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想起舞红裳,她已是自己即将过门的王妃,而那个突兀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女子也已是皇上的妃子!
想起这一点,靖王不禁提醒了自己,他从失落中回过神来,便朝着王府回去。
府中,舞红裳早已回来等候靖王回府,她知道靖王爱的不是她,但她希望靖王开心快乐,希望自己能够照顾靖王!她冥冥之中感觉靖王现在依旧需要她,所以即使庄婉昕现在出现了,她也会跟在靖王身边不会离开。
望着归来的靖王,却看不见与他一同离去的庒婉昕。
舞红裳连忙迎上前去,看着靖王眼中的空洞神色,舞红裳心中也是绞痛万分。在靖王和庄婉昕离去之后,舞红裳就看见了满脸怒气追踪而至的皇上及数十名御前侍卫,看着靖王失落自责困惑的神情,她自是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舞红裳并不多言,只是静静地扶着靖王进了大堂。
在回靖王府之前,舞红裳特意从醉仙楼买了整只醉香鸡带了回来,希望靖王吃了会感受到曾经的丝丝快乐情意。
舞红裳递上了还热乎的醉香鸡,拨开包着的竹叶,阵阵香气扑鼻,热气喷的靖王满脸都是,他在舞红裳期许的目光中轻轻撕下一片便往嘴中送去。
舞红裳在一旁满足地看着靖王。
那熟悉的味道,怀念的思绪不禁又在靖王心头泛滥。望着手中的醉香鸡,靖王心道已经不能再如此下去,身边已有佳人,却为何对皇兄的妃子念念不忘!自己怎能做出如此有悖常理的事情来!
靖王突然抬头向舞红裳看去:“裳儿,我们婚礼之事已然筹备的差不多了,明日我们便成亲吧!”看着靖王的双眸,舞红裳知足地微微点了点头,便依偎在了靖王的怀中。
消息传得飞快。怡然宫中宜太妃早就得知了靖王平安归来的好消息,只是靖王失忆了,如今压根不记得还有她这么个母妃,宜太妃黯然神伤的同时听说靖王带回了一个曼妙的可人儿,眼下就快要成亲了,起初宜太妃大为讶异不敢置信她的怡儿会娶庄婉昕以外的女人,可是在靖王偕同剑落亲自进宫来向她报告如此喜讯的时候,她才知道,她的怡儿,果然是将过往忘得彻彻底底一干二净了。
如此这样倒也好,不用为昕儿悲痛,不用兄弟反目,更不用母子相恨。
“昕儿,如此便只委屈你一人了。本宫欠你的,来生定然还你。”宜太妃面对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诵经念佛,她要用她的余生去洗清她上半辈子所造的孽。
大喜之日已到,王爷已经归来要娶亲的消息满朝皆知。只不过众说纷纭,难为真假。
靖王府中,人们早已忙的不亦乐乎,每个人都在为这喜庆的日子而高兴。
想着王爷与舞红裳这般郎才女貌,剑落在一旁也是高兴不已。宜妃在多日的吃斋念佛后首次离开佛堂,今天是她儿子的大喜之日,她是说什么都要去亲眼见证的。
在剑落的带领下,蝶恋扶着宜太妃缓缓往新人房中走去。说实话,宜太妃此时此种心中五味杂瓶,昕儿那么乖巧体贴,跟靖王曾那么相爱,多好的一对璧人,就这样一再被命运捉弄。在推门而入的一刹那,宜太妃心中暗自叹道:“如此也罢!只要仪儿平安快乐就好!”
舞红裳正乖巧地端坐于镜前梳妆,侍女正在给她扑腮红,见宜太妃驾到,忙行礼请安。
宜太妃忙上前一步扶起舞红裳,笑道,“哎,不可。今日可是裳儿与靖王的大喜之日,就免礼吧。”说罢端望一眼舞红裳的面貌,赞道“靖王果然好眼光!裳儿还真是眉目如画呢,这般悉心打扮起来,可是一点不输官宦人家的大家闺秀啊!”
舞红裳闻此莞尔一笑,江湖儿女的豪情不拘小节在此时都消失殆尽。宜太妃拉着她的手重又坐回镜前,拿起那把檀木梳子给她梳头发。能带给靖王欢笑的人,她自然也会善待。
与靖王府的喧嚣热闹相比之下,此刻的庄婉昕所处的环境可真是凄清无比。虽然这冷宫之中常年不住人,早已杂草丛生,院子里的井便落满了枯树叶,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汲得出井水,屋子里面布满了蜘蛛网,偶尔还能见到一两只老鼠大摇大摆地走过。
庄婉昕从昨夜被皇上打入冷宫的那一刻起,脸上心里都像是结了千年的冰霜似的,她不恨皇上,因为他至少给了她一个广阔的单独的天地,还好心地把玲珑也赐给了她。她还应该感激涕零不是吗?
