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王爷什么都知道,那就放过我吧。”祝灵寒直直望着他,坚定地说道。
苍君见面色微变,眼里闪过受伤的神色,他暗暗握紧拳头,半晌也没有回话。
祝灵寒再次说道:“王爷如果真的想对我好,就请放了我。”
苍君见忽然站起来,沉着脸沉默许久,最后丢下一句“本王累了,告辞。”便离开了。
祝灵寒深呼一口气,倒在床上看着帐顶,眼神十分的空洞缥缈。
大家谁不自私呢?
苍君见想得到她,明知这件事情会对她带来伤害,却还是不愿放手。
而她害怕受到伤害,所以想尽各种办法脱身,亦知如果她留下,苍君见尚能多活几十年,可如果她离开,他就只能再活几年。
他们之间的感情掺杂了太多东西,被赋予了太多的枷锁,她没有信心能够承受这些。
而且,书里的苍君见对待感情那么意志不坚,她又如何能相信现在的他呢。
祝灵寒越想越头疼,心情也越来越烦躁,就在这种身心都备受折磨中,她渐渐睡了过去。
梦里她又来到了未家,那是一个大雨滂沱的午后,院子里的石榴树都被风雨打地垂落下来,怏怏地雨水中晃动着。
未昶面对着堂屋跪在大雨中,不停向里面的爹娘磕头求情,期盼二老能够接纳余霜月。
而余霜月就站在厢房门口,被婢女紧紧拦着,不让她过去。
这时,那个被唤作杏丫头的少女,撑着伞来到余霜月身边。
“姑娘让昶哥哥这样跪在雨里逼迫长辈,就不怕遭报应吗?”杏丫头的声音有些尖细,就算是在大雨里说话,听着也有些震耳。
余霜月当即就面色发白,不知是被对方的声音震的,还是被她那句话给堵的。
拦着她的婢女却先看不下去,等着杏丫头呵斥道:“你这人说话好生歹毒,我家姑娘何时说过要让未公子跪着了,分明是你颠倒黑白。”
杏丫头被堵了回去,立刻瞪大双眼,蛮横地叫道:“我昶哥哥素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就等着拿命赔吧。”
余霜月的身子虚晃了一下,用力推开婢女的手,跑过去要把未昶拉起来。
“未郎,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万不可这样糟践了自己的身子。”
未昶看到女子已然被雨水浇透,忙伸出手挡在她的头顶上,心疼地说道:“你快回去,小心着凉。”
“未郎若不走我便不走。”余霜月也跟着跪到他旁边。
那婢女又和杏丫头吵了几句,便急急跑过来为他们两个撑伞。
“未公子,您就听姑娘的吧,姑娘也是心疼您啊。”
未昶无奈地看着旁边的女子,“月儿,你这又是何苦呢。你为了我委身于此,我已是心痛不已……”
“这些话便不要说了。”余霜月微笑着打断他,雨水打在脸上,让她几乎睁不开双眼,身上也冷的瑟瑟发抖,“我与未郎好不容易走到今日,实属不易,万望未郎能够保重身子。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好吗?”
未昶看着她,满脸动容,眼里尽是柔情与怜惜。
祝灵寒不知是该同情他们,还是该骂未昶太傻,用这么强硬的方法来逼迫父母,多半会弄巧成拙适得其反。
眼前画面一转,她站在厢房里,看着躺在床上不停咳嗽的余霜月,那虚弱的模样,好似一朵随时会凋败的娇花。
婢女端来药喂她,可因为咳得太厉害,喝到嘴里的药,又尽数被咳了出来,全部洒在被褥上。
婢女焦急地看着自家姑娘,正想再去熬上一碗,那杏丫头却扶着未母进来了。
余霜月看到她们过来,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来行礼。
“姑娘还是别动了,您这礼老婆子我受不起,万一哪里再伤着磕着了,我那不孝子又要与我们闹一场。”未母嫌弃地看着床上的人,也不走近,又说道:“你害得昶儿大病一场,都不得空去礼部点卯。昨儿个那礼部便托人捎信儿,说昶儿今儿个若再不过去,以后都不用去了。昶儿因为你,拖着一身病也要去点卯,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会放过你,你个害人精。”
“夫人莫要冤枉了我家姑娘。”婢女上前一步,看着妇人斥责道:“如今我家姑娘也病着,又是因为谁?我家姑娘为了未公子,放弃锦衣玉食,放弃尊贵的身份,不是来这里让你们糟践的。”
“唉哟,你又是哪里来的贱蹄子,敢这样与我姑母说话。”杏丫头冷嘲热讽地看着婢女,“你们家姑娘外面瞧着知书达理,内里还不知是什么狐媚子呢……”
“你胡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婢女当即气的撸起袖子。
杏丫头也是个彪悍的,转手去拿桌子上的茶壶。
祝灵寒正看得起劲儿,眼前忽然一暗,人就从梦里醒过来了。
她缓了一会儿才睁开眼,却瞥见旁边站着一个人影,心里跟着狂跳了几下。转头看过去,发现竟是之前走掉的苍君见。
他似乎一直在看她,四目相对时,他才回过神来,有些僵硬地移开了目光。
祝灵寒也感受到了他的不自在,心里亦有些忐忑,沉默了片刻才主动开口问道:“王爷怎么又回来了?”
苍君见看着别处,不答反问:“可用过晚膳了?”
被他一提,祝灵寒才发觉自己很饿,看一眼窗外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亥时。”苍君见回道。
祝灵寒没想到自己一下子睡了这么久,竟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问道:“王爷可否替我唤姒玉过来?”
苍君见终于把目光重新转到她身上,无奈叹道:“看来还没有用晚膳,我去吩咐她们准备。”
“那、那就多谢王爷了。”祝灵寒更加不好意思了。
苍君见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便转身出去了。
祝灵寒赶紧摸摸自己的脸,还好没有流口水,也不知道她刚才有没有说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