,她的眉宇间有了淡淡的皱,竟连睡着也这么愁,她究竟在愁什么?伸出手,柳月倾想要抚平她眉心的皱,但却怕吵醒她,伸出去的手又收回,侧眸望向窗外的夜空,没有月的夜竟显得如此凄凉,他不是没想过放弃这个位置,只是心中一直不甘心,他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为他而死的,对柳姜他也不是没有愧疚,可如今他已然坐上了这个位置,他能做的便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守着这个位置,守着整个国家,守着他的子民。
正愁思着,睡梦中的苏锦轻轻动了一下,紧闭着的眼还未睁开,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似这一口气在她心口堵了很久。
缓缓睁开眼,看见柳月倾正盯着自己,苏锦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即而从软榻上坐起了身子,低下头淡淡道:“什么时辰来的?”
柳月倾未答腔,只是伸手去触摸苏锦的额头,苏锦却急忙撇开,柳月倾的手落空,同时间心中也莫名的一阵刺痛,缓缓收回手,轻声道:“我听刘温说你病了,所以特意来看看你,见你一直睡着所以不敢吵醒你。”
日久生情这句话不是没有任何道理,也许当初他只是自私地想把苏锦留在身边像亲人一般地陪着自己,可时间一长,说对她没有感情那也是骗人的,如今的他虽是贵为天子,宫里的女人多到数都数不清,但是他的心里明白,唯一真心待自己的便是只有苏锦,她不求任何名利,尽管曾有其他妃缤一再找她的麻烦,她也从不理会,他知道,她在乎的根本就不是这些,她在乎的是自己。
只是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却还要自私地留下她,对于苏锦,柳月倾心中全是愧疚,但如今他却也离不开苏锦,说是亲情的一种依赖也好,爱情的寄宿也罢,只要每日还能看她一眼,他的心便也踏实了许多。
苏锦心中还有气,虽尽量抑制自己不去想白日里看到的事情,可那薄纱帐内的两个身影和那低低的娇喘声却如梦魔一般的缠着她,若是没有看到倒也罢,他也到过其他妃缤宫中留宿,她没有这么生气,但亲眼目睹过,她便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至少今天、今夜,她无法释怀。
抬眸看着柳月倾,苏锦本想了一肚子的话来问他,可盯着他的眼,所有的话都堵在嘴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竟只淡淡道:“用过晚膳没有?”
柳月倾难得的抿嘴笑了笑,摇了下头,握着苏锦的手道:“还没有,本是想和你一起用膳,听说你病了,又急着来看你,看你睡着了也不敢吵着你,所以一直到现在。”柳月倾顿了顿又道:“身子哪里不舒服?让人去请太医来瞧瞧。”
苏锦微微一笑,只是嘴角的那一抹笑已经好多了:“让他们传膳吧!我也有些饿了。”柳月倾应了声吩咐殿外的刘公公传膳。
看着满满一桌子山珍海味,苏锦却是看着没有味口,吃着也是不知味,只是时不时地看着柳月倾,见他倒还吃的几分香,心中也渐渐暖起来。
夜半,也许是各自怀揣着心思,都睡不着,索性都不睡了。
柳月倾直起身子靠着床榻的榻楞,揽着苏锦入怀,靠在他怀里,苏锦一口一口吸着那淡淡的香,不禁抿嘴轻轻笑了下,好在,好在他搂着自己的时候,怀里没有别的女人的气息。手抚在柳月倾胸前,苏锦的心绪遥远,想到和他的第一次相见,在牢里共同面对敌人,虽然只是隔了一年之久,但她觉得那些事情对她来说永远都不会忘记。汾月,那丫头也不知如今怎样了,她没有跟冷大哥在一起吗?想想那些难解的事情,苏锦长长的舒了口气。
柳月倾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轻轻蹭了下,低低道:“最近怎么越来越爱叹气了,有心事?”苏锦轻轻摇了下头。“只是突然之间想到汾月了,也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
听到汾月的名字,柳月倾的身子微颤,苏锦虽是有所感觉,但也装的若无其事,对于上回在凤仙居看到汾月,苏锦就觉得柳月倾对她不是单纯兄妹感情。
柳月倾虽是心里惦着汾月,听到冷傲雪说汾月死了的时候,他竟感觉前所未有的悲伤,一种像有把锋刃的冰刀沿着心口一点点划开,疼中带着阵阵寒意,直到与冷傲雪亲热后,她说汾月也不一定死了,他的心再渐渐有些松,只是还是担心着汾月,不知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此刻听到苏锦提起,他心里虽也不安,但嘴上仍是淡淡道:“有人在她身边守护,我想她会过的很好。”
苏锦莞尔道:“但愿吧!”
