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灵寒不自觉地往后退去,谁知她刚动一下,脚下便踩空了,身子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
苍君见赶紧把人扶好,紧紧抱在怀里,低头望着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柔声说道:“我想的很清楚,也知道你心里在怕什么,如果你愿意为我留下,将来我娶你为妻,我们不要子嗣,就像普通夫妻那样守在一起。或许这样对你还是不公,我的身体最多只能撑几年,到时只能丢下你先走一步,可你还要在这世上熬个几十年。你若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今日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不是在逼迫你,只是想让你给我一个准信儿,可以吗?”
他说不要子嗣,就像普通夫妻那样相守在一起!
祝灵寒心里的感动忽然冷却了,在那本书里面,他也曾这样许诺过真正的“祝灵寒”,可到头来他还是食言了。
她绝对不能再像以前的“祝灵寒”那样盲目地相信他,即便是他有心去做,可后面还有一个老夫人推着他。
他身上背负着整个苍家的存亡,老夫人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苍家在他这里断了血脉,更不会看着他就这样英年早逝。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阻碍,不是有勇气就能跨越的,更不可能只靠着激情维持长久。
“王爷不怕死吗?”祝灵寒冷静地看着他,问道。
她平静的眼神,让苍君见心头一紧,脸上带着几分失落。
“这世上有几人不怕死?又有几人愿意用自己孩子的命来换自己的命?”苍君见凄凉一笑,“你不用着急给我答复,我可以等,等到你下定决心了,我自会尊重你的选择。”
这个男人给予她的尊重与耐心,已经远远超过了她所能想象的。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拿自己的命去堵。
“夜深了,咱们回去吧。”苍君见说完这句话,便抱着她跳下了屋顶。
回到雅间时,里面只剩下苏穆青一人。
“空山去送晏二姑娘了,萧姑娘与萧少爷也回去了。”苏穆青对他们拱拱手,别有深意地对苍君见丢过去一个眼色,又说道:“天色不早了,在下也该告辞了。”
“弈秋兄慢走。”苍君见对他拱拱手。
祝灵寒也在旁边见了礼。
苏穆青转身的时候,又特意看她一眼,眼底隐约闪过诡异的光芒。
祝灵寒心里一惊,不禁握紧上手,面上却不敢表露出丝毫异样。
苍君见也有些心绪不宁,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只说道:“咱们也回吧。”
“王爷!”祝灵寒突然拉住他的袖子,在对方询问的目光中,走到门前看着苏穆青下了楼梯,才又关上屋门走回去。
她神情严肃地看着男人,郑重其事地说道:“苍家世代单传的命运延续至今已有三百年,每代赤羽王都活不过三十岁的诅咒也一直延续着,苍家能有如今这番盛景已是不易。好不容易到了王爷这一代,终于找到了破除诅咒的办法,王爷当真没有想过为苍家做些什么吗?要知道错过了这次,还不知要再等几十年或者几百年,也可能苍家会一步步走向灭亡,您真的忍心吗?”
“我更不忍心看着我的孩子刚落地,就要为我而死。”苍君见坚定地回道。
“所以这个诅咒对您来说并没有影响,对吗?”祝灵寒继续问道。
苍君见郑重地点点头。
祝灵寒深吸一口气,说道:“可是有人不知道您的想法,为了破坏苍家破除诅咒的计划,他会不择手段地去害王爷,您一定要小心身边的人。”
苍君见凝视着她,良久后问道:“你可是知道了什么?身边的人指的又是谁?”
祝灵寒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向他坦白。
看起来他与那苏穆青的交情很深,她这样无凭无据地去指认他的朋友,不知道他心里会作何感想?
万一不信她呢?万一他觉得自己是在挑拨离间呢?
算了,要不然还是等她找到确切的证据之后,再把真相告诉他吧。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檀薇和王桧的事情,还有上次在马场遇刺的事情,刚好咱们有说到了诅咒的事情,我就觉得这几次的事情,不是冲着王爷您就是冲着我来的。而在我们两个人中间,只要有一个人死掉,苍家就无法破除诅咒。”祝灵寒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所以王爷平日里一定要多加小心,哪怕是身边的人,还有相熟的人都要有所提防。”
苍君见轻轻拍拍她的头,柔声说道:“放心吧,我会注意的。你的身份一直被王府保护的很好,不会有人轻易查到的。我会再多派些人手过去保护你,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祝灵寒点点头,“我们都小心些吧。”
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子时,外面的街上却还是人流不息,饶是在王府里都放佛能听到外面的热闹。
二人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祝灵寒心事重重地看着帐顶,久久都没有睡意。
脑海里不时蹦出在屋顶上的情景,耳边不断回想着苍君见对她说过的那些承诺。明知不能信,明知不会结果,可她还是止不住地心悸,止不住地去畅想着如果她答应了,将来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她不是怕爱上谁,更不怕他们能在一起相守几年,她怕的是他们努力到最后还是无法改变原来的命运。
扶风院里那位老太太不是个省油的灯,在书里她便是骗过了所有人,让原来的“祝灵寒”毫无防备地生下了孩子。
等到孩子一落地,老太太便亲自抱着去到祭坛,用婴儿的血肉来祭奠,终于破除了苍家的诅咒。
现在回想起来那件事情,她还是会觉得毛骨悚然,如今她又置身其中,就更加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算了吧,她和苍君见早就注定是一段孽缘,又何必要开始呢。
“睡不着吗?”旁边的男人突然开口问道。
祝灵寒吓了一跳,强行拉回飘远的思绪,故作镇定地回道:“只是想到宁儿下午说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