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是一场乱梦。桃花飞舞，一个曼妙的身影远远跑来：“师父，师父，你看，槐树结果子了！”
站立在桃花树下的白衣青年唇角勾起一抹微笑：“萝儿，你要是想吃，就摘吧！”
“好嘞！”鸢萝又蹦蹦跳跳回到了槐树下。
“妈妈，妈妈，太多啦，拿不动了！”藏在槐树枝桠中的桃桃嚷嚷。鸢萝抬起头，眯着小眼看了一会儿，突然大叫：“哎呀，用腾云术啊！”说着嘴里念念有词，一团祥云缓缓飘来。
满满的两篮子槐树果，祥云上载着一篮，桃桃背着一篮。桃桃老大不乐意，“妈妈，为什么不一起放在祥云上呀！”
“傻孩子，祥云驮不了那么多！”
“可是为什么能驮你呢？”
“呃……因为妈妈很轻啊！”
桃桃瘪瘪嘴，忽然看到一只蝴蝶在眼前飞舞，又开心的笑起来，追着蝴蝶跑上山。鸢萝笑着摇摇头，然后吃力的催动祥云上山。她的法术有限，驾驭不了太高的祥云。不过一丈来说已经足够了。
云歌远远看着这一幕，一抹笑意从唇角勾出。
断尘殿。
鸢萝把那些辛苦摘来的槐树果一颗颗摆好，摆出一个大大的心形。然后学着云歌的样子盘坐在心形中央，嘴里念念有词。
“萝儿，做什么呢？”云歌不解道。
“师父，你看，这就是你的心。萝儿坐在你的心里修行呢！”鸢萝扬起稚嫩的小脸甜甜回答。
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云歌笑了，抚抚她的头顶，“真是个傻丫头！”
“嘻嘻，萝儿不傻，师父才傻！”鸢萝嘀咕道。
“哦？说来听听。”
“师父说原来这断尘殿叫思尘殿，是师父的师父挂上去的，可是师父改成断尘殿，神仙怎么能断尘呢？你看看那书案下，不就有……哎呀，蟑螂！”鸢萝一下子蹦起来。她最怕这东西了，老虎啊老鼠啊她不怕，反倒是这小小的蟑螂她倒是敬畏三分。因为她爹爹曾经告诉过她，蟑螂的生命力很顽强，把头掐了还能活七天呢！
云歌轻轻一抚，那些蟑螂便消失无影无踪。
“哎呀！”鸢萝又大叫起来，“师父不会杀了他们吧！”
“为师只是……把他们变走了！”云歌艰难解释道。
“哦，那还好，我最怕杀生了！”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暗暗为自己曾经杀过的兔子祈祷，希望他们在天之灵不要听到这番话，否则死不瞑目啊！
云歌泛起淡淡的笑。这小丫头，忒也有趣。
忽然一阵霹雳，云歌伴随着断尘殿霎那消失，只剩下漫天的桃花胡乱飞舞。
“师父——师父——”鸢萝大喊，可是杳无声息。这变化委实来得太快，甚至来不及半点儿思考。
身子有种剧痛，噬心裂骨的剧痛。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撞击一般，周身颤抖。猛然睁开眼，一张秀美绝伦的脸映在瞳孔中。
“山鸡？”
“吓死我了！知不知道，你晕倒在诛仙台前，差一步就掉下去了！”凤无夜抚着胸脯道，“还好有桃桃，现在你总算醒过来了！”
莫非刚才是做梦？鸢萝幽幽想着，“师父呢？师父——”
凤无夜脸色暗了下来，“云歌他……他下去了……”好像不敢正视鸢萝一般，凤无夜起身踱到窗前，看着院中的开得灿烂的水仙花。
“我师父他——”鸢萝费力想起来，自己跟云歌到诛仙台散步，结果他坠了下去——不！是跳了下去
——是他自愿跳下去！
他说他记起一切，还说要赎罪！
“云歌其实已经恢复记忆，他的前世充满诸多不快，他选择了死！”凤无夜淡淡的声音传来，好像在叙说一件无关己的故事。
“他希望以死化解前世的恩怨！”
“不——他——这不是轮回么？他不是还能活么？”鸢萝想起自己的重生，那云歌应该也可以吧？
摇摇头，叹口气，“是他的记忆害死了他！”凤无夜沉重道。
“他——他恢复了记忆，我怎么不知道？”鸢萝疑惑道，联想到在诛仙台他的怪异表现，那分明是赴死的心态啊。
“是冥姬告诉他的！”
“又是冥姬！”鸢萝咬牙切齿说。这个女人，害了她的前生，难道还要来害的今生？
“世间只有一个云歌，当轮回结束，一切回归起点！”
“我不明白！”鸢萝真的不明白为何凤无夜这么说，感觉玄玄的。莫非神仙都是这样？
凤无夜苦笑一下，“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鸢萝怔怔望着窗外，总有一天我会明白，明白什么？明白师父是该死么？还是明白那个理由？这一切难道就是天意？可是天意为何如此残酷？
“我想去碧落山！”鸢萝突然道。
“你不是提过么？”
“我们现在就去！”鸢萝坚定道。
“你突然昏厥，受到内伤，还是歇几天吧！”凤无夜不欲这么快带着鸢萝去。私心里，他希望永远不要带着鸢萝去。永远，永远！
“我不怕！”鸢萝从床上下来，可是打了个趔趄，凤无夜急忙过来扶起她。见他一脸的关切，鸢萝心里暖暖的，可还是倔强道：“为了师父，我什么都不怕！”
凤无夜心里一阵酸苦，为了你师父，那我呢？你能为了我牺牲么？凤无夜没说出来，只是看着鸢萝灼灼的眼神，缓缓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