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一转身,便是咫尺天涯。庄婉昕来王府之前的期待渴盼的心思全然没有了,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憎恨。“康俊仪,我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你要如此对我?”
一声凄厉的哭诉让靖王整颗心都揪起来了。他欲要上前一步将她揽入怀中,他很渴望能够看见她笑,她一哭,他整个人的心都碎了。
奈何舞红裳却叫住靖王,“俊仪,大家可都在等着咱们拜天地呢!”如果是以前,舞红裳一定会将靖王拱手相让,可是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步,就差这最后的拜堂这一步,她便是大康王朝靖王殿下名正言顺的妻,她自私了,她想为自己搏一把。
靖王的脚步果然顿住了。他回首看见了舞红裳略带委屈的眼神和期待的神情,不禁回过神来,是啊!裳儿才是他的王妃,今天是他跟裳儿成亲的大好日子,自己怎么又干出这种荒唐之事,可是他的脑子里却怎么也抹不去庄婉昕绝望的神情,只能呆立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
庄婉昕只道是可笑,不就是穿越过来爱上了一个男人嘛!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事,自己这段时间傻兮兮地为了他恨不得哭干了所有的眼泪,得到的却只是他另娶她人为妃的这一下场。庄婉昕在靖王迟疑的眼神中走近他,微微的一笑,然后迅速地伸出右手给了他结实的一巴掌。“靖王殿下,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从今往后,我们之间毫无瓜葛老死不相往来。”
那样决绝的神态让靖王心中害怕。就好像她这一转身离去,便是一辈子。
宜太妃却坐不住了。她深怕庄婉昕再一个情绪过激伤害她的靖王,忙走上前劝说庄婉昕“昕儿,你听额娘说——”
“额娘?你也配!你还想说什么?你自己做的那些好事你全都忘了吗?”庄婉昕不耐烦地一甩手,宜太妃一个心急没站稳摔到在地,庄婉昕心下不自觉地紧张,可是看到靖王怒视自己的眼神想起宜太妃对自己所作的那些事的时候,不由地寒心僵在原地,冷眼旁观着并未上前搀扶。
“放肆!”母子连心是与生俱来的,虽然靖王对此前的事情无多少记忆,可是再怎么样他也不能容许任何人当着自己的面如此对待自己的母妃,就算是他朝思暮想的梦中人也不可,他下意识地想要扇回庄婉昕,却在她晶莹的泪水中僵直在空气里。
庄婉昕看着他高举的手作势要打她,却又迟迟没有落下,心中暗自嘲讽,这么久的相爱,换来的只是无尽的失望与辛酸,她抹去了眼角的泪,决绝的转身离去。“康俊仪,从现在起,你我恩断义绝!”
庄婉昕的突然现身,扰乱了秩序。靖王看着她远去的瘦小身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这边舞红裳跟宜太妃却站在一旁等待着靖王回神过来继续将婚事进行下去。靖王不想辜负大家的期望,硬着头皮重新站到舞红裳身边,准备拜堂成亲。
此时主婚人正高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一波未平一波却又起,靖王和舞红裳正欲夫妻对拜之际,门外突然走进一批人,那领头之人看着这番景象不由得对这靖王便嘲讽地笑着说道:“王弟,多日不见可是想死为兄了。听闻你在边关不幸受伤,为兄甚是担心。如今健全归来,却连娶亲这样的大事都不通知王兄一声,这可太不够意思了啊!该罚三杯!”隋王并不知道这场婚事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自顾自地碎语道。
听着这对话,靖王已然了解眼前此人乃是自己的王兄,也是个王爷。
一旁剑落见此暗道隋王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剑落便站出来道:“参见隋王殿下,我家王爷身受重伤已至失忆,如今谁人都记不起来,还望隋王殿下不要责怪。”
闻此,隋王哈哈大笑:“难怪!本王还道是为何皇帝身边的佳人换了又换呢,本王还以为皇帝是因为庄贵妃被皇上所娶,靖王心知争取不过便懦弱到随意换个代替品呢,没想到这小模样长得倒也俊俏!哈哈。”
靖王还为刚才之事心中闷闷不乐,听得隋王又如此说,心中不觉困惑恼怒。“你!”只见剑落一听心中不由愤怒,冲向隋王。
隋王不禁急退了两步到门槛边,身边两奴才也迎上前来护住隋王。双方对峙着,剑拔弩张的氛围不禁让人捏了一把冷汗。
堂上宜妃娘娘缓步走来打圆场,呵斥道:“剑落休得无礼!”说罢转向隋王,“原来是隋王爷,今日仪儿大婚,因为仪儿大病初愈又失忆了,哀家十分难过,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往事再现刺激到仪儿,便悄然举行了这场简单的婚事,不曾通知到隋王,还望王爷见谅。”
隋王一看乃是宜太妃娘娘,也不好发作,只得道:“王弟能够平安归来,为兄也甚是替他高兴。只是这王弟也管教不佳,任由得手下疯狗乱咬!”