柳月倾轻拍了拍苏锦的背,轻声道:“等过些日子,朝上的事情没这么重了,我便带你去长风镖局,如何?”
苏锦一听,双眼瞪得大大的,撑着身子抬头看着柳月倾,“真的?”她早就想回家去看看了,早就想躺在娘亲怀里说说满肚子的心事了,高兴不过一瞬,苏锦的黛眉又立刻皱了起来:“可是你现在是皇……”
苏锦话还没说完,柳月倾的手就挡在了她嘴前,“我是皇上,我也是柳月倾,在别的女人面前,我就是皇上,可是……在你面前,我就只是柳月倾,我从来就没有想在你面前有皇上的架子。”苏锦温柔一笑,在他手心里轻轻一吻,缓缓覆上了他的唇。
日子平平静静地过了半月,对于自己是如何回到花燕峰的宅子,汾月也从不曾过问,她有想过恨冷傲雪,可每每是想到她那日说的话,她便也恨不起来,她是可怜人,从小没有母亲在身边,那冷傲雪又何偿不是?
只是一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在罗织洞里发生的事情,更是不知如今的花燕峰身中剧毒。花燕峰没敢告诉她,也从没打算告诉过她,每日仍是笑意吟吟地对着她。
汾月正陪着相思,花燕峰脚步轻盈地迈进了院子,默默看着她。她脸上早就看不出昔日的笑,如今更是多了一层苦涩的面纱罩着,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离开了。小月儿会怎么办?
静静凝视着,默了许久,花燕峰才故作轻松地拉了笑缓步走过去:“相思还是认不出你吗?”
听见花燕峰的声音,汾月侧首看向他,也扬起嘴角轻轻一笑,“已经比之前好多了。”汾月说着扭头看向相思,淡淡一笑,道:“至少她如今除了夜大哥,还愿接受我了。”
汾月看向花燕峰,他的眼中全是疼爱,那份爱编织着一张一张的网,将她困在里面。汾月心中一痛,缓缓起身,走到花燕峰身前,微微一笑,环着他的腰靠在了他怀里:“花哥哥,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以后……以后的以后你都要一直在我身边守着我,不许离开,半步也不许。”她身边已没有人了,爹娘都走了,大哥也不知在哪儿,她怎能还允许有人离她而去,她再也承受不了那失去亲人的痛苦。
花燕峰身子微颤,紧紧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轻轻摩挲着,“花哥哥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会一直守着你。”他嘴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无论花哥哥身在何处,花哥哥的心一定会在你身边守着。这些日子,他体内的毒漫延得越发厉害了,若不是他将那毒封住,如今他俨然已成了一副毒躯。
因为不知道冷傲雪是用的哪些毒练成的,花燕峰这边根本找不到解药,瞒着汾月,他让夜孤魂去找过医术高超的大夫,可是往往那些大夫诊完脉却一句话也不说,直摇头,他心知是救不了了,如今能过一日算一日,他让夜孤魂和汾雪对汾月瞒住了所有,一个字也不许说,汾雪和夜孤魂是看在眼里却是急在心里。
天空如洗过一般湛蓝,白云朵朵,自由地飘散着,一朵散去一朵聚,阳光映得白云发着金光。
抬眸望着天空,汾月好似看见了那映在白云上银月的脸,她似乎在对着汾月笑,似乎在无声中和汾月说着话,汾月抿嘴轻轻一笑,喃喃道:“花哥哥,你说我们活着的人是不是应该过的幸福、开心,那离世的人也才会安心?”
花燕峰闭上眼在汾月的发间轻轻落了一个吻,无限爱怜,无恨幸福,“你爹,你娘他们都希望看到你开开心心的去过每一天,希望你能幸福。”
汾月从花燕峰怀里直起身子,抬头凝视着他,眼光柔似水,却坚定不移,轻启薄唇:“花哥哥,我们成亲吧!”
花燕峰怔怔地盯着汾月,心下滋味难辩,那是他的梦,他梦里无不想着能娶她为妻,可是……可是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娶她?他已是将死之人,难道娶了她再让她守寡吗?
