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宁儿说,宫四姑娘被大理寺的人给提走了,可是定罪了?”
苍君见侧过身躺好,瞧着女子的侧脸回道:“尚书府的消息倒是灵通,昨天夜里杏丫头已经招认了,是她发现了宁安郡主的身份,偷偷跑去侯府告密。正巧就遇上了宫四姑娘,二人一拍即合,原是打算只除去宁安郡主一人。后来那杏丫头不小心在未家说漏了嘴,未昶心里起疑便追去了净心湖,宫四姑娘又将他也灭了口。”
“只是现下那宫四姑娘一口咬定不认识杏丫头,说她是诬陷。”
“王爷,我昨晚梦到案发现场了,当时那里还有一个男人,是他把宁安郡主丢进湖里的。未昶是为了救人才跳进了湖里,宁安郡主怕他活着会泄密,就让个男人也去杀了他。”祝灵寒说道。
“还有第三个人?”苍君见脸上闪过一丝惊喜,“那宫四姑娘做事谨慎,与杏丫头来往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过有了这条线索案子就好办多了。那个人为她卖命杀人,肯定会留有蛛丝马迹。”
“我听说侯府已经把消息封锁起来了,这宫四姑娘能定罪吗?”祝灵寒不放心地问道。
苍君见若有所思地沉默下来,半晌后摇摇头,“陛下虽然看重未昶,而那宁安郡主又是忠臣之后,但若论起来真正能为国效力的,还是活着的那些人。忠义侯虽是一介武夫,但在军中根基深厚且颇有威望,端看陛下是什么心思了。”
祝灵寒叹口气说道:“这宫四姑娘心思歹毒,若是不能得到惩治,只怕日后会更加猖狂,想来那未家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未家势单力薄,恐怕也斗不过侯府。”
苍君见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揉了两下,“这些都是别家的事情,自有他们去烦恼,别再想了,赶紧睡吧。”
净心湖一案,在朝堂上足足争论了三日才终于有了定论。
祝灵寒还是从晏宁儿那里听说的消息,在此之前苍君见一直留在宫里忙了三日,等到犯人们的罪名终于有了定论以后,他又赶去刑部整理本案的所有卷宗。
“听说未家那位杏姑娘被判了笞刑,这三十荆条抽下去,她怕是要在床上养个十天半个月才能起来了。”
晏宁儿喝上几口刚刚热好的牛乳,继续说道:“还有那个动手的帮凶,是直接判了死刑,而且是斩立决。”
“那宫四姑娘呢?”祝灵寒追问道。
提到这个,晏宁儿的神情就变得复杂起来,想到宫四姑娘平日里的嘴脸,再想到她那毒辣的心肠,心里也是愤愤不平。不过对方到底对她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难免还会有那么点儿悲天悯人的心情。
“她被判了流行,发配到北疆的苦寒之地去了,这辈子恐怕都回不来了。侯府也受到她的牵连,听说侯爷手里的兵权被陛下收走了一半儿呢。”
祝灵寒想到余霜月被那宫四姑娘欺负的场面,觉得这样的责罚太轻了,她到底还是留着一条命,还有侯府这个靠山在,说不准过个几年等风波平息了,她还能回到这里。
可余霜月和未昶都没有来日了,他们的归宿就是那片冰冷的湖水,着实凄凉。
在这种皇权至上的时代里,恐怕也没有什么公平可讲,陛下那边只怕也有自己的心思。用人家女儿的一条命,换来侯爷手里一半儿的兵权,这才是最后的赢家。
“宫四姑娘何时离开京城?”祝灵寒又问道。
晏宁儿摇摇头,稀奇地看着女子问道:“表姐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是想去送她一程?”
祝灵不答反问,“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那宫四姑娘中了邪,一直在说胡话。现在呢?”
“说来也奇怪,她被大理寺提走那日突然就好了,至于现在如何,我也不得而知。”晏宁儿摊开手回道。
祝灵寒想了想,想知道宫四姑娘何时离京的话,她只要问苍君见就行了。
但另外一件事情,还得宁儿帮忙才行。
“宁儿可否帮我一个忙?但可能要委屈你一下。”
晏宁儿把牛乳喝完后,用帕子擦着嘴角回道:“表姐但说无妨。”
祝灵寒犹豫地看着她,说道:“我想见宫三少爷一面,有些事情要当面问问他。”
没想到她会提起宫九思,晏宁儿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问道:“表姐找他有什么事情?现下侯府出了这种事情,我母亲恐怕也不敢再提与他们结亲的事情了,我要拿什么理由把人叫出来呢?”