此话一出就算是靖王失忆也不忍如此受气,心中顿时生火。
隋王随即又转头望向了靖王,嘲讽之心又起,又看了看舞红裳,嘴角笑意又起,道:“果真失忆了啊!也罢,这样也好。靖王能够死里逃生,又得如此美人相陪,即便庒婉昕被皇上得了去,那么待到靖王恢复记忆之时,也豪无眷恋。哈哈。”
庒婉昕!一遍又一遍的提起这个名字,靖王只觉名字好生熟悉,应该就是之前那女子。可是为什么没有人肯告诉他那个庄婉昕在他失忆以前到底跟他是什么样的关系,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庄婉昕偏偏他不记得?靖王心情顿时莫名烦躁不已,对眼前的隋王厌恶之心顿起。
一旁剑落见此气急,别人数落他可以,但绝对不能侮辱靖王,便是忍无可忍,二话不说,直接便上前与靖王一丛人打了开来。
隋王见此心中冷笑,正好教训教训你!便与两个手下与剑落打了起来。
宜妃看此不禁眉头紧皱,她万万想不到隋王会前来闹事。
这是舞红裳的大喜之日,被这轮番扰闹,舞红裳心中也是失望愤怒不已。
剑落气势甚是吓人,才不一会儿,隋王等人便节节败退,眼见着剑落就要砍向隋王,突然从隋王腰间掉出一包东西滚落至舞红裳脚边。
舞红裳随即捡起打开细细看到。舞红裳本是江湖中人,很快便分辨出来,这正是毒药软经散,无色无味,食者全身乏力,不久便会瘫倒,但仍意识清醒。这不正是师父被害前所中的毒吗。不然以雪莲居士的武功又有何人能敌!想着舞红裳不禁抬头,望向隋王,怒目而视。
隋王被这杀气顿时打了个冷颤,向后退去,与剑落分站门槛两边。隋王转头望向舞红裳,只见舞红裳眼中充满怒火,手中拿着……那不是软经散么,隋王不由得伸手向自己腰间摸去,暗道不好!
看着这一幕舞红裳心中怒火更旺,忍不住大声骂道:“好你个隋王,原来害死我师父的竟然是你!”
隋王心中一惊,却仍旧狡辩道:“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舞红裳抬起手中之物,厉声说道:“这软经散不是从你腰间掉落而出吗?我师父生前就因为中此毒无招架之力才被你等卑鄙小人杀害,你一个堂堂王爷为何会随身带着这个东西!”
隋王一闪而逝露出慌乱的神色被舞红裳所捕捉下来,但仍旧冷笑道:“本王想带什么就能带什么,还轮得到你来管教吗?!”看着舞红裳愤怒的眼神,纵然自己表现得再无过错,也免不了心中忐忑慌乱,随即又道:“本王念在今日是王弟大喜之日不和你一般计较!”说罢,重哼一身转身便朝着府门走去。
剑落听此又岂能放过,舞红裳也欲上前追问,被一旁的宜妃拉住道:“剑落,莫要去追!”说罢看向舞红裳,柔声说道:“今天是仪儿与你的大喜之日,莫要染了晦气。现在证据还未确凿,贸然行事必然惹人非议。再者若真是如此,隋王他也在那跑都跑不了,不用急于一时。到时额娘定会助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拜堂成亲,这婚事一再被扰乱可是甚不吉利啊。”
舞红裳听着宜妃所说,又不禁转头望向靖王。只见靖王也正眉头紧锁看向自己,心中不由一痛。又回头看着宜妃慈祥地眼神,便也作罢,只是心中依然坚定誓要为师父报仇。
虽然太多太多的不愉快,但是婚礼还是要继续。靖王和舞红裳收拾好心情,又重现了之前王府喜庆的景象,只是其中却不知为何透着一种悲凉。
夫妻对拜的时候,靖王恍惚觉得自己心死如灰一般,如傀儡一样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这一场已然不成体统的婚礼,而舞红裳的心里,积了很多的怨恨委屈,她多想靖王是真心诚意地娶她为妻,又多想立马手刃仇人为师父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