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祝灵寒的声音，詹嬷嬷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诧异地看着她，忽然间好像明白了许多事情，对于祝灵寒能够如此不计前嫌地帮自己，她心里非常感激。
“当年姐姐死后，府里流传着许多关于姐姐的风言风语，他们都说姐姐小小年纪就不知检点，丢了清白才会上吊自杀。我不相信这些，为了调查姐姐的死因，我才冒认了姐姐的身份，让所有人都以为死掉的人是我。因为我只是厨房里最末等的烧火丫头，而姐姐已经是二房那边的三等丫鬟，有了这个身份我也能方便行事。”
“我一直在暗中调查姐姐死前都与什么人接触过，去过哪里，又做过什么。后来我终于确定，姐姐的死或许与那座废弃的院子有关系。于是，我断断续续去那里观察了一个多月，最后终于让我发现了裴成那个畜生。”
詹嬷嬷说到此处，已是恨得咬牙切齿，她努力缓口气，继续说道：“只可惜当时的太师府里，是大房做主，二房的人一直备受打压。而老夫人那时虽是二房嫡出的姑娘，却也是人微言轻，我又只是她院子里的一个三等丫鬟，自然也不敢拿此事烦扰姑娘。我一直隐忍不发，直到成为姑娘身边的心腹，却还是没有能力扳倒那个畜生。再后来，姑娘就嫁到了赤羽王府，我也跟着离开了那个鬼地方。就在八年前，我终于寻了机会，与太师府里的一个旧识里应外合把裴成从太师府里赶了出去。”
“原想着是要杀了他的，谁知此人太过狡猾，竟从那些杀手手里逃脱了。我一直不知道此事，还以为他早就死了。直到前几日他又突然来到王府，我去柴房看到他，才从他嘴里得知了真相。”
祝灵寒听完后，反问道：“所以你便又杀了他一次？”
詹嬷嬷讥诮一笑，“那个畜生为了活命，他又拿着当年的事情逼迫我，想让我为他求情，让王爷把他留在王府。我怕他会胡言乱语，便假意答应他会考虑，然后我就离开了。我原本是想先把人安顿在王府，再寻个机会除掉。没想到连老天爷都在帮我，我还没有出手，他就已经死了。”
祝灵寒从榕心居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变得有些阴沉，她抬头看着天上那如薄烟一般的乌云，暗道这天气可真是应景啊。
郝嬷嬷跟在她身后，小声问道：“姑娘，詹嬷嬷现下如何了？那东西赶走了吗？”
祝灵寒微微一笑，回道：“她很好，放心吧。”
不知道詹珮心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她并没有消失，而是选择继续留在詹嬷嬷身边。
“这次姑娘救了詹嬷嬷，想必以后她也会对您客气些，姑娘在王府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些。”郝嬷嬷欣慰地说道。
祝灵寒轻轻笑起来，“嬷嬷说的对，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主仆二人将将回来银阙阁，天上就飘起零星小雨，不多时这雨就变成了细细的碎雪。
“今年这天儿冷的早，还不到十月就下雪了。”
姒玉从外面走进来，把汤婆子递到姑娘手中，说道：“姑娘先拿着暖和暖和，奴婢们这便去把帘子挂起来。”
祝灵寒转手把汤婆子给了旁边的郝嬷嬷，“这才刚开始飘雪，地面都还热乎着呢，哪里用得上这种东西。”
姒玉嘿嘿一笑，说道：“早些挂上，等天儿真的冷下来，咱们也不怕。”
祝灵寒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雪一直下到傍晚时分方停，地上只留下一片水迹，苍君见踩着院子里的水洼进到屋子里。
“王爷先喝杯热茶暖和暖和，晚膳一会儿就端过来了。”祝灵寒说着便递过去了一杯热茶。
苍君见一饮而尽，胃里瞬间暖和不少。
祝灵寒看他稳定下来以后，便趁着饭菜上桌前的空当儿，把詹嬷嬷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感叹道：“真没想到这其中会有这么多的波折，我觉得詹嬷嬷不像在说谎，杀害裴成的凶手应该另有其人。”
苍君见了然的点点头，“空山他们已经查到裴成来投靠王府的真正原因。”
“是什么？”祝灵寒忙追问。
“八年前裴成被太师府的人识破真面目，因怕这种丑事传出去影响太师府的名声，他们只是把人打发了出去。裴成后来又逃过了詹嬷嬷的追杀，便回到家乡，进入一户陈姓人家做了管事，后来又成了管家。”
苍君见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在这八年里，他还是执迷不悟，就在前不久他把注意打到了陈家姑娘身上，结果被当场抓了个现行。那姑娘险遭他的毒手，陈家人抓住裴成欲将其打死。谁知那裴成滑溜的紧，这些年又在陈家笼络了几个心腹，有人帮他逃出了陈家。他一路被追杀至死，便想借王府藏身。”
祝灵寒听完这些，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这个丧心病狂的变态，真是死得好。”
“我已将这条线索递给刺史府，这两日詹嬷嬷病着，他们碍于本王的面子，没有拿人审问。”苍君见说道：“不过这件案子也不能再拖了，他们明日应该就会来王府提审詹嬷嬷。”
祝灵寒点点头，说道：“看裴成那样的死状，我觉得杀他的人应该与当年受他迫害的人有关。”
“寒儿说的不错，本王已让空山他们去排查府里的那些人了。”
苍君见的话音刚落地，姒玉与拂冬便提着两只食盒进来了。
“这两日寒儿也辛苦了，腿上的伤可好些了？”苍君见亲自为她盛上一碗当归鲫鱼汤。
姒玉与拂冬本想留下为主子们布菜的，可一看王爷这般架势，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祝灵寒喝了两口汤后，才回上一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皮肉伤，也没有伤到筋骨，有劳王爷记挂了。”
苍君见又为她夹了一筷子酱炒猪肝，叮嘱道：“皮肉伤也不可大意，一定要仔细养着，免得日后落了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