盯着汾月看了许久,心像被大锤重重地锤着,没有说话,忽地捧着汾月的脸狠狠地吻在她的唇上,舌尖一点点描绘着她唇,即而轻轻撬开她的贝齿,灵舌探入。汾月轻轻闭上眼,细舌迎合着他的灵舌,一点点回应着他。一个很长很长的吻,长到两人分开时,已是气息不稳。
这个吻,这个花哥哥主动的吻让汾月认为是他答应迎娶自己的承诺,靠在花燕峰的怀中,闭上眼笑着,脑中已经开始在想挑什么样的吉日,做什么样式的嫁衣,还要带花哥哥去爹爹的坟边拜拜,虽然柳姜不是自己的亲生爹爹,可在她心里而言,他就是她的爹爹。
想到柳姜,汾月心中一种愧疚感,有多少日子没有去拜祭过爹了,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将爹的坟墓从那片野林子里迁出来。
手抚在花燕峰胸前轻声道:“过几日我去让人做嫁衣好不好?再挑着吉日,我们就在这里,就在这个宅子里,成亲。”
花燕峰很想说,月儿,我不能娶你,我不能让你这一辈子毁在我身上,我是个将死之人,可看着怀中的汾月,她是那么地期待,他终究是不忍心说出口,只得微微点了点头。
最近,花燕峰的毒发作的次数越发多了,有时毒性一发作,他就将自己关在屋内好几日,不吃也不喝,汾月来找,他也不见,往往是夜孤魂守在门外,以堂主需闭关为理由打发了汾月。想着他在闭关练功,汾月也不好再去打扰,这些日子,她特意找人量了尺寸做嫁衣。嫁人,是一个女人一辈子最幸福的一天,也是最美的一天。嫁衣,她不是没穿着过,只是那是她极不情愿套在身上的。
如今,她是自愿的,发自内心地想要嫁给花燕峰,不是逃避,更不是为了刻意去忘记某个人,她就是想要嫁他,做他的妻子,然后他们再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走遍世间的每一个角落,永远也不要和他分离。经历了这么多,也只有如今,她才知,花哥哥便是自己今生唯一的良人。
新房,是她自己选的,她就选在了自己住的屋子,这两日,她一直精心布置着新房,总是拉着汾雪陪她出去买一堆和成亲有关的东西回来。
汾雪虽是不愿,但也无可奈何,几番想告诉她,堂主如今中了毒,而且这毒无法解,可每每看着汾月那兴高采烈地筹办成亲事宜,看她全是真心要嫁给堂主的,汾雪即使心中想说口中也是欲言又止。
只是汾月不知,她在筹办的时候,花燕峰却独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与浑身刺痛的毒作着抗争。
因为体内的毒被花燕峰封住,才没得已扩散的快,可一个月内总有那么几次,毒冲破气关,一点点渗透到骨髓,像刀一般的一刀刀刮着他的肉。
全身发黑,痛的不能自已,他不愿让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更不愿小月儿知道自己中了毒,他硬把自己关在屋里,有时候疼痛难忍的时候,呻吟已减轻不了多大痛楚,只得紧咬着牙关,不能自已,发了疯似的掀着屋内的东西。
听见屋内如此大动静,夜孤魂几次欲撞门进去的心都被自己生生压了下来,得听着里面的动静一点点小下来。
这一日过去,夜半时,花燕峰的房门终于打开了。他满脸憔悴地站在门口,整个人无力的扶着门楞。
夜孤魂怔了下赶紧走到他身前扶住他:“堂主,好些了没有?”
花燕峰那张苍白的脸上堆了笑,打趣道:“好些了,我制的住它,它制不住我。”花燕峰说着回头看了眼狼籍一片的屋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无奈地笑了笑,无力道:“去吩咐汾雪让她把屋子收拾一下,你再去给我弄点吃的,关了好几日,毒没把我给整死,饿倒快饿死了。”
夜孤魂淡淡摇了下头,这堂主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开朗,明明刚才还痛的要死,这会儿倒全然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应了花燕峰一声便退下了。
花燕峰洗了澡,坐在桌前一面吃着东西,一面有意地问着正在一旁收拾的汾雪:“我的小月儿这几日在干什么?”汾雪撇了撇嘴道:“柳姑娘刚开始还来找过你,孤魂以你在闭关为由打发了她,这几日也没有来找你,只是拉着我上集市准备一些你们成亲需要的东西。”花燕峰嘴边的笑冻在了唇角,默然的低下头,静静吃着饭。
汾雪看了一眼花燕峰,又凑到他跟前道:“堂主,依属下看,你不如将你的事情告诉柳姑娘吧!她都想着要嫁给你了,就说明,她心中有你,她爱你,有什么事情你们一起面对不是更好吗?这几天,我每次看着柳姑娘兴高采烈地筹办那些东西,我心中都像有根刺般轻轻扎着,她找了人给自己量了尺寸做了嫁衣,说等你出来后,就让人给你也量量,也要将新郎官的喜服做的好看些,让你穿起来更……”
“好了,不要再说了。”汾雪的话没有说话,花燕峰便打断她道,“我不想告诉她有我的原因,她现在这样很好,每天开开心心的,不用去想太多事情,我若是告诉她,不是只会徒添她的烦恼吗?况……况且就算告诉了她,她也解不了我的毒,就这样很好,只需我一个人承受着那份痛,若是她知道了,那这痛必是两人一起在承受,又何必呢?”
