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一行人来到营地的时候,见到这边的人们居然和往常并无二样。该做什么,还在做什么,他们貌似对黎芈部族那边发生的情况一无所知。
“族长,族长!”班兑们直奔赫卡真的住处。
但从门里出来的却不是赫卡真,而是蒙执。他诧异地望着这一行人问“你们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刑千川让我们把刑千……把他送过来。”值守的班兑指了指刑千明。
“哦,既然是刑千川让送过来的,那就来吧。”蒙执让开了半边身体,留出了一条道来。刑千明见状,也丝毫不客气,马上窜了进去。
随后这8名班兑便一副严以待阵的模样,分成两队,默默地站在门的左右两旁。
蒙执显然被他们的这些举动搞得有点晕:“你们这是……?刑千川自己的弟弟他不保护,还非得送到我们人族来?”
“九黎神族那边正打得不可开交,如果再没援兵到,估计很快这火就会烧到我们赫卡部了?”
“有这么严重?你小子可别妖言惑众,蛊惑军心啊。”
“蒙执,你就没看到今天值守的班兑们一直没有回来?”
“嗯,这好像倒是真的。不过,没回来也有可能是他们一班人去山里狩猎去了。这也是常有的事啊。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九黎儿郎,守值之余,都会自发性的一起进山狩猎,最后将所得猎物交于部族中的火房,大家就可以统一吃食了。当然,各户,也是可以自己开火做吃食的。
在这个吃食之上,赫卡部族的人,一向热爱做各种吃食,并惯于与族人分享,共齐坐享食。
“不是,这次真不是他们去狩猎,而是,而是,他们现在回不来了。如果再去援兵,他们可能就真的永远永远也回不来了。”
“总之一言难尽,和你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这几个班兑虽然年轻,但却也知道什么事可以说,什么事不可以说。比如刑千明现在的身份,除了当时在场的人知道外,估计在这个九州之上,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所以,无论蒙执再如何不信,他们也不能够把这事和他说个明明白白。毕竟这么多年来,刑千明就胜过在他们身边,而却从来没有人提及。
这说明九黎的上层是有意为之的。他们就是用脚指头想,都能明白,这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而做出的决定。在没有得到授意之前,他们谁也不能私自将这消息扩散出去。
可是,如果不对人说,他们几个又如何能护得住刑千明的安全?那半路上为他们拦截居炎追杀的西海尊简又能阻挡得了多久?没有人能够知道。
说与不说,都成了绝境。
既然是进退都是绝境,那边是守值九黎神族的最高秘密吧。当值的领头班兑对蒙执说:“蒙执,带着其他族人先撤离荆湖吧。”
当值班兑说出这话的时候,以为蒙执是个明白人,他一定会知道这是预警。他应该立马去通报族人,并和族人一起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没想到的是蒙执不但没有觉察过来,反而站到了他们身边:“九黎的黎芈部,是刑天副兵主的部族,如果连他的部族都不能到了落荒而逃的地步,那么,你告诉我,我们赫卡部人族又该往哪里走?”
“这……。”这问题问住了年轻的班兑。是的,他们还能望哪里走呢?
“九黎永远是一个不可分割的团体,无论遭遇困苦活是危难,我们都终将并肩其行。永远不要让自己成为先放弃,先背叛的那一个。
当然,女人和孩子除外。我们九黎儿郎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她们。只要他们安好,九黎就永远会有希望。”
这八个班兑齐刷刷地看着蒙执,他们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能说呢?而且说得句句在理,让听言者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他,还是他们曾经所熟悉的蒙执吗?为什么今天,他们感觉到他有些不一样了?
“那我们会怎么办呢?”其中一个尝试着向这个平时丢到族人之中,便再也找不到的,平凡的蒙执。他想知道,这个貌不惊人的蒙执到底会说出怎样的言辞出来。
“九黎岂是能轻易打败的?”蒙执不屑反问。
“那十七年前涿鹿之战不就是一败……。”
“不!那是一场意外!那肯定是一场意外!”一直四平八稳的蒙执突然高声反驳起来:“谁都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就莫名其妙地被一场大火给烧没了。”
“什么大火?”
“谁放的火?”
“没有人救火吗?”
“尤帝是西海的乘龙快婿,据说西海的沧浪之水可是能将西海大水引来为己所用的。尤帝没有救火?”
……。
这群在大战之后才出生的年轻班兑没有人见过那场传说中的战争,他们带着种种的疑问去向蒙执要答案。
可蒙执却对他们的问题听而不闻,他只是反复说着:“那是一场意外。那一定是一场意外!”
“不是意外。确实是我们输了!”一个低沉,带着磁性,且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声音忽然想起。他们回头一看,来人是一个灰白长衫,长发齐腰的男子。
这个男人看不出年岁,说年轻吧,眼中的深邃和沧桑显示着他经历的世事不少;说他年长吧,他的容貌却比他们年长不了几岁。
他会是谁呢?为什么会在九黎出入自如,犹如无人之境?
就在这群半大的孩子还处在惊愕之时,蒙执噗通一声,已单膝下跪,双手举至额头,又慢慢伏向地面,虔诚地低呼:
“大祭司!”
“啊!”这就是他们的祖宗爷啊,身为九黎的班兑,居然不认识九黎的大班兑祭司。这,这,这也让人意外了。
这八个小班兑,听到蒙执的称呼后,纷纷噗通噗通的双膝跪地,双手置额,再俯首跪地:“师祖!徒孙们不知是师祖归来,才,才……。”
“都起来吧。这些年来你们受教于班兑雄,没见过我,不怪。都起吧。”
“蒙执,你……。孩子还好?”
“好!都好!目前还好。”
“那就好!那就好!我去了。”说完,熊能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消失于众人眼前。
小班兑们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有蒙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细纹也平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