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灵寒有意和晏莞儿说了几句话，对方却木讷地没有任何回应，只偶尔会转动着眼珠子看她两眼。
她这种情况着实诡异，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子。
难道晏莞儿也出事了！
很显然，晏夫人也注意到了不对劲。
“莞儿怎么了？回来之后便一句话也不说，可是累着了？”
提起这个，晏宁儿也终于止住了眼泪，担心地看向晏莞儿，“成亲当日二叔便病了，这几日四妹妹一直在照料二叔，想必是太过操劳了。”
“怎么突然就病了？严重吗？”晏夫人本想却握晏莞儿的手宽慰几句，谁曾想她的手才刚伸过去，对方忽然就往旁边躲了躲。
屋子里的气氛有一瞬地凝固，晏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最后又微微一笑，假装无事地收回手。
晏尚书面色一沉，用力咳一声，正想训斥几句，却被晏夫人用眼神给安抚住了。
气氛刚刚有所缓和，谁知那“罪魁祸首”忽而站起来，转身就往外面走，全程都如行尸走肉般，目光呆滞且面无表情。
这一变故发生的太快，众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晏莞儿就已经飘飘荡荡地走了出去。
“这个逆子！”晏尚书一掌拍在桌子上。
晏夫人无奈地望了一眼晏莞儿的背影，便去安抚旁边的丈夫了。
“姐姐，怎么办？”晏宁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四妹妹，一时也有些乱了，下意识去找祝灵寒求救。
祝灵寒也有些惊讶，想到晏莞儿现在的情况，便轻轻拍拍旁边人的手，轻声安抚道：“你先留下来陪着爹娘，我去找四妹妹问问情况。”
晏宁儿抿嘴点头，又叮嘱道：“这几日四妹妹心情不好，姐姐多担待些，若是她还不肯理人，姐姐便不要管她了。”
祝灵寒微笑着拍拍她的头，便转身出去了。
她出来的时候，远远还能看到晏莞儿的背影，旁边还跟着雀灵。
祝灵寒加快脚步追过去，却见晏莞儿所去的方向不是她自己的院子，而是大哥成亲以前的那座院子。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里是四妹妹和四皇子偷偷幽会的地方。
祝灵寒跟过来的时候，晏莞儿已经打开门上的锁，慢悠悠地走了进去。
“雀灵！”
正打算跨进院子里的雀灵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忙回头去见，发现竟是二姑娘。
“奴婢见过二姑娘，您怎么也过来了？”雀灵向来人行礼，面色带着惊讶。
祝灵寒对她点点头，没有解释什么，只说道：“你留在外面守着。”
雀灵稍作犹豫，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祝灵寒进到院子里的时候，晏莞儿正面对不远处的石桌站着，肩膀一抽一抽的，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
“四妹妹？”她试着喊了一声。
晏莞儿的身体一僵，肩膀很快就不抽了，抬手在脸上抹了把，便缓缓转过身来。
“二姐姐？”晏莞儿似乎很惊讶。
终于不再是那木讷呆滞的神情了。
祝灵寒暗暗松口气，朝对方走近问道：“你哭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二姐姐，我好累，我快撑不住了。”晏莞儿再次开口的时候，情绪突然就崩溃了。
祝灵寒看着她那泛红的眼圈，出声安抚道：“是因为宫二少爷的事情吗？这几天都是你在照顾他？”
晏莞儿摇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摇摇欲坠，突然身子一软，慌忙伸手握住祝灵寒的手。
“二姐姐，我可能真的快不行了，明明最近我一直都有意识的，可是身上的力气却像是被一点一点地抽干了一样，我就快死了吧？”
听她这么一说，祝灵寒才发现她的脸非常苍白，说话的时候也时不时地喘口气，看起来好像真的很虚弱。
祝灵寒又握住她的手，触手冰凉。
“看过大夫吗？”
“我没有生病……”晏莞儿的情绪越来越不稳，不停地摇着头，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二姐姐，你还没有想到办法吗？你答应过会救我的，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你先别激动，我这里已经有些眉目了。”祝灵寒赶紧安抚道：“缠着你的那个东西好像不是什么鬼祟，但具体是什么我还没查清楚，不过你别害怕，我一定会尽快想办法救你的。”
“真的吗？”晏莞儿在绝望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就那么死死地拽着，手劲儿之大完全不像是个身体虚弱的人。