汾雪头一回见花燕峰如此严肃如此平静地去说一件事情,也许堂主爱柳姑娘爱的太深,也许就是深深的爱,才不愿看着她陪着自己受那份痛。汾雪轻轻叹了声,又继续收拾着手中的东西。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需要两个人的创造。
如果他没有中毒,如果他不是一心为她着想,那么此时,他应该是陪着她到集市上挑东西,然后两人兴冲冲地拎回家,一起准备着成亲事宜。
可是,他不能那么自私地只想着自己,他这条命都不知还能活多久,又怎敢去奢求她把一辈子都交到自己手上?
汾月今日忙的有些累,不过,心,是高兴的,能想到和花燕峰的美好未来,能想到爹娘在天上看着自己,这么久以来的不安和痛苦,也算减去了几分。
寻来长梯,她独自一人爬上了屋顶。
天边,夕阳西料,白的橙的交织在一起,映在云上,云聚云散,似一朵美丽的花,一点点绽放开,安静而美好,西边那一片天空,如捣碎的秋叶。一点点渲染上去,柔柔的,温暖的一片橙色,温暖着人的心。
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坐下,汾月一手撑着头一手遥望着天边。
花燕峰人还在园子外,就看见了屋顶上的汾月,她静静的看着天边西下的日头,面容平静,唇畔含着一丝笑。
花燕峰轻轻一笑,缓步走进了园子,纵身一跃,踩了下长梯,借力飞上了屋。汾月侧首看见花燕峰,他欣长的身子立在屋顶,白衣袂袂,墨发随风轻轻扬,若梦里出尘的仙人般,看着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的花燕峰,汾月脸上绽出了笑,打趣道:“是不是有很多女人对你痴情一片?”
花燕峰咧嘴爽朗一笑,挨着汾月坐了下来,伸手揽着她的肩,凑到她的脸上轻啄了一下:“自是当然,我这般美貌。有哪个女人见了不为之疯狂?”汾月剜了他一眼,撇了撇嘴:“美的你吧!”
花燕峰手臂用劲便将汾月带进了怀里,低低道:“可谁让我这么个风流调倪的男人只爱你这小女人一个。”汾月抿嘴微微一笑,恬静而幸福。
房间里面被汾月统统换上了大红色,红色代表喜庆,她已经很久没有再穿过那红云衫了。抚着榻上摆着的新娘喜服,汾月幸福之感由心而生。花燕峰看着那艳红的喜服,心中说不出的微笑,他笑盯着汾月道:“穿上给我看看。”
汾月扭头望着他摇了摇头,“都说这新娘子穿上喜服只有在挑盖头的那瞬间才能看见新郎。”
花燕峰握着她的手,放在唇前轻轻落了一个吻,轻声道:“我们不讲究那些,我就想看看你穿新娘喜服的样子,看看我的新娘子。”
他的眼中如天山的圣水一般清澈见底,映着房内的烛光,仿若眼底的圣水闪着一点点波光,汾月笑点了下头,“也好,你可以先帮我看看哪里不合适,我再让人去改改,我要做最美的新娘子,幸幸福福的做你的妻子。”
花燕峰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听着汾月的话,他心中一抽,到底要怎么做,才不会伤小月儿的心?答应过她不会离开,可如此下去,终有一天,他会心不由已地离她远远的,也许只能以风一般的形式出现在她身旁,也许想伸手触摸她,也将会成为一种痛。
汾月在里屋更换着衣服,花燕峰外屋坐着,一阵风从窗子而进,吹的珠帘‘丁丁当当’一层起一层落的珠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似在演绎着一首动听的曲子,一首只为他们俩而演奏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