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上了车，柳晞才察觉这不是路昀珩惯常出行所用的凯迪拉克防弹车。
她有些纳闷，四下望去。
只见半山别墅院子里以及后方的山路上，都停靠着一模一样的劳斯莱斯幻影。就她看到的这些，大概便有足足三十辆，场面倒是显得有些震撼。
路昀珩从另一侧上了车，看见柳晞趴在后座上，透过玻璃窗认真数数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了声，告诉她答案：“总共五十辆。”
柳晞回过头，有些讶异：“这些车都要一起去江南吗？”
路昀珩点头。
柳晞彻底震惊了，憋了半天，才默默问了句：“这样开成一排，真的不会堵车吗？”
“不会。”路昀珩始终带着笑意，身体前倾了些，从中间的制热柜里拿出了杯奶茶，递给她，“这些暗卫车技都还不错，不会轻易造成交通堵塞。”
柳晞点点头，接过奶茶轻抿了口。温热的液体从喉管直下，流进腹中，顿时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
她忽然想起了沈桀易之前提起过，路昀珩回江南祭奠母亲是众所周知的事。
帝都是路昀珩的地盘，想在这暗杀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唯有这几天，他会动辄前往江南，这也恰恰是那些在暗处虎视眈眈的人最好的机会。
也难怪他这么谨慎。
柳晞正望着车窗外凝神思索，腿上忽而被搭上了层柔软的毛毯。
“路途有些远，大概要十个小时左右。”路昀珩将她腿上的毛毯整理服贴，这才抬眸看她，“会有些辛苦，注意休息。”
柳晞点点头：“好。”
路昀珩看她安静配合的模样，又忍不住掀了掀嘴角。抬手往上，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笑道：“我会把你平安带回来。”
漫长的路途有些单调。
因为清楚这趟出行的目的，柳晞心头始终都蒙着层散不去的薄霭，连带着对沿路的景色都没了什么兴趣。
她靠着车窗小憩了会，又觉得有些不舒服，偏过身来对着路昀珩的方位。
他这一路以来都很安静，以舒服的姿势靠在车后座，闭目养神。
兴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路昀珩掀开眼皮，偏头看过来：“不舒服？”
柳晞点点头，实话实说：“憋了那么久不说话，有点闷。”
路昀珩轻笑了声，声音有些低哑，问她：“你想说什么？”
“随便说点什么，都行。”
柳晞歪着脑袋看他，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然而恰在此时，前方猛地爆发出一声巨响。
隐隐有些模糊的视线里，柳晞看见路昀珩几乎是条件反射，伸手便将她揽进了怀里。
爆炸余震波及，连带着他们的车也震了震。
鼻尖萦绕的都是他身上的清冽味道，柳晞从怔愣中醒过神来，抬头看向前方。
距离他们五十米的车子左侧有些受损，看这爆炸程度，应该是多个手榴弹同时袭击造成的。
那辆车几乎未做停留，拐个弯便脱离了车队，朝着对面车道投放炸弹的车辆追了去。
柳晞透过后车窗去看，其余的车都像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一般，像先前那般依旧朝前行驶着。
她忽然便有些紧张，看向路昀珩：“会不会有人知道你在第几辆车上？”
路昀珩脸色有些沉，摇了摇头：“每隔十分钟，最后一辆车会加速行驶到所有车的最前方。”
她顺着他的话想了想，以这样的谨慎程度，也许连司机都不知道自己是第几辆，更何况是别人了。
柳晞稍稍安心了些，可又忍不住纳闷，连她都知道凭手榴弹的爆破袭击，是没办法对劳斯莱斯幻影防弹车造成实质性伤害的。
来暗杀路昀珩的那些人不知道？
她可不信。
这忽然发生的袭击终究使柳晞失去了说话的兴趣，全程都有些紧绷地敛着眉，密切注视着窗外。
路昀珩一开始在低声打电话，应该是在处理这件事。直到结束了对此的调查，才颇有些无奈地看向她：“就这么不放心我的能力？”
柳晞无语，下意识便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我这是在担心你……”
话音落下，她先怔住了。
路昀珩也难得愣了愣，随即唇角勾起了抹愉悦的笑：“首先，不可能有人知道我在哪辆车上。其次，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几率被猜到了，这车也足够抵挡类似AK47以及手榴弹的攻击。再不济，每辆车上都配备了霰弹枪，大可以在袭击到来之前便解决掉那些人。”
将这些解释完，他偏头凝视她，低沉的声音里含着显而易见的笑意：“虽然听到你说你在担心我是件令人愉悦的事，但好像真的没必要。”
柳晞撇撇嘴，不吭声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知这趟出行百密无一疏，心头却总是有些不安……
而在她垂眸之际，路昀珩脸上的笑意也已全数散去，眼底划过丝几不可查的暗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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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后没再发生任何袭击。
柳晞在后半程时半梦半醒地睡了一觉，再睁眼时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她从后座下来时，腿脚都有些发肿，虚软得像是没有一丝力气。
眼前是座黑瓦粉墙的典型江南院子，脚下是亘沿不见尽头的青石巷，处处都透着古朴的气息。
不远处的夜色中，隐隐约约能看到几道人影走来。
柳晞刚打算抬脚走到一边，腰间忽而揽过一双手。
她侧抬起头，见路昀珩有些歉意地对她笑了笑：“有件事没提前告诉你。在江南这段时间，你的身份是我女朋友。”
柳晞顿时便瞪大了眼，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为……为什么？”
路昀珩又忍不住轻笑了声。
柳晞看得仔细，他眼里分明都是促狭的笑意。
她发誓，他绝对是故意拖到现在才告诉她的！
简直阴险！
眼见着人影越来越近，路昀珩才敛起了笑容，恢复成了以往清冷矜贵的模样，只是却故作亲密地附到她耳畔，低声说了句：“能省去很多麻烦。”
柳晞心里头只觉得一阵憋屈，暗自伸手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把，观察到他眉间微蹙，这才解气般收回了手。