祝灵寒疼的“嘶”了一声，想要抽回手，奈何对方像是怕她会跑掉一样，死活不肯松手。
“我保证！”祝灵寒无奈地叹口气，随后又说道：“不过这件事情还需要你的帮忙。”
“二姐姐想让我做什么？只要能救我的命，做什么我都愿意。”晏莞儿激动而迅速地说道。
“宫二少爷房间里应该有一间密室，就在书架后面，你想办进去，从里面拿出一幅画给我。”祝灵寒看着她说道。
晏莞儿脸上露出些许惊讶，俨然没想到那个房间里竟然还有密室。
“二姐姐要什么画？”
“一幅美人抚琴图，切记，万不可让旁人发现。”祝灵寒严肃地叮嘱道。
晏莞儿点点头，很快又问道：“这幅画有什么用途吗？”
有什么用途？其实祝灵寒自己也不太清楚，不过她总觉得那幅画像才是罪魁祸首，先把东西拿到手再说。
“我之前听人说过，这里是大哥以前住的院子，现在已经很久没住人了，四妹妹怎会跑来这里？”祝灵寒不经意间就转移了话题。
大约是心虚的缘故，晏莞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关于画的事情。
加上她最近身体越来越虚弱，连带着脑子也变得不灵光了，听到祝灵寒的话以后只顾着紧张，竟然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适才我进来时看到四妹妹在哭，可是在此处怀念什么人？”祝灵寒紧接着又问一句。
如果是平时的晏莞儿，在听到这样的问题以后，肯定能很好地掩饰过去。
毕竟祝灵寒这个问题问得非常突兀，只是看到人在这里哭，怎么可能那么准确地就能猜到对方是在怀念人呢？
只可惜现在的晏莞儿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地能力，一听到祝灵寒这么问，马上就回了一句，“二姐姐怎么知道？”
祝灵寒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容易就把话给套出来了。
“我猜四妹妹是为了四皇子？”
这一下晏莞儿彻底震惊了，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磕磕巴巴地说道：“二姐姐、你、你连这个都……”
她不敢再往下说了。
祝灵寒接过她的话说道：“上次我在你面前提到四皇子时，你的反应就很奇怪，还有你对宫二少爷的态度，以及前段时日四皇子经常来尚书府做客地举动。四皇子与大哥是好友，而这里又是大哥以前的院子，我想不多想都难啊。”
听完她的话，晏莞儿顿时就颓然地垂下了双手，虚弱地走到石桌前坐下。
“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二姐姐。”
祝灵寒也跟着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表情严肃地问道：“你和四皇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喜欢他？所以才不愿意嫁给宫二少爷。”
晏莞儿摇摇头，“我刚认识宫九怀的时候，他是个谦谦君子，可后来我才发现他就是个疯子。”
祝灵寒忽然就想到了梦里的事情，晏莞儿和宫九怀的相识，应该就是在泛舟游湖那次。
“这么说来，你原来对宫二少爷也是有情意的？”祝灵寒又问道。
晏莞儿再次摇了摇头，脸上不禁闪过一丝赧然，“二姐姐也知道，我出身不好，只是尚书府的一个庶女，将来能匹配的人家定然不如三姐姐。所以我只能自己争取，宫九怀虽然也是侯府庶子，但他答应过我将来一定能承袭爵位，所以我才……”
这个理由祝灵寒时相信地，但看晏莞儿以前的那些行为也不难猜出她的用心。
“那你现在后悔是因为对方骗了你吗？”祝灵寒问道。
“他不只是骗了我，他还是个可怕的疯子，这样的人我和他多待一刻都觉得恐怖。”晏莞儿每次说到宫九怀的时候，眼里都会忍不出散发出畏惧的神色。
祝灵寒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问道：“从什么时候发现他不对劲地？”
“定亲以后。”晏莞儿回道。
“你应该很早就认识宫二少爷了吧？认识他之后，可觉得身边有什么不对劲的？”祝灵寒再次问道。
晏莞儿皱起眉头想了想，缓缓回道：“大约是在去年盛夏相识的，之前不觉得，可是被二姐姐突然这么一问我才想起来，好像自从认识宫九怀以后，我有时候的确变得很不像自己。”
“怎么说？”祝灵寒微微挑了挑眉。
晏莞儿咽了口口水，“既然被二姐姐看出来了，我便不瞒着你了，其实在认识宫九怀之前，我与四皇子便已经……我一直以为自己会嫁给四皇子的，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相信了宫九怀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