祝灵寒知道现在肯定有很多人对侯府避如蛇蝎,此时再让宁儿去约见宫三少爷,当真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其实她就是不放心余霜月,不知道她徘徊在人世间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又或者在看到宫四姑娘的下场后,她已经安心去投胎了。
不管是哪种情况,她都想亲眼确认一下。
看着表姐犹豫不决的模样,晏宁儿体贴地开口说道:“我找人去把宫三少爷请出来,到时候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表姐。”
“难为你了。”祝灵寒握住她的手,露出感激的笑容。
晏宁儿回府后,便叫人给萧潋送去一张拜帖,还不等她次日登门,萧潋竟先过来找她了。
“潋姐姐行事总是这么雷厉风行,说好是我去拜访的,姐姐怎么就自己来了呢,你这样我可就不好求你帮忙了。”晏宁儿看看窗外那深沉的夜色,笑着打趣对面的人。
萧潋莞尔一笑,“无妨,我在家里也是闲着,宁儿妹妹难道求我一回,想是有要紧的事情,快说吧。”
晏宁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揶揄道:“潋姐姐定是看到拜帖上提到了祝公子,才会如此心急火燎吧。”
萧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大大方方回望着她,算是默认了。
晏宁儿脸上的笑容反而有些尴尬,向来潋姐姐还不知道表姐是女儿身,可别真的对她情根深种了。
“宁儿妹妹?”萧潋突然在旁边唤了一声。
晏宁儿赶紧收回飘远的心思,在对方疑惑地眼神中说道:“忠义侯府的事情想来潋姐姐也都听说了,这次找姐姐帮忙,便是想请萧二少爷去侯府一趟,把宫三少爷请去雅和楼。”
“不是什么大事,明儿个我就让那混小子去一趟。”萧潋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晏宁儿惊喜地望着她,赶紧道谢:“那就有劳潋姐姐和二少爷了。”
萧潋摆摆手,问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晏宁儿摇摇头。
萧潋迟疑地问道:“是祝公子要见宫家三少爷?”
晏宁儿不知道表姐见宫九思有什么事情,但想着是别人的事情,她也不好透漏太多,只是又点了点头。
索性萧潋也没有多问,又留下来陪她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辞了。
次日晌午的时候,祝灵寒收到了晏宁儿的口信,邀她未时到雅和楼见面。
她一想便知是把宫九思请出来了,暗道这丫头的动作可真快,心里不禁又多了份感激。
她用过午膳后,便换上男装去酒楼赴约了。
不知道余霜月还在不在,她怕一会儿在屋里出什么意外,便让姒玉留在马车上等着她。
她独自来到二楼的雅间里,不想竟来早了些,里面只有晏宁儿和秋玉两个人。
她们在雅间里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外面才响起一阵铿锵有力的敲门声。
听这急促的节奏,倒不像是宫九思敲得。
秋玉走过去打开门,祝灵寒一眼就看到了萧焱那个混小子,当即就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
萧焱趾高气昂地走进来,宫九思就跟在他身后,几日不见,他似乎是憔悴了许多。身上死气沉沉的,已然没有了往日那般俊逸潇洒的风姿。
家里出了那种事情,也难怪他会如此了。
萧焱走到祝灵寒面前,毫不客气地说道:“人我请来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祝灵寒忍不住皱起眉头。
晏宁儿赶紧在旁边解释了一通。
祝灵寒这才知道晏宁儿是去找了萧潋帮忙,虽然她不喜欢萧焱,但看在宁儿和萧潋的面子上,她还是默默忍下了这口气。
她递给萧焱一个敷衍的假笑后,便往旁边走了两步,对着宫九思拱拱手:“今日冒昧请宫少爷出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宫少爷商议,还望宫少爷不要怪罪才是。”
宫九思先看了看旁边的晏宁儿,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可最后只是对着她笑了笑。
晏宁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礼貌地向他见了礼。
宫九思转向祝灵寒,拱手道:“祝公子严重了,不知道公子有何事要说?”
“宫少爷先坐吧。”祝灵寒对他做出请的手势。
宫九思刚转了个身,旁边的萧焱反倒先迅速坐下了,一点儿不拿自己当外人。
祝灵寒再次皱了皱头,随后看向晏宁儿,微微一笑说道:“萧二少爷这一路劳累了,想必还没有用过午膳吧,宁儿不妨先带他去隔壁用膳。一切用度,都记在王府的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