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云安排好外面的事情后,便又回到了厨院。
祝灵寒看向他吩咐道:“把厨院里的人全部都召集起来,挨个单独盘问。”
非云看一眼被她盘问地满头是汗的两名护卫,便拱手劝道:“厨院乃下人之所,姑娘金尊玉贵不宜在此久留,况且这里还死了人……”
“去把屋里的死者放下来。”祝灵寒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劝阻,自顾自地往柴房走去,忽然间又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道:“报官了吗?”
“此事事关重大,且等王爷回府后再做打算。”非云回道。
祝灵寒了然的点点头,正要继续往前走,院门外突然进来一名婢女,左右寻找一番,待看到她时,马上禀报道:“姑娘当真在这里,将军府的大姑娘来了,现正在前院候着呢。”
祝灵寒再次转过头,见到来人是拂冬,便回道:“你去告诉萧姑娘,让她稍候片刻。”
郝嬷嬷赶紧过来扶着她,瞥一眼不远处的非云,悄声说道:“这里的事情不是姑娘该管的,咱们还是快回吧。”
拂冬的出现,瞬间就打乱了祝灵寒的思路,再想到将军府里那位大姑娘,顿觉头疼起来。
刚才看到有人被杀害,她本能地去控制现场,盘问相关人员。一时竟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幸好被打断了,要不然这些人还以为自己要抢他们饭碗呢。
看他们那一个个提防又轻视的眼神,定然是看不上她一介女流来管这些事情。
祝灵寒随着詹嬷嬷先回了银阙阁,换上从王爷处借来的男装,便又往前院儿赶去。
萧潋今日穿了一身窄袖高腰襦裙,琥珀色的对襟,玉色襦裙,十分低调的装扮,却硬生生被她那张雌雄莫辩的脸给衬托出了潇洒不羁地气度。
“见过祝公子。”她看到祝灵寒走进来,忙起身对着她拱手行礼。
“萧姑娘有礼了,快请坐吧。”祝灵寒也拱手还上一礼。
萧潋却并未入座,而是问道:“适才我过来时,看到王府里气氛紧张,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有何难处,祝公子可以告诉我,兴许我也能帮得上忙。”
祝灵寒笑着婉拒:“只是一些琐碎家事,岂敢拿来叨扰萧姑娘,快请坐吧。”
“即使如此,不知祝公子今日可方便出府?”萧潋依然站着。
祝灵寒也不好意思先坐下,脸上带着歉意,拱手回道:“实不相瞒,在下有事要与表兄商议,只等他下了早朝回府。”
“左右王爷也快回来了,若不是什么繁琐事,我在此等着公子便是。”萧潋终于坐下了。
祝灵寒尴尬一笑,也跟着坐下了。
她刚才还让非云派人堵住了门,如果此刻送萧姑娘出府,不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嘛。
看来只能等到苍君见回来,让他拿主意了。
希望他能快点回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顶多久。
花厅里安静了片刻,萧潋便先开了口,“不知祝公子家住何处?家中可还有兄弟姐妹?”
这就开始打听她的家庭状况了吗,难不成还真看上她了?
祝灵寒面上依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正想着该如何编造自己的身世时,空山突然就出现了。
“属下见过表少爷,萧姑娘。”
“不必多礼,可是王爷回来了?”祝灵寒赶紧起身问道。
空山抱拳回道:“正是,王爷想请表少爷过去一趟。”
祝灵寒为难地抿起嘴。
“祝公子快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萧潋先开口说道。
“怠慢了。”祝灵寒向她拱手赔礼,而后便对空山说道:“走吧。”
苍君见刚回府便听闻了厨院的事情,又得知萧潋也在王府,便马上派空山过去把祝灵寒叫了回来。
他在银阙阁等她,二人碰面后,祝灵寒便把厨院的事情告诉了他。
“空山,你先去那边盯着。”苍君见听完来龙去脉后,便又吩咐一句。
“属下这就过去。”
祝灵寒看着男人问道:“此事要报官吗?”
