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
老管家伸过手，替她按了按那衬衫的边角，眼见着服贴了才又道，“以往我也是会跟着去江南的，可自打去年开始，身子骨就有点经不起这来回折腾了。欸……可能就是老了吧……”
柳晞是真心喜欢这老管家，闻言立刻状似严肃地敛眉：“怎么会？管家伯伯您才不算老呢！”
“好好好！不老不老！”老管家被她逗笑，抬手拍了拍她肩膀，道，“这次我叫柳小姐你帮忙啊，就是担心我不在，白焰那些个大老粗照顾不好少爷，有些事总归是你这样的女孩贴心些。”
柳晞刚折叠完一件衬衫，嘴角勾着抹满意的笑，点了点头：“管家伯伯你尽管说，我一定不辱使命的。”
“也没这么夸张。”老管家走到领带那一栏，兀自挑选着，一边对着柳晞絮絮叨叨，“你们到了那头，会有照顾你们日常起居的人，所以日常小事柳小姐你都不需要担心。
我唯一不放心的，还是少爷他自己。每每到了江南，他便呆在主母原先那栋小楼内不出来，茶饭不思，入了夜也从不休息……”
说到这，老管家回头来看向她，叹息着将那些领带摆放进了行李箱里，“少爷的脾性你也知道，容不得别人置喙他什么。我在的时候，还能倚老卖老劝劝他，和他说说话，要是我不在，白焰那帮人肯定半点法子都没有。
还好这次柳小姐你也会去，还要麻烦你对少爷多担待点，耐心点，多陪他说说话也好。”
柳晞只觉得心里头有些堵，默了好半天，才郑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吧管家伯伯，我会的。”
老管家似是松了口气，又故作轻松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用这么紧张，少爷他一向对柳小姐你与众不同，有你在，心情必然也会好上不少。”
柳晞微微发窘，讪讪摸了摸鼻尖，抬眼之际却瞥见了一侧的人影。
路昀珩姿态散漫地单手插兜，斜倚着墙壁，另一只手里捧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时不时凑到嘴边轻抿着。天气很凉，他还是习惯性加了冰块。
老管家自然也注意到了门口，此刻便笑眯眯地将领带折叠完放进箱子里，对着有些不自在的柳晞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去盯着厨房准备晚餐。少爷他向来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这些就麻烦柳小姐继续整理了。”
柳晞内心无语：她难道就不是别人了吗……
老管家离开后，柳晞只觉得抓着衬衫的指尖都有些发烫，勉强定下心神，继续整理起衣物来。
然而路昀珩就站在不远处，那道灼人的视线始终存在感极强地落在她身上，耳畔还时不时传来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
柳晞有些心不在焉，为避免这样暧昧到凝滞的安静，随意起了个话头：“路总你好像特别喜欢黑色。”
“嗯。”路昀珩在她身后轻应了声，嗓音被酒水浸润，含着独特的沙哑，“耐脏。”
柳晞万万没想到他独爱黑色竟然是这个原因，她原先还以为是因为黑色才能衬得出他黑老大的独特气质呢……
总觉得这原因有些不可思议，想了想，不耻下问道：“路总你天天不搬砖不滚沙坑的，耐什么脏？”
路昀珩语调很是平静地答道：“血。”
柳晞：“……”
果然是腥风血雨里闯荡的黑老大……
诡异的片刻死寂后，柳晞吞咽了声，很是生硬地转移了个话题：“其实路总你可以试试穿其他颜色的衣服。你皮肤白，穿亮色的衣服也会很好看。”
她自顾自地说着，却半天没有听到应答。
刚打算回过头去看看他还在不在，身侧便伸来了只手，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间夹着张黑卡。
路昀珩略带笑意的声音近在耳畔：“你可以给我买。”
柳晞头一次觉得自己反射弧这么长，反应了老半天才想明白，他的意思是让她拿着他的卡给他买衣服？
她有些莫名，嘀咕了句：“你干嘛不自己买啊？”
“我只会买黑色。”路昀珩回答得相当理直气壮。
柳晞满头黑线，所以她刚刚是又变相地给自己挖了个坑是吗……
想了想，她又不死心地提醒道：“路总，我眼光不太好的，说不定就给你买些大红大绿大紫的……”
路昀珩轻笑了声：“你买的我都喜欢。”
柳晞：“……”好吧你赢了！
柳晞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接过了那张黑卡塞进兜里，很是记仇地琢磨着什么时候真给他买件大红色的衬衫来……
吃过晚饭后回到房间，柳晞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按照老管家所说，按下在衣柜左后方的按钮。
随着“咔哒”一声机关启动的轻响，暗门打开，随之开启的，还有衣帽间内折射出的华丽灯光。
柳晞刚走进去便险些被天花板上奢华醒目的水晶灯闪瞎了双眼，只得半眯着眼四处打量，嘴巴弧度始终呈“O”字型。
应有尽有的各色款式礼服，看上去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再加上足足排满了两个柜子的包包，金光闪闪贵气逼人的首饰架……
并且据老管家所说，这只是其中一半，另一半已经以同样的储存方式安置到了思安公寓里……
柳晞艰难吞咽了声，满脑子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停地给自己洗脑：“太奢侈了！太浪费了！”
生怕自己一个财迷心窍全部搬走，到时说不定真得被拖回来以身抵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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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帝都下起了小雨。
吃过早饭，路昀珩打了把黑伞，等在门口。
他今天难得脱下了西装，穿了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风衣，衬得他长身玉立，身形更加挺拔。
柳晞三两步从屋内跑到伞下。
冷风夹杂着细雨，吹得她又是一阵哆嗦，下意识紧了紧风衣。
路昀珩似是有所察觉，抬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往怀里压了压。
柳晞微怔，耳畔隐隐可以听见他沉稳且有力的呼吸声。她有些不自在，脚步却还条件反射地跟着他往前继续走
还不等她挣扎，暖气风吹来。路昀珩松开了她，将黑伞往后座的方向偏了偏，示意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