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西海龙族的咒语？”
纪天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之下，九婴居然还能提到他最担心的问题来。都怪自己太忽视，一直忘记了当年连摪的嘱咐。
现下这个时候，先得打消了他的疑虑才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十七那年前，西海有个小子曾不知何故掉入我玄天大陆之中。这十七年来，族中之人教他习我夸父一族的一些小功法，他也偶尔拿一些西海的功法与我们共习之。”
“哦？”九婴的眉头扬了起来，这连摪带出来的人何时变得这么有温度了？“没想到你们夸父族还有这么有人情味的时候啊。你们就不怕西海龙族把你们的本领学了去，将来又来抢了你们的……。”
纪天的目光突然犀利起来，移步向前，抢住了九婴的话题：“是纪天一时疏忽，没想到这小子有一天居然能破了结界，离开了这玄天大陆。”
“这小子是不是还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子？”九婴想起他当时进来的时候，确实遇到两个年轻人。如果不是他们在玄天大陆内把结界破了，他又怎么能进得来这里？
这么说来，九婴倒是得感谢这西海的小子才是。不过，这小子怎么能破了玄天结界呢？“这西海的小子怎么就能破了连摪的结界。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至今也在想着问题。百思而不得其解。”纪天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回避九婴的探寻目光。
“那好。且不追究这个，你先告诉我，那连摪又是如何死的？”
“啊？！” 纪天完全被这不按套路出牌的九婴带得有些头晕，他的问题，也转额太快了。
“啊什么啊？说！连摪是怎么死的？”对于连摪的死一定有原因，在没弄明白之前，九婴一定不会离开这里。
尽管纪天看似每一个问题都给予答复了，但九婴还是觉得有隐隐地不妥。一定有哪里是不对的。不过没关系，他又的是时间，他不着急。
“他因为没办法救下姐姐，内疚多年，最后不能释怀，就在姐姐的别院前自断神脉，为自己的肉身不腐坏，护法至今。
可今天，却是你！是你破了他生前的最后一道护法结界，毁去了姐姐最后的影像。”
九婴没有回答，因为纪天说得对，是他无意中破了这结界，是他毁了夜怜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一点神息。否则，她还可以像睡着一样，长长久久地躺在那张别院的石榻上。
尽管如此，那有怎样？九婴是谁？九婴是这九州两河，连所有神族都又怕又不得佩服的一个妖族。
见九婴没吱声，纪天知道自己的语言切中了九婴这个老妖物的痛处。于是继续：“如今的玄天大陆只想远离九州两河之外，过着不争不斗，不打不杀的安居生活，何乐而不为……。”
“所以，你们就打算不出去了，是吗？”
“正是！”
“这是连摪的想法？”九婴觉得这不可思议，那口口声声说要带着夸父族走上坤坤之巅的人，会甘心将自己的全族留这九州？
“正是！”
“绝无可能！你们那……。”
“远客！这是上代族长的遗训，也是我和我的族人最后的决定。至于你说的那些……。连摪已经将那些不属于九州的东西带走了。”
“带走？他带得走？”九婴怒目一瞪，他坚决不相信这样的结果。
“正是！带走了。如若不然，你觉得连摪他会放心把这夸父族让我掌着？”纪天苦笑着自嘲。他一向资质平平，绝对不是夸父族最好的苗子。
可不知为什么，连摪却偏偏选中了他。如果要说他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话，那只有一条，那就是：他是连摪心爱之人的胞弟。
是的，他是连摪的名义上的妻弟，是九婴事实上的妻弟。
或许，连摪在做出最后的抉择之前，正是想到了他和九婴的关系，赌九婴在最后关头，会念在夜怜的份上，或许会在某些危机世界会放过夸父族一码。
至于后事到底怎么发展，即便如连摪这样的远古之神，也是无法预测的。
他能做的，就是为夸父族铺好一条看起来了还算是正确的道路，只要纪天严遵守当初的诺言，这夸父族终究不会永远被困于这玄天大陆之中。
只要坚持，他们一定能登上那远古遗训中的昆仑之巅。
“他曾经为了这……我也曾为了这荒唐的一个传说和莫须有的遗训，辜负了你姐姐，也辜负自己。
未曾想，十七万年后，这世上却没有人再想起当年混战的初衷。哈哈哈哈，这神族，就是一个善于遗忘过去的无耻族类。”
九婴突然不能原谅自己！当初如果早就放弃了那些执念，又怎么会与夜怜错过了一生，又这怎么会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被压在深土之中。
就连他那可怜的从未见过面的孩子，也是未曾谋面就已永诀。
想必连摪也是如此吧？
“哈哈哈哈！连摪啊连摪！你深爱夜怜，却未夸父族所谓的重任疏忽了身边的她，而我却为了所谓的妖族荣耀非要离开她。
你我斗了几百年，到头来，谁都没赢！你看看你，你看看我！哈哈哈哈……。”
纪天望着这个精神有些癫狂的九婴，心中也是感慨不已。这个九婴和连摪都爱着自己的姐姐。但这两个男人也正如九婴所说，他们爱着，也辜负着。
所以于纪天而言，他们之间没有谁比谁好，谁比谁更能让他纪天接受。
纪天对连摪的感情有多复杂，就对眼前的这个九婴有多复杂，甚至更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恨意。
这种恨，萦绕在纪天的心中，最后汇成一股杀气藏于随时可爆发的胸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