庄婉昕冷眼看着这冷宫中凄凉的一切,从她进来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打算要久留,她恨靖王,为何要背弃诺言不敢将她从皇上手中要了去;她更恨宜太妃,如果不是她下令杀害她爹,她现在又岂会如此瞻前顾后连见靖王一面问清楚缘由的勇气都没有?
她抱着膝盖肚子坐在天井里一整夜,薄凉的月光洒在身上,心却是更冷了。玲珑实在是不忍心看小姐如此折磨自己,当初小姐与王爷好的如胶似漆简直就跟一个人似的,虽然昨夜她在门外听到了皇上说的那番话,可是,那毕竟是宜太妃一人犯下的错,想必与王爷无关,而且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何苦为了一件往事让相爱的两个人彼此苦苦折磨呢?
“小姐,玲珑自知卑贱,可是有些话玲珑不得不说。”玲珑走近庄婉昕身边,小姐已经痴呆地看着天边一整晚了,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小姐,玲珑虽然不懂男欢女爱,可是玲珑明白,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每时每刻都快乐,爱一个人就不该互相折磨,小姐,宜太妃是对不住小姐,可是靖王并没有错啊!小姐,你用心想想,你认识地王爷会是争权夺势滥杀无辜的人吗?”
说道这里,玲珑看着庄婉昕的脸色变了一下,却仍旧不答话,玲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姐,既然你爱王爷,王爷也同样深爱着你,那就不要让误会延续下去造成终身的遗憾,给彼此一个机会吧!你去问问王爷,或许一切根本就不是小姐所想的那样!”王爷救过自己的命,如果能帮王爷挽回心爱地女子,那么自己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会吗?真的是这样吗?只是误会吗?爹的事情完全与他无关吗?无数的问号出现在庄婉昕的脑海里,她忽然想到初识靖王那会儿他毫不犹豫地替她挡下刀剑,温柔地替她拭去嘴角的饭粒……那么多美好的温存的回忆,一瞬间涌上心头,庄婉昕忍不住泪流满面,她再也坐不住了,是的,玲珑说的对,她应该去找靖王要个解释,不然误会了错过了岂不是终身的憾事!
靖王府人来人往,寒暄的道喜之声连绵不断,靖王在这满目的大红色中隐约地感受到了一阵失落,哪怕是现在丫鬟已经牵着舞红裳来到大厅,剑落上前将红缎的另一端交付给了靖王,他此刻的兴致却一点都高昂不起来,相反的,他觉得心里很压抑,很难受,莫名的,就想逃离这场婚事。
皇上自昨晚将她打入冷宫之中便气愤地离去,没有派人监视也没有派人照顾,完全一副不顾她死活的样子。所以庄婉昕现在很轻易地便逃出了皇宫。
她很快便轻车熟路地跑到了靖王府,途中因为赶得太急了,连公公帽都跑掉了,她也顾不上,只一味地想要见到靖王。
然而在靖王府前,庄婉昕愣住了,满目的红,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不时有人道着贺进门,守门的侍卫看见门口来了不速之客(跑得太急,发丝凌乱,衣衫不整……),本想上前驱赶,却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庄小姐!侍卫正犹豫着要不要拦下小姐,庄婉昕已然一脸错愕地进门了。
此时靖王和舞红裳正欲拜天地,庄婉昕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穿着大红色新郎服饰的熟悉身影,还有联系在一对新人之间的簇新红绸,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出现显得很可笑很苍白无力。她惊恐地想要退出门去,她害怕并且极其不想面对这一幕,然而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样,往后挪不动,只能一步一步地往厅中那对新人身边移去。
“康俊仪?”庄婉昕的声音打着颤儿确认着,却又多么希望自己认错了人。
温婉熟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康俊仪的内心就像是被一阵电流击中,暖暖的,酥麻的,就像是那个声音已经呼唤过他很多年一样,他迫切地转过身,想看清楚来人的长相。
手中的红绸滑落,他毫不犹豫地转过头去,一眼便认出她便是自己每夜的梦中之人!只见庄婉昕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面色泛白,微微喘着粗气,她的面色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起,面如死灰。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如此难过的庄婉昕,康俊仪的心里生疼的厉害。
果然是靖王殿下呢。庄婉昕心下顿时了然,难怪他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已成皇妃,难怪他不会救她于皇上的魔爪之下,庄婉昕默然地扫视了舞红裳一眼,原来是她!品貌端庄的,倒真是靖王妃的不二人选呢!呵,有了新欢,旧爱还算什么呢?
庄婉昕望着一脸茫然略带着喜悦的靖王,欲上前劝说她的宜太妃,还有他那个眉目含情正焦急等待着康俊仪拜堂的正牌靖王妃,忽然想起曾经唱过的一句歌词“我们曾相爱,想到就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