“先弄清楚情况,如若真是他杀,再叫人去报官。”苍君见回道。
祝灵寒点点头,又用商量的口吻说道:“王爷,我想过去看看死者,确认一下他的身份。”
想到她说过那死者是赤条条地被挂在屋顶上的,苍君见忍不住皱紧眉头,马上拒绝,“不可,此事自有空山他们去查,你便留在这里等着结果吧。”
祝灵寒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一想到昨晚那场梦,想到梦里那个男人的脸,她就更想去亲眼确认一下。
倘若死者真的是梦里那个猥亵少女的恶徒,他那样的死法,很可能是被人报复了。
而恰巧在他死之前詹嬷嬷去看过他,更巧的是,她曾在梦里看到一个与詹嬷嬷长得非常相似的少女,便是因为这个男人的侮辱而上吊自刎。
“王爷,或许我在梦里见过死者。”祝灵寒满脸严肃地说道。
苍君见立刻沉下脸,“你又做梦了,难不成又有人在王府搞鬼?”
祝灵寒摇摇头,说道:“是不是有人搞鬼我不清楚,但我觉得此事或许与詹嬷嬷有关。”
詹嬷嬷是母亲最信任的人,如果她被牵扯到命案当中,最伤心的人便是母亲。
想到这点,苍君见忽然觉得棘手起来。
颖州城韩家是母亲心里最不能触及的痛,这么多年了,他从来不敢在母亲面前提及韩家的半个字,就是怕她想到本家的人会伤心忧愁。
可是这个突然出现的韩家前管事,刚出现就打破了这个家里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平静。
“王爷,让我见一见死者吧。”祝灵寒再次请求道。
苍君见又犹豫了片刻,这才点头答应。
他们去到厨院时,死者已经被放下来,用布给遮住了。
非云正领着人在盘问厨院里那些人。
“王爷怎么亲自过来了?”空山迎过来问道。
苍君见领着祝灵寒往柴房走去,“可确认过死因?”
空山回道:“是窒息而死,颈上有绳子的勒痕,还有指印。初步判断是被人掐死后,再悬挂起来。”
柴房门外有一名护卫守着,看到他们三人走过来,忙拱手行礼。
“王爷,死者现就躺在里面,可是要进去查看?”空山站在旁边,忍不住瞄一眼祝灵寒,脸上闪过为难之色,“那死者的死状着实不雅,恐会污了姑娘的眼。”
祝灵寒已然透过门看到里面的情况,便说道:“尸体不是已经被盖住了吗,我就是过去瞧瞧他的脸。”
空山看向王爷。
苍君见对他们递过去一个眼神,守门的护卫与空山也不再说什么,纷纷退开。
一刻钟后,两个人从柴房里走出来。
祝灵寒的神色不大好,紧绷着一张小脸跟在苍君见身后。
此时非云那边已经盘问结束,看到王爷也在这里,便马上过来汇报情况。
“禀王爷,属下已经盘问过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他们都没有作案时间和动机。”
“这个厨院靠近侧门,平日里进出的人多,没有别的遗漏吗?”苍君见反问道。
非云想了想才回道:“王府里所用的蔬果肉食,都是从自己庄子里运送过来的,每日卯时送一次,负责运送这些东西的人只有固定几个,属下这就派人去庄子里把那些人都带过来。”
苍君见点点头,又交代一句:“既已确定是他杀,便着人去报官吧。”
非云有些迟疑,这种事情若是报了官,必会对王府造成影响。其实他们大可私下查出凶手,再悄悄把人送去官府,案子也就算了结了。
苍君见看向他说道:“本王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是本王身为刑部侍郎,自当以身作则,快去吧。”
“属下遵命。”
祝灵寒看着非云离开的身影说道:“王爷大公无私自然是好,可您就不怕有人借题发挥中伤您吗?”
苍君见在她头上轻揉一把,淡淡一笑,“你当真以为这王府密不透风吗?我若真的瞒下此事,反而更容易被人诟病,倒不如主动把事情推出去,任他们随便议论去。”
“王爷,刚才我确认过了,死者与我在梦里看到的男人是同一个人。”祝灵寒小心觑着四周,低声说道:“他可能与詹嬷嬷有旧怨,而且在死者被害前,詹嬷嬷是最后一个过来见他的人。不管此事是不是詹嬷嬷所为,她身上都有嫌疑。”
“你在梦里看到了什么?”苍君见皱眉问道。
祝灵寒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说出来了,“那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罢,我只能告诉王爷,他们之间有着极深的宿怨。”
苍君见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叹口气说道:“此事定然已经惊动了母亲,我去扶风院瞧瞧,你先回去吧。”
祝灵寒点点头,忽然想到前院的萧潋,忙又开口说道:“王爷,萧姑娘还在前院儿候着,她昨日便说过想邀我去郊外马场游玩,只是现下府里出了这种事情,我若再出去怕是不妥,可否现在把萧